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言羞澀的微微低頭:“公子不要取笑我了,崔判官是看在公子的份上。公子,您究竟是為了何事呀?”


    看到謹言害羞,薑木笑了笑沒再敘舊。跟謹言說了自己此次下來的目的,畢竟是要帶走一個魂魄,也不知謹言現在有沒有權利辦成。


    “唔……這個事情不太好辦,容我好好想想辦法。公子先跟我去天子殿吧。”謹言聽完蹙眉思考了片刻說道。


    薑木點點頭,隨後跟著謹言去了冥王宮。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陰差陰兵,前者對謹言都是客客氣氣的,後者則都要恭敬的稱唿一聲大人。由此可見謹言的職務最低也要與陰差平等了。


    天子殿還是上次來時的模樣,而且因為崔判官不在顯的更加冷清。薑木都有些懷疑他們冥王是不是也把自己弄丟了,不然怎麽從來不見冥王出現在自己的宮殿裏。


    “公子,那位姑娘是叫顧筱蕊沒錯吧,你再把她的生辰八字都告訴我。我查查她現在的魂魄被帶去了哪裏。”謹言給薑木倒了茶之後問道。


    薑木咽下嘴裏的一口茶,將顧筱蕊的生辰八字報給她。


    謹言記下,之後走到了崔判官辦公的桌前,寬大的木桌上整齊堆積著不少文簿。謹言抽出其中一個文簿查閱起來,能從這麽多文簿裏一下就找到自己要找的那本,可見這些文簿日常都是由她打理。


    薑木一邊喝茶一邊觀察著謹言,上次見她,她還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弱質女流。這次再見,毅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辦起事來有條有理,熟稔的不像新手。不得不讓人懷疑她生前就是一個掌權者。


    謹言自然不知道薑木一直在觀察自己,一頁一頁的翻閱文簿,逐字逐行的查閱,嘴裏還念叨道:“近來陽間死的人有點多,報上來的名單我都沒看完呢。”


    薑木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他一個大活人聽到這話真特麽別扭啊。


    “找到了。”謹言念叨完突然發現了顧筱蕊的生卒資料,念道:“顧筱蕊,女,森田市人士。生於辛未年六月十二,卒於丙申年一月初九,墜樓枉死。因陽壽尚且未到,現已打入枉死城。”


    “枉死城?”薑木眉頭一擰:“那是什麽地方?”


    “是關押一切因陽壽未到而枉死魂魄的地方,這些魂魄必須在裏麵待到陽壽終了才能被安排投胎。”謹言解釋道。


    “地府還有這種地方?”薑木微微吃驚,莫名的替這些枉死鬼叫屈,本來就是被人害死的,死了還不能及時去投胎,難怪都說枉死鬼的怨氣最大,擱誰誰能沒怨氣啊。


    謹言點點頭說道:“閻王叫誰三更死,誰人不得留五更。閻王叫誰五更死,誰要三更死了都算枉死。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每個人都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就算是被人所害,也是自己保護不力,同樣要受到地府的懲罰。”


    薑木呃了一聲:“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本來就是這樣,我們古代人最珍愛生命,連頭發都不敢剪。不像現代人,動不動就自殺,光我這個月都看了這麽厚一本自殺的文簿。”謹言有些生氣的用手比了比說道。


    “是是是,那些不珍愛生命的都該受罰,不過姑娘,我們是不是偏題了?”薑木聽到謹言憤青的言辭,好笑的問道。


    謹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點激動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說道:“雖然被關進了枉死城,不過好在還沒有投胎。從枉死城裏帶出來一個鬼魂應該不難,公子稍等,我這就去一趟枉死城。”


    “我跟你一起。”薑木起身說道。


    “也好,免得我認錯了人。”謹言點點頭。


    於是兩人出了冥王宮,謹言領著薑木匆匆趕往枉死城。路上薑木問道謹言:“你說地府有十城,每城管轄的區域都不同。森田市屬於荊州城的管轄地,顧筱蕊怎麽會在幽州的枉死城。”


    謹言笑笑解釋道:“地府有十城不假,可是隻有一座枉死城。十座地府城隻是替幽州分擔了工作量而已,十殿閻王各自管轄一片區域,將新死的鬼魂該懲罰的懲罰,該安排投胎的投胎。


    需要受懲罰的就直接被打入地獄,需要投胎的都需要送來幽州,喝孟婆湯,過奈何橋,進入六道輪迴。”


    謹言這麽一詳細解釋,薑木就明白了。任由地府再大,奈何橋也隻有一座,有些東西可以複製,有些東西卻是獨一份的存在,像枉死城,像輪迴道。


    兩人行色匆匆的趕到枉死城,謹言亮出令牌後立刻被放行。謹言走進來直接對守門的陰兵說道:“叫你們大人來見我。”


    陰兵連連點頭,道了聲大人稍等,然後趕緊跑去喊人了。


    “聽說唐朝時期出了不少女官,看你這滿身的官威,不會生前就是一名女官吧?”薑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不、不是的”謹言麵對陰兵是還一身官氣,轉頭麵對薑木時膽子又小了下來,一副柔弱女子的模樣。


    薑木見此汗了一把:“我一個這麽帥的大活人,難道比鬼還可怕嗎?為什麽你在我麵前總是這麽膽怯?”


