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淡的落日下,蒼灰色的群山河穀間,在左右拚死護衛下退入富平城中的費傳古迴望下去,不禁意識老淚縱橫而下,失聲嚎啕起來。


    他看到城外縱橫十餘裏的戰場上,微弱的昏色照下點點煙火在飛舞著;在灰蒙蒙的霧氣中,躺滿了數不勝數、血色連綿的屍體,那就是是他麾下大齊健銳們被浸染的戰袍顏色。


    但毫無疑問的是,這些人全都戰死了,死在官軍的鐵蹄和屠刀下,天地和原野成為他們的墳墓;就這麽隨著費傳古為大齊新朝屏藩鎮邊的雄心壯誌,一起破滅摧折在富平城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穀地裏。


    其中就包括了,他帶出來大多數親族子弟和鄉黨在內的本部五營和馬隊、騾隊;還有他麾下那些最能打、最悍戰的部將;隻留下這座孤城裏的數千殘弱之師,與他一起在官軍的包圍之下坐困愁城。


    而且,這些突然襲擊了他後方導致全軍大敗虧輸的官軍,既然是從南麵冒出來的;那也意味著他的糧道,他安排殿後護送的人馬,甚至包括已經派出的數撥求援信使,都已經難以幸免了。


    另一方麵,相比北麵和東麵的群山阻隔,這些從屬河東的官軍既然是從大後方殺出來的,那是否代表作為自己側後方和護翼的河中節度使王重榮,地盤上是否也出什麽問題,或者幹脆就是反水了呢?


    而當天光重新放白的時候,城下立營的官軍也開始打掃戰場和清點起相應的斬獲;隨著一個個唱報的聲線,那些曾經在大齊新朝中擁有顯赫頭銜的人物,也被割下頭顱呈送上來,又在渾身戰戰的俘虜指認下逐一的驗明正身。


    “恭喜相公,首戰便就旗開得勝。。”


    滿臉盡是塞外風霜顏色的代北行營都監大宦陳景思,亦是開聲道。


    ”卻不知相公是如何說得王重榮那首鼠兩端之輩,給官軍借道和讓路的啊。。“


    “王重榮那個賊廝,自然沒有那麽輕易鬆口的。他或許要有待價而沽的機會呢。。”


    一身紫袍和進賢冠騎在馬上,手中端持著牙柄拂塵而麵如冠玉、氣度優雅的崔安潛,卻是望著這一切輕描淡寫的道:


    “但是他的麾下,卻是不乏心向朝廷的忠義之士唿。。隻要許以守臣、連帥、甚至是旌節之望,莫說是借道而行,便就是將整州之地獻於帳下也是早晚的等閑事了。。”


    “隻是經由此事後,這廝也與那黃逆再無緩轉餘地,而不得不思歸朝廷了吧。。相公真是神機妙算一舉數得乎。。”


    陳景思卻是毫不猶豫的繼續恭維道:


    身為行營監軍的大宦,他早已然意識到現在世道完全不一樣了,唯有手中有兵的武夫才是說話最響亮的存在。


    而在失去了朝廷中樞的大義名分之後,他身為天子家奴和大內中貴的雙重身分,在這些武夫麵前已然無以自持了。


    “卻還要多勞陳都監在(銀)山外奔忙了,若非如此,又安得這些沙陀健騎以為克敵製勝的奇兵呢?”


    崔安潛卻是反過來略作安撫和讚許道;對崔安潛而言在如今國事危難喪亂不已,能夠得到一個傾力配合與協作的監軍使,總比其他那些胡亂伸手和主張的功利之輩要好得多。


    因此他繼續開口道:


    “迴頭還是勞煩都監轉告那‘飛虎子’一聲,隻要繼續為王事戮力以赴,我就既往不咎彼輩們興兵寇掠雁門、北都境內的罪責。。”


    而作為被他們所討論的對象,同時也是官軍陣營當中最為惹人注目的存在;無疑就是那些成群遊曳在戰場外圍,黑袍黑甲而鞍具和帽盔上都鑲貼著皮毛,看起來肅殺凜然的沙陀騎兵了。


    而在他們一絲不苟的簇擁和環列之下,則是一身黑光大鎧和漆黑大氅,腰間纏繞著虎豹皮,裘皮包裹的鑾兜上還垂蕩著黑灰色狐尾;連帶戰馬都披掛著炫黑鱗鐵護胸和罩麵,渾身散發著凜冽而淩厲氣息的一名大將了。


    在他的馬鞍麵前,赫然還掛著一個與眾不同接著細碎發辮,死不瞑目的人頭。隻是這個人頭顯然被專門的炮製過,因此哪怕被掛在馬上這麽久,也沒有絲毫的腐壞而保持者宛然如生的最後一刻神情。


    作為他重新出山統轄沙陀各部的初陣,就是籍著朝廷使者為幌子騙開攻破雲州州城。斬殺曾經與自己有破家滅門之恨,又多次賄賂達靼頭領暗中設計殺掉自家父子不果,的當代退渾諸部大首領,陰山府都督兼大同軍防禦使赫連鐸。


    “番胡就是番胡,哪怕為朝廷所驅馳,也不脫茹毛飲血、率獸食人的本性啊。。”


    而在遠處一名中軍的幕僚見狀卻是不由感歎道。


    “慎言。。相公還要大用此輩呢。”


    另一名幕僚卻是連忙壓低聲音勸道。


    “。若是惹得這獠使起性子來,隻怕相公也不會在乎你我一條性命的。。難道你忘了大曆年間迴紇亂京的那些大臣下場了麽。。”


