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被仆婦打扮的女衛士們帶進來的,是一個高挑窈窕的身影;隻是身上被徹底的搜索過,各種可能造成威脅或是用來自殘的物件都被搜走了。


    最後,也隻剩下一身寬鬆的遮掩不住多餘事物的裳裙,打散的發髻如瀑披掛在肩膀上,映襯出大片蒼白的肌膚,看起來即使狼狽又是楚楚可憐。


    盡管如此,對方還是努力扯了扯身上並不存在的褶皺,習慣性理了理鬢角挽不起來的發絲;這才用一種低壓的聲線開口道。


    “妾身見過領軍貴人。。”


    “如今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麽,若沒有的話就趕緊上路吧。。”


    相繼盤問過一些問題和細節之後,周淮安麵無表情的道。


    “妾身的確有幾句話。。相對領軍澄明。。此事妾身固然是難辭其咎,但卻委實並非本心所願的。。”


    她低眉順眼而戚聲苦笑道。


    “那又怎麽樣。。就算你知情與否,於如今難道還有什麽意義麽。。看在你還算配合的份上,我便放你迴去好了。。至於其他就不要想太多了。。”


    周淮安不為所動打量她道。


    “卻是如此,妾身不敢奢求再留在娘子身邊。隻是實在心中深以為憾,而欲以對娘子有所報償的機會。。”


    她的表情頓然一下子黯淡下來,然後又泫然請求道。


    “那我又憑什麽信你,又憑什麽給你這個機會,而不是一勞永逸、永絕後患呢。。”


    周淮安更加不以為然道。


    “憑我乃是崔氏之女,就憑我在軍府上有些淵源和幹係,就憑我或能成為領軍的一時助力。。”


    她一時間有些急切的道。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和決心好了。隻是表達最大態度之時,難道不該坦誠相見麽。。”


    周淮安略有些驚訝的看著她,突然生出惡意趣味來向後一靠當即狹促道


    “妾身曉得了。。”


    她的身影和聲音一下子就委頓下去,然後又變成了光影搖曳之下某種悉悉索索的聲響。


    隨後周淮安微微暗自讚歎了一聲,所謂婉婷者真不愧人如其名,雖然尺寸上比起窈娘滿綴枝頭、碩果累累的新削雪梨有所遜色,但也是不失飽滿緊致如碗覆挺立的特色。然後他又毫不掩飾的繼續道:


    “話說,你會反彈琵琶麽。不會也沒有關係,我來教你好了。”


    “什麽,沒有樂器,你身上不就有現成的麽;不明白,那就先躺下再把裙擺撩起來。。”


    經過了一番的“陽春白雪”、“高山流水”、“平沙落雁”、“平湖秋月”、“瀟湘水雲”、“梅花三弄”、“陽關三疊”、“醉漁唱晚”。


    正當她羞不勝舉的獨奏逐漸忘情之際,周淮安適時拿出自己蓄勢待發的樂器,順理成章加入到了這場汗快淋漓的琴瑟弦蕭和鳴當中去。


    隻是恣意縱情的歡樂時光終須短,他也不可能在白日宣x當中花費太多功夫的。當放下高凜典靜的儀態和氣度,伏低做小予取予求之態的崔琬婷,實在不堪失神昏過去之後,周淮安也就見好就收權當收個定金先。


    對於如今的周淮安來說,這樣背景和出身的前官宦之女固然有些麻煩,但也隻是稍多些手尾的問題;這樣心思和動機不怎麽單純的女子,自然不會那麽容易被輕易睡服的。


    但是反過來換個角度說,如果其動機和追求的目的所在,能夠用的好或者說驅使得當的話,未嚐不會發揮出某種後宅裏的鯰魚效應來。


    隻是這種不用給予任何承諾,先吃幹抹淨了在說的做法,未免也有些渣男化的傾向了;難道這是成為上位者之後,所必然承擔的代價和曆程麽。


    神清氣爽的周淮安一邊如此自嘲著,一邊對著捧著器物走進來服侍自己穿戴的窈娘,輕聲交代和吩咐道:


    “雖說事已如此,但還是不可掉以輕心的。其他依舊照常好了,日後就靠你好好盯住她,紅藥哪兒也多多用些心思陪伴。。”


    聽到這句話語,窈娘不由得將心中那點對於身側出現新女人的揣測和心思,都化作一縷浸潤心扉的甜蜜感觸;無論如何這個男人終究還是更加看重和信任自己的。然後用某種隱然快意的聲線道“


    “周郎盡可寬懷,奴奴自當盡心而為。。”


    周淮安微微一笑,而又把她攬過來恣意品嚐和撫慰了一番,權作是一時爽約的補償。他當然不會完全指望這方麵的結果;隻是藉此給她一個行事的理由和目的,作為日常生活中的重心而已。


    “這位是內務廳新甄選和推薦過來的書史候補,呂生。。”


    身為承發官的元靜,也引了一名看起來有些清俊朗逸的儒雅男子進來道。


    “呂岩,參見軍上,承蒙從征麾下,願為蒼生黎庶綿盡微薄之力。。”


