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時候山民夫婦做好了晚飯,薑木錢給的到位,夫婦倆菜做的也到位。一桌子山間野味,冷菜熱菜加上葷菜素菜,足足有十二道,不可謂不豐盛了。


    辯機在吃飯前就醒了,醒來之後迷迷糊糊的,薑木也沒有多問他催動金剛杵的事,隻是把金剛杵還給了他,也算自己完成了袁守誠當日的托付。


    五人圍在一桌吃飯,也不顧形象和客氣,狼吞虎咽的吃起來。靜蓮故意夾了雞腿放到辯機碗裏:“這個好吃,你都一千多年沒吃飯了,得吃點好的補補。”


    辯機其他的不記得,卻始終記得自己是個和尚,得守戒律,看到碗裏有個雞腿,跟看見碗裏蹲了頭狼一樣,嚇的趕緊把碗推的遠遠的:“我不能吃葷。”


    “我吃”薑木順手把雞腿夾進自己碗裏,又順手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然後把碗推迴去:“吃吧。”


    辯機生怕靜蓮再給自己夾葷菜,捧著碗站起來走到唐易身邊,可憐兮兮的問道:“我能不能跟你換位置。”


    唐易點了下頭,拿起碗筷同意跟他換位置坐。


    辯機坐在唐易的位置上,與靜蓮麵對麵,隔了整張圓桌,目測靜蓮夠不著自己的碗了才放心的繼續啃青菜。


    靜蓮樂的捧腹大笑:“你這麽呆萌,你媽知道嗎?”


    辯機不理這個瘋婆娘,埋頭快速扒拉了幾口白米飯就匆匆的離開了飯桌:“我吃飽了。”


    看到辯機對靜蓮避之不及,像躲仇人似的樣子,薑木三人也忍俊不禁,低聲樂嗬起來。


    入夜,一輪明月高懸枝頭,皓月柔光溫柔的躍進窗戶,照在沉睡之人的臉上。薑木在陌生的地方睡覺習慣性的保持警惕,當月光拂過眼睛時,他就瞬間睜開了漆黑的眸光。


    原來是月光啊!


    薑木伸手抓了一下皎潔的月光,暗笑自己草木皆兵,翻個身打算繼續酣睡,卻在眼角瞥見院子裏有道熟悉的影子。


    “這麽晚了卿卿怎麽還沒睡?”薑木抬頭看向窗外,認出是公儀卿獨坐在院子裏,不由心生好奇。


    看了一會,薑木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又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貓一樣閃身出了房間。


    公儀卿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大約是太出神了,並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直到一件衣服披在了肩頭,她才雙肩一顫,猛的扭頭看去,視線恰好對上薑木的笑臉。


    “山裏夜露寒重,就算想賞月光也要多穿件衣服。”薑木給她披好了衣服,一屁股坐到了她身邊,學著她方才的樣子抬頭望月。


    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大地上,給暗夜披上銀灰色的紗裙。她穿著素白色的衣衫,嫻靜而安詳,溫柔而大方。那玉盤般皎潔的臉龐透過柳梢留下溫和的笑容。


    薑木掐指算了算日子,恍然道:“今天是十五,怪不得月亮這麽圓。”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入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公儀卿的聲音落進耳中,一如往常的清清淡淡,卻難掩苦澀和相思。聽的薑木不由輕笑:“卿卿在思誰?”


    “一個笨蛋”公儀卿將視線轉到薑木臉上,澀聲說道:“一個不知道我喜歡他的笨蛋。”


    薑木嘴巴長成了o型:“你有喜歡的人?”


    “這世間誰又沒有喜歡的人呢?”聽到薑木的問話,公儀卿的心髒微微抽疼,忍著喉嚨裏的哽咽說道:“隻是有時候你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你,有時候你喜歡的人恰好不喜歡你罷了。”


    “唔……這倒也是。”薑木想想是這個理,不過轉念說道:“可你喜歡的人都不知道你喜歡他,你又怎麽知道他喜不喜歡你呢?”


    “他不喜歡我。”公儀卿語氣更加悲傷。


    “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啊,我們卿卿天驕國色,竟然不喜歡我們,這還了得。卿卿,你別難過,告訴我他家住哪兒,迴去我就替你削他一頓……阿嚏。真是……阿嚏,太不……阿嚏,我去,大半夜的誰在罵我啊。”


    公儀卿本來很難過,可是看到薑木自己罵自己還渾然不知,莫名的想笑。


    “終於笑了。”薑木揉了揉發燙的耳垂,寬慰道:“他不喜歡咱們,咱們再換個人喜歡就是了。天下之大,兩條腿的男人可多了。”


    “換你行嗎?”公儀卿笑問。


    薑木爽快的點頭:“行啊,怎麽不行,隻要你和牧薇能和平共處,我委屈點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吃點虧又不會掉塊肉。”


    “你還覺得委屈?”公儀卿將粉拳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不委屈不委屈”薑木連連擺手:“那是我祖上積的德全被我一個人用光了,才能把你們全攏進後宮。”


    公儀卿白了他一眼:“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薑木摸了摸鼻子,一副“寶寶委屈,但寶寶不說”的模樣。


    公儀卿才不理會他的裝萌,問道:“那個辯機,你打算怎麽處理?”


