“外公,您怎麽……”


    聽到老人家這麽幾句話,安暖就察覺到了話鋒裏的不對。..


    先前在傅奶奶的生日宴上,她就聽傅老提起過外公的事。隻不過那時她並沒有在意,單方麵以為傅老隻是調查過她,所以才順嘴地提到外公。


    可是如今看來……


    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外公和傅西珩的爺爺認識?


    “外公,您和傅老以前認識嗎?”老人家說話時的口吻還多少帶著點兒不屑一顧,但是並沒有那種實際的惡意,更像是……多年的革命友情。


    這讓安暖模棱兩可起來。


    每每逢年過節的飯桌上,外公都會講講年輕時軍隊中的英雄事跡,安暖也知道他有兩個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


    隻不過一提到那些難忘的時刻時,外公都是不報名字的一帶而過。


    單看年紀,外公和傅西珩的爺爺也差不多。


    老人家臉色陰沉如一塊黑鐵,堆滿皺紋的眼稍染上冷肅的寒芒,“我和他是一起出生入死過不假,不過……後來早就和那個老狐狸斷了來往。”


    “外公,為什麽啊?”安暖沒想到自己猜測的竟然屬實。


    但她十分好奇,多年出生入死的友誼為什麽說斷就斷。


    難道是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可到底是什麽天大的事情才會有這麽大的破壞力啊?!


    聞言,老人家冷哼了一聲,“還不是傅耀庭那個老東西亂搭紅線?要不是他你母親也不會……”


    安暖正睜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等待著接下來的話,哪知老人突然間欲言又止。..


    他像是考慮到了什麽,到嘴邊的話給咽了迴去。


    當年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無法挽迴,那也就沒有再提的必要了。


    安佩慈如果要是想通了一切,自己心裏還有這個孩子,那麽她遲早有一天都會迴來的。


    “好了,外公累了,暖暖啊你早點迴去休息吧。”話落,老人便闔上了眼睛,似是怕她再刨根問底,故安靜躺在病床上均勻唿吸起來。


    總不至於這樣這丫頭還會纏著他不放吧?


    安暖內心儼然已經慌亂成了一團。


    這些年來,有關母親的任何一點話題都會很敏感地觸動她的心弦。


    那是她心底最脆弱同樣也是最堅韌的底線。像軟肋,但也是盔甲。


    而對於母親的漠然離去,外界眾說紛談。


    但由於經常出現在視野裏的人們的錯誤導向,無疑不是在罵著母親的不檢點。


    可是生活在時家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安暖卻明明白白,這一切都是母親無法承受的痛苦。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丈夫始亂終棄……


    所以,這大概才是母親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吧。


    但剛剛外公的話是什麽意思?他說如果不是傅……


    難不成,曾經發生過的她不知道的事情才是導致母親離開時家的導火索?


    走出醫院大樓的時候,安暖神情依舊有些恍惚。


    街道兩邊亮起的千盞燈火融入了寂靜漆黑的長夜中,偶爾有一些歡樂場所傳來喧鬧的聲音。


    安暖漫無目的地走在高大法桐下一旁的窄道上,腳下是被風吹落一地的丁香花瓣,以及法桐翠綠的葉子。


    迎麵吹來的冷風如同冬日裏的凜冽,刀片一樣一下一下劃在皮膚上。


    潔白的小臉兒被淩亂的發絲擋住,安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忽然,發現不遠處的昏黃路燈下站著一道似曾相識的身影。


    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口罩遮麵。


    那張抬頭望向摩天大樓的側顏——


    安暖整個人像被施了魔咒般,定定地站在原地。


    喉嚨堵塞的發不出一點聲響。


    待發現那人的視線不經意掃過來看見她時,立刻匆忙離開。


    安暖雙眼通紅,瞬間抬腿追了過去。


    那一刻,心中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呐喊著。


    期間手機傳來了好幾次的鈴聲她都沒有察覺。


    安暖一直跑了好久好久,直至追到了一處街頭小巷口,那道身影也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


    傅西珩結束了公司的臨時會議便趕到醫院,辦公室裏,並沒有看見安暖的身影。


    馮騫看了後視鏡裏正在打著電話的男人一眼。


    車窗外的霓虹透過玻璃窗照進來,打在傅西珩的臉上,男人五官沉俊,湛黑的眸子如潑墨般深沉。


    看見他把手機放下,馮騫開口,“傅先生,要不要我下去找一找,說不定時小姐就在附近遛彎兒。”


    臨下班的時候就告訴過安暖會來接她,如果現在沒有在醫院的話,那應該也沒走多遠。


    “不用,你在這裏等著吧。”


    說完,傅西珩就邁步下了車。


    將手機揣在褲兜裏,男人邊係著西裝外套上最下邊一粒扣子,一邊闊步朝醫院大樓所在的一側街道走去。


    打了她好幾通電話都沒有接通,傅西珩的一顆心始終懸著。


    其實他並不知道她現在去了哪裏,但總感覺有那麽一根神經牽引著他繼續向前。


    直到——


    巷口處的一家小商店門外,一道小小的身影蜷縮著身子蹲在路旁。


    女人將臉深埋在膝蓋間,從商店裏透出的稀疏燈光落在她身上,顯得很黯淡。


    從這裏看過去,隻能看見她露出的潔白額頭。


    “暖暖,”


    淡漠疏離的幽瞳閃過幾秒鍾的慌亂,來不及思考一切就朝她跑了過去。


    “告訴我,發生什麽了?”傅西珩來到安暖麵前,他整個身子都蹲了下去,大掌置在她瘦小的肩頭上,語氣壓的很低。


    頭頂上方傳來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安暖眸光幾分呆愣地抬起了頭,傅西珩寬大的手掌裏感受著她的顫抖,他攙扶著她慢慢直起身體。


    “暖暖?”粗勵的指腹劃過安暖白淨麵龐,他深邃的眉眼認真注視著她。


    女人失落無助的模樣讓他內心緊抻了一下。


    “傅西珩,”


    璀璨如星河的眸子裏滲出了一層水霧,安暖輕咬著下唇,一把抱住他緊實的腰身。在他麵前變得更加脆弱起來。


    她知道,在他麵前是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的。


    “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管將來發生了什麽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因為我真的好在乎你,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傅西珩內心從來沒有這麽澎湃過,女人撒起嬌來但觸動他內心深處的話像一股衝擊力,一下一下地將他渾身的血液碰撞燃燒起來。


    他用力地攬住安暖的盈盈細腰,一隻手輕柔撫·摸著她的後腦,將頭深埋在她的頸間,嗓音溫和,“暖暖,不會的。”


    濕熱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處,他伸出手,像捧著什麽稀世珍寶一樣輕輕捧住安暖白淨的麵龐,“人這一輩子並不長,傅西珩的一生隻夠愛你一個人。”


    直到黑色賓利停在了民政局門前,前麵馮騫的提醒才讓一直沉浸在百轉千迴感情中的安暖迴過神來。


    “傅西珩……你……”


    “暖暖,咱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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