    這名眉眼狹長而五官筆挺如削,讓人天生就有幾分好感的男子,亦是拱手拜禮道


    周淮安不由的心中一陣錯愕,仔細多看了他幾眼。難道這位就是之前給送去改造的那個金丹道和房中術祖師,最早的道家采戰高手,全真教追認的開山祖師麽。


    霎那間,周淮安就按照網文女頻文的格式,迅速腦補出許多多諸如《我的秘書呂洞賓》《霸道劍仙跟了我》《與道家祖師同在的日子》《隨身帶了個呂洞賓》《那個劍仙不要跑》《呂祖修真路》《呂掌門饒命》《幕府,呂洞賓的崛起》的書名目錄來。


    隨即他也就把這份飄遠的心思給重收迴來了。畢竟這位可還沒有出家之後留下神仙傳說的那種逼格,而隻是一個被太平軍初步改造過的,前官宦之家的落魄後人而已。


    作為一個愈發家大業大的新興勢力領頭人;隨著地盤的縱深拉長加大,已經無法再做到事無巨細或是麵麵俱到了。故而按照組織結構優化的選擇;除了軍隊之外,隻要抓好基本的財政、人事和監察權就好了。


    其他方麵完全可以進一步的細化、分擔給部下來發揮主觀能動性,而隻掌握宏觀層麵的大致方向和發展趨勢,及其相應整體結果的評定和校準。這樣的話就需要一個更加強大的幕僚(顧問)班子,以及足夠規模文秘類的事務輔佐人員了。


    就當周淮安正在詢問/麵試這位,號稱是初步認同了太平軍理念的道家祖師;突然就又有一則新的密報送來,而讓他不由的大驚出聲道。


    “竟然是如此。。”


    。。。。。。。。。。。


    與此同時的山南東道,宏偉廣闊的襄陽城中。形容粗曠的山東節度使劉巨容,也正在聽取屬下官員的訴苦和陳情。


    “還請衙下見諒,不是我輩不能戮力以赴,襄州地方能夠征收的戶等越來越不足了。。”


    “尤其是下三等戶中,多有攜家帶口向著南邊投賊而去了。。”


    “而上三等的形勢戶、經濟戶。卻是屢屢為亂賊所襲破和恣擾,如今沒賊的沒賊,逃亡的逃亡,已然十不存三四,而就連最基本提供役使的人手,都湊不齊全了。。”


    “隻剩中等戶口,上要承擔軍州的役使,下要分攤逃戶的賦算,已然是獨立難支競相破家,而不乏有舉家逃賊的跡象了。。因此,如今境內亦有許多田地落荒和棄耕了。。”


    “那就算是逃賊了,彼輩又有何益處呢。。難不成賊軍還能厚利相誘不成。。”


    劉巨容突然抓住一個重點問道。


    “這個中幹係和內情複雜,屬下不敢妄言之一”


    正在迴報的這名官員卻是苦笑起來到。


    “與我當前,還有什麽諱言的麽。。還是你的推脫之言。。”


    劉巨容卻是不滿意的擰起眉頭。


    “因為,賊境徭賦甚輕,每年所獲隻征一迴。。又借給耕牛、種子、農具、日給口糧,乃至有現成的房屋田舍。。逃過去就可獲得安身之所。。還倡導結社合力互助的勞作之法,於營田甚有成效。。”


    這下該官屬不敢在吞吞吐吐的連忙道。


    “我軍不是也有諸多徠民屯田之所,比照類等怎麽就不見有這種成效,難道還爭不過區區草賊收買人心的蠅頭小利麽”


    劉巨容聞言就更加不滿意了。


    “因為、因為、、因為,”


    這名官屬難以啟齒的卡殼了數聲,才在劉巨容森然攝人的眼神當中硬著頭皮道。


    “雖然朝廷和節帥有愛護和生聚小民之意,但是底下行事的人等卻是不免求之苛急,於個中過於驅使民力了。”


    “。。。。”


    劉巨容突然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麽,而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卻是再也沒有多所什麽揮手讓他下去了。


    如今,山南道境內依舊是一片民間疲敝的景象,而沒有多少好轉跡象;在這種情況下,劉巨容就算是得到了朝廷恩準的權宜三賦(送京、留州、贍軍)歸一,但是依舊是不敷所用,而遲遲未能將山南行營配下的大多軍額恢複起來。


    此外還有敗退迴來的荊南節度使宋浩,副使段晏謨,分別寄邸在山南境內,而靠著西麵的金、房各州休養生息;而位於淮南與山南之間的江西招討使兼天平軍節度使曹全晸,同樣在隸屬於山南道的隨州、一代征收淄用和丁役;


    這也進一步的加重了地方上的負擔和支派。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死結一般,不斷困擾著這位欲以有所作為的節帥。顯然,若是他想要改變這種進取乏力隻能消極自保的局麵,就不得不從外部著力和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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