    “因為公子是謹言的恩人,我若對公子不恭不敬,便是忘恩負義。”謹言認真的迴答。


    薑木聞言竟然一時無語,謹言知恩圖報,自己也不能說不對。拍了拍額頭歎道:“我救過你一次,你也幫過我一次,其實我們倆已經扯平了。我們隻需以朋友之禮相待就行了。”


    “可是謹言現在能在天子殿當差,又不被別人欺負,都是托了公子的福呀。”謹言固執的搖頭。


    薑木無言以對,他現在發現謹言跟紫衣兩人很像,紫衣一個被從小灌輸封建思想的現代人尚且都很難改變,更何況謹言這個從裏到外的古代人,封建思想都是從骨子裏生根發芽長出來的。


    “不知謹言大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沉默間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而來,人沒到,請罪之聲先入了耳。


    謹言臉上麵對薑木時的柔弱一閃而過,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色,略過中年男子的請罪聲,開門見山的說道:“鍾大人,我奉崔判官之命,前來帶走一個鬼魂,還望鍾大人幫我找到此人。”


    鍾大人先是恭敬的朝天子殿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後才問道:“謹言大人可有崔判官的命書?”


    “命書沒有,這是崔判官的令牌,鍾大人應該認識吧。”謹言說話間亮出了一塊黑色的令牌。


    見令牌如見崔判官,鍾大人忙朝令牌拜了拜,做了個有請的手勢說道:“謹言大人裏麵請,不知崔判官讓大人來帶何人?”


    謹言於是將顧筱蕊的生卒資料說給了鍾大人,鍾大人沒有耽誤,立刻吩咐手下去找顧筱蕊,而薑木和謹言則被他請去了城府。


    鍾大人大概是有心巴結謹言,好茶好水好點心的招待,隻是謹言對他愛搭不理,端上來的茶水也僅僅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薑木更是因為擔心顧筱蕊在枉死城的安危,沒有心思吃喝。


    好在沒有等多久,吩咐下去的手下就迴來了,懷裏抱著一個衣衫破爛的女孩,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大人大人,不好了,這姑娘的三魂七魄快要消散了。”


    薑木蹭的站起來,伸手就要接過顧筱蕊,可是雙手卻直接從顧筱蕊的身體裏穿了過去,人鬼殊途,他根本連顧筱蕊的衣角都碰觸不到。


    “別著急,我先看看。”謹言也忙站起來,示意鍾大人的手下將顧筱蕊放下。


    這手下急忙就將顧筱蕊放在了地上,謹言抓起顧筱蕊的手腕摸了摸,然後又翻開顧筱蕊的眼皮看了看,像是一個正在為病人看病的醫生。


    若不是心思都在顧筱蕊的安危身上,薑木簡直想笑,顧筱蕊現在都是鬼魂了,號脈還能號出什麽來啊。


    “不要緊,她隻是被打傷了,三魂七魄沒有傷到根本。”謹言像是真能號出顧筱蕊的脈跳,安慰了薑木一聲後對鍾大人說道:“鍾大人,麻煩您拿一些香燭來。”


    鍾大人頷首,忙吩咐手下去取一些尚好的香過來。手下立刻去拿,拿來之後直接把香給了謹言。


    謹言接過馬上點燃,在顧筱蕊的身邊插了一圈,白色的香氣緩緩溢出,顧筱蕊的身體如同一塊海綿,慢慢的將周身的香氣都吸進了身體裏。隨之她近乎透明的魂魄也一點點的在恢複。


    香燭燃盡,顧筱蕊的周身落了一地的香灰,她的三魂七魄也比之前看著要好很多,謹言上前又檢查了一遍說道:“暫時穩住了,先帶迴去再說。”


    薑木嗯了一聲,上前想要將她抱起來,剛一伸手才想起來自己碰不到她,於是無奈的看了看謹言。


    謹言笑了笑,直接將顧筱蕊背到了背上,跟鍾大人告辭之後就離開了枉死城。


    “累嗎?要不要休息一會?”薑木感覺謹言走路有些吃力,不由問道。


    謹言聞言看向了薑木手上的戒指,猶豫了一下問道:“公子可知道你的戒指是能承載陰魂的東西?”


    薑木腳步一頓,猛的一拍額頭:“我特麽的怎麽把這麽個寶貝給忘了。”


    謹言聞言眨了眨眼睛,有些想笑的說道:“原來公子是忘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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