    “能怎麽處理,他又不是個東西,還能轉手賣了。看你怎麽想的吧,辯機的事你是打算匯報還是不打算匯報?”薑木反問。


    “不打算,關於辯機和七星重生術的事,我都打算隱瞞不報。賴五爺已經死了,丹陽子師徒也不知有沒有被江洋抓住。丹陽子知道的不多,抓住也沒什麽。”公儀卿迴道。


    薑木嗯了聲說道:“不報最好,七星重生術倘若被世人知曉,不知道又會掀出什麽風浪。辯機好不容易活了,應該有新生命才對。”


    “嗯,對他你有安排嗎?”公儀卿想既然薑木跟自己想到了一塊,必定已經想好了辯機的出路。


    “先帶迴森田市,到時候我跟無悔大師說一聲,大報恩寺應該是個不錯的歸路。”薑木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公儀卿聞言擰了擰眉,薑木見此問道:“你覺得不好?”


    “或許高陽公主並不想辯機再做和尚。”公儀卿仰頭望向明月,似乎自己就是高陽公主,能夠知曉她的喜怒哀樂。


    “為什麽?我覺得辯機挺有修行佛法的天賦的。你看他即便失憶了,都還能施展出六字大明咒來。”薑木不解的問道。


    “你不是女人,你不會明白高陽公主的用心。”公儀卿站在女性的角度給他解釋道:“先不管他們之間是發乎情止乎禮,還是如野史上所言的越過了雷池。這都不能否認他們是兩情相悅,彼此深愛。


    一個是當朝公主,他人之婦。一個是得道高僧,皇家供奉。就算他們以死殉情,按照大唐的律例,都不能葬在同一副棺材裏。所以高陽公主心裏是恨著兩人的身份的。


    她恨自己是公主,不能親自挑選所愛之人執手到白頭。也很辯機是和尚,不能與她偷情,更不能像其他男人那樣,被自己收為男寵。


    他們的愛情並沒有錯,錯的是以那樣的身份。高陽公主對辯機是大愛,她費盡心機希望辯機能複活。並不是想他繼續做和尚,她應該是希望辯機能做一迴普通的男子。這樣等有朝一日他再次遇到心愛的女人時,才能光明正大的與之長相廝守。”


    聽了公儀卿的一番猜測解釋,薑木露出詫異的神色:“高陽公主愛辯機到入魔的地步,竟然也會希望辯機移情別戀嗎?”


    “會,因為她愛他。倘若我所愛之人也愛我,而我又不幸死在了他前麵,我也希望他不要為我過多的悲傷。”公儀卿肯定的說道。


    薑木聽的微微一愣,半響才感歎道:“都說女人在愛情裏最是小肚雞腸,沒想到並非人人如此,也有如高陽那般,如你這般偉大的女子。”


    “你想多了。”公儀卿白了他一眼:“這樣的偉大是建立在我們死了的前提下,活著的女人,眼裏都是容不得沙子的。”


    “……”薑木嘴角一抽,感覺繞了一大圈,還是迴到了女人小肚雞腸的原點上。


    “你今晚怎麽有興趣賞月了?”鬱悶了一會,薑木幹脆不再跟公儀卿討論女人是否偉大的問題。


    “今天……”公儀卿頓了一下輕聲道:“許是十五的月色不同吧。”


    “月色每天不都一樣,隻不過十五的月盤會圓一點。”薑木仰頭看了看圓月,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個模糊的日子,自言自語的迴憶道:“十五……十五是什麽日子來著?”


    “現在幾月了?”薑木想了一會也沒想起來,急忙問道公儀卿。


    “農曆二月。”


    三月十五!


    薑木一拍大腿:“三月十五是卿……三月十五是你生日啊。”


    他忽然就想起來了,陸七七過年的時候就在自己跟前嘮叨了,說三月十五是她卿卿姐的生日,還叫自己不要忘了,要是可以的話,一起去京城給公儀卿過生日來著。


    “你還記得我生日?”公儀卿大大的眼睛裏露出驚喜。他記得自己的生日,是不是證明他已經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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