    隨後,繼續南下進軍的軍令就傳來;而作為先發的沙陀騎兵開始整隊離開之後,官軍之中原本有些肅殺和壓抑的氣氛,才重新變得有些泛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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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丹徒城中,周淮安卻是早早泡在了湯池之中。任由兩隻或英挺或豐美卻同樣袒露無遺的美人魚兒,仔仔細細的搓洗著從頭道教每一個角落,卻沒有做一些多餘的事情。


    因為,今天也是久別重逢,而連床夜話的日子;所以在晚食之後家裏的女人們,早早就聚集在了最大的一件起居室內,相互說著話兒或是對弈找樂子。


    直到處理完最後一波公務的周淮安,隨著推門掀簾的清脆聲響走進來;鬆散閑適的氣氛才頓然變得有些旖旎和火熱起來。


    真所謂是燕瘦環肥、嬌嫩與熟美,青澀與豐腴,純真與嫵媚,嬌柔與健美,隨著各種舉手投足之間的美妙姿態,同庭綻放在這偌大的內室當中。


    按照現在後宅的製度,她們是按照過往生活習慣分成不同的組合,來進行生活起居的。比如最早相識的小掛件和青蘿一起,窈娘和兜兜、住兒一起;


    而曹紅藥和崔琬婷也是一個組合,隻是當她平時還帶著那兩隻小白毛生活起居,隻有獨享專房的時候,才把那兩隻小白毛交給崔琬婷來照看。


    然後,再以旬日為單位,輪流安排陪侍和過夜的組合;當然了,有時候不一定要具體發生點什麽,哪怕是在漫漫長夜之中,相互攬抱和互擁著說些體己話兒也是好的。


    而每旬的最後一天,則是大家聚在一起連床夜話的日子,就算是遇到身體不豫或是其他不合適的狀況,也被要求在場進行必要的觀禮和坦誠相見的陪同。


    除此之外,周淮安偶然在後宅定期舉辦相應的主題日,比如女仆、旗袍、宮裝和飛天妝之類風格場景來作為某種意義上的調劑。


    而現在,顯然又多了個不在日程編製裏的,聶無雙和金雁/荊十三娘的特殊調教組合,作為日常時不時抽空加餐的甜點和特殊口味的零嘴了。


    當然了,對於周淮安而言,讓她們聚在一起同床聯歡,同樣也可以迅速拉進彼此之間的關係,化解新老組合之間的生分與隔閡;乃至在床第上激發一些喜聞樂見的競爭意識。


    或又是鼓勵她們互相學習和促進,乃至相互協同和幫助的某種潛意識和習慣;畢竟,長夜漫漫而人人有份,但是最終能夠得到的受孕機會總是有限的。


    當然了,年紀較小的幾隻還是作為旁觀和協助者居多的。因此來日起床來的時候,已經是一片肢體陳橫。而三小之一的住兒清冷麗質的俏臉上,依然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了。


    同床而臥稚氣亦然的兜兜,卻是忍不住對著蜷縮在旁的小掛件吐槽道:


    “她難過的是,全身上下都被郎君那樣擺弄了,卻還沒有真正收納掉把。。”


    而辛苦操勞了一夜的周淮安,也帶著某種安寧靜謐的滿足和賢者心態;重新泡在添加了許多藥材的湯池裏,感受著熱力透過肌膚而暖融融滲透腰背的鬆弛使然。


    而不久之後,作為小夫人的曹紅藥也親自端送了早食過來,而端坐在一旁明目善睞而溫容巧兮的看著,靠在湯池邊上大快朵頤的周淮安,自有一種充滿溫馨又無奈顏色。


    “哪怕是被人非議善妒,奴也要在這勸上一句,還請郎君保重身體啊。。大業尚且可期,其實沒必要那麽辛苦的。。”


    然後,就見她欲言又止道


    “倒讓你費心了,我會多加注意的。。”


    正在全力對付著特製藥膳鹿血粥和三筋羹的周淮安,不由停著對她宛然一笑。


    “倒是這些日子裏家中的情形如何,一路過來可有什麽有趣或是異樣的見聞麽?”


    其實在體內那套不知名輔助係統的能力協助下,足以令人在複數對象麵前保持遊刃有餘的狀態。因此他主要的消耗其實是源自體力和水分上,以及精神上的相對疲遝而以。


    然後,他就這麽聽著已然進入到某種女主人角色當中的紅藥兒,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離開之後的一些家常瑣碎事情,然後居然就這麽合上眼皮好好小睡了一會。


    “大都督。”


    “主公。”


    “主上。”


    隻是等到他重新被喚醒過來的時候,曹紅藥卻是已經收拾了食具離開了。而簾幕之外卻是站了米寶、元靜、廖遠和呂岩等人的身影。顯然是有重要事情發生了。


    “啟稟大都督,大江上遊傳來的緊急軍情。。”


    “就在五天前,有東川軍順流而攻入渝州,峽江道沿線告急。”


    “江陵留司已經按照預案之一,從湖南、荊南境內,各自調集十個補充營和五個駐隊營,共計三萬餘軍額”


    “三天前由蘇(無名)郎將為統轄,乘船進入峽江道以支援地方戰線了。。”


    周淮安不由的心中一凜然後又暗歎起來;自己的戰線還是拉的太長了。要知道從渝州到丹徒城的長江航道將近三千裏,就算是有壁板信號塔體係為傳遞,也花了數天時間。


    而從長江上遊的渝州到江陵城,固然是順流隻要一天多時間而已;但是從江陵逆流而上到渝州去,既要遲鈍的多了。


    按照傳統的路線進行,光靠人畜的拖曳最好也要五六天時間,如果遇到天氣不好,比如巫山江峽中的雨季,就此拖上七八天也是正常。


    好吧,唐殘居然也有貼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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