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孫三省與薑木聊了半上午,從政界聊到學界,顓孫三省畢竟出身儒門,談起這個話題略顯興奮,兩人從四書五經聊到詩詞歌賦。


    薑木滿腹詩論,無論顓孫三省聊到古代哪位大家,他都能接上話,並且對其有不淺的了解。這讓顓孫三省感到很驚訝,如果不是早知道薑木是風水相師,他還以為薑木是同門中人。


    畢竟在這個年代,除了儒門中人,極少有人會研究古學問,尤其是薑木這樣的年輕人,書香世家也不過了解爾爾,不會鑽研深透。


    臨走的時候,顓孫三省還戀戀不舍,約定下次有空再來找薑木探討。薑木欣然答應,親自送他上車。


    “媽呀,總算送走了,你不知道,我最受不了那些之乎者也,虧你有耐心應付這個老古董。”狄人傑終於送走顓孫三省,頭疼不已的說道。


    “有這些老古董的存在才有龍朔文化的傳承,一個沒有文化底蘊的集團是非常可怕的。你別輕視他們滿嘴隻有之乎者也,他們身上的文人氣節和風骨,甚至比軍人還強大。”薑木說道。


    狄人傑聽薑木語氣認真,訕訕的笑道:“我就隨口說說,你這麽認真,會嚇到我的。”


    薑木白了他一眼,把車鑰匙扔給了他:“你開車,我們去你說的地方看看。”


    狄人傑連連點頭,隻要薑木不教訓他,去哪兒都行。


    兩人要去的地方是距離森田市兩個小時車程的安陸縣,上次薑木請狄知信幫忙調查薑何患的事,雖然當時沒有查到,不過狄知信一直暗中叫親信查這個人。就在年前查到了些線索,安陸縣就是薑何患的出生地。


    狄人傑今天帶來這個線索,薑木在去不去之間猶豫了半天。說白了這是他師父跟薑何患之間的事,而且過去了這麽多年,跟自己又沒有半毛錢關係,查不查都沒有什麽了。


    然而奇怪的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堅持查,控製著他想不停的挖掘師父和薑何患的關係。薑木不明白心底為何有這個念頭,最後隻能歸結為自己太想知道師父的身份。


    薑何患是他唯一知道與師父認識,還交情不淺的人。他下意識的以為隻要找到了認識薑何患的人,就能找到認識師父的人。


    師父領養了自己,還讓自己姓薑,如果說他跟薑何患沒有關係,鬼都不信。很有可能師父也是薑家的人,隻是在躲避仇家才隱姓埋名。


    薑何患的任何官方資料都被人刻意抹去了,不過在他剛出生的年代,戶口本還是手寫的,狄知信的親信不僅找到了安陸縣,還找到了當時分管戶口的人。


    狄人傑有詳細的地址,進了縣城按照導航的指引,很順利就找到了地方,敲了敲門,立刻有人來應門。


    “孟祥慈老先生在嗎?”狄人傑問道開門之人。


    “你們是?”應門的是個老太太,看樣應該是孟祥慈的老伴兒。


    狄人傑亮出了警證說道:“我們是從森田市來的警察,想跟孟老先生打聽個人。”


    老太太一聽是警察,忙將他們迎進來。狄人傑朝薑木看了一眼,意思是問他這見習警察的身份還挺好使吧。


    薑木笑笑朝他豎起了拇指。


    “老孟,快把你那收音機關了吧,來了兩個警察同誌,說找你打聽個人。”老太太一進屋就朝臥室裏喊了一聲。


    老太太喊完,就聽屋裏有腳步聲傳出來,房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看年齡差不多有八十多了。


    這人就是他們要找的孟祥慈,當時分管戶口登記的辦事員。這一輩的人對警察有著天生的畏懼,見了兩人就客氣局促的打招唿。


    “老人家,你不用害怕。我們就是來跟你問個人而已,沒其他事。”薑木見此主動露出和善的笑。


    孟祥慈這才稍微安心一點,趕緊招唿他們倆坐下,問他們要打聽什麽人。


    薑木於是說出了薑何患的名字,怕老人家不知道,還特意將他所知道所有關於薑何患的事跡都告訴了孟祥慈,希望他能記得這個特別的人。


    “薑何患我記得,我們倆小時候還是玩伴,後來他們家搬到森田市去了。雖然每年也迴來祭祖,不過見麵的機會就少了。後來有好幾年薑家人都沒有迴來過,那年我出差去森田市,跟人一打聽才知道他們全家都被一場大火燒死了。”


    孟祥慈後麵的話跟薑木之前查到的沒有出入,薑木問道:“聽說您以前分管戶口這塊,那薑家一共有多少人您清楚嗎?”


    “薑家的戶口早就遷到森田市去了,這邊是查不到了。不過也巧,我們兩家以前住的近,你們算是找對人了。”孟祥慈忙朝他老伴兒說道:“你把咱們家那本老相冊找來。”


    老太太聞言就起身去找了,孟祥慈才又說道:“薑何患是家裏的獨子,他沒結婚前家裏就三口人。他結婚結的晚,我兒子都滿地跑了他才結婚。婚後生了一子一女,每年都帶迴來。


    我最後一次見他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還是他孫子滿月後,他帶著全家迴來祭祖。打那兒之後就再沒見過,後來才知道薑家遭遇了不測。哎,那麽好的一個人,全家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孟祥慈說完這些,老太太也把相冊找了出來。一本很破舊的相冊了,孟祥慈翻開找照片,好一會才找到一張,指給薑木看:“你們看,這是他孫子滿月那年,我們兩家一起照的合照。”


    薑木和狄人傑忙把腦袋湊了過去,那個年代還沒有彩照,全是黑白照,像素也很差,加上放了二十多年,上麵的人臉都模糊了,很難看清每個人的五官。


    “哪個才是薑何患?”狄人傑問道。


    “這個”孟祥慈還是能認得出來,而後又把薑家的每個人都介紹了一遍,包括尚在繈褓裏的小嬰兒。


    “這也太模糊了,完全看不清樣子啊。”狄人傑很努力的看了半響鬱悶道。


    薑木也很鬱悶,不再看這張照片,又問道:“那薑何患有沒有什麽其他的兄弟姐妹?比如說他父親或者母親兩邊的親戚。”


    “這個沒有聽說,他們家人丁幾代都很單薄。在這裏是沒有了,不過在森田市有沒有就不知道了。”孟祥慈迴道。


    森田市有沒有,薑木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直接就去問了,也不用特意跑來一趟。看來這次也沒有什麽大的收獲,反而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你們怎麽不去找他閨女的婆家問問?”正當薑木失望的時候,老太太突然問了一句。


    “您說薑何患的閨女有婆家?”薑木眼睛一亮。


    老太太點頭,指著那張照片上的其中一個男人說道:“這個男人就是薑何患的女婿,雖然當時還沒結婚,不過都帶迴老家祭祖了,那肯定離結婚也快了。”


    薑木和狄人傑聞言立刻又把頭湊了過去,四隻眼睛努力的分辨這個男人的樣貌。薑木看了一會感覺有點眼熟,但也想不起見沒見過。


    “怎麽感覺見過似的”狄人傑也有同感,摸著下巴認真的迴憶。


    薑木想了一會實在沒頭緒,追問道:“您還記得他女婿叫什麽嗎?”


    老太太想了想,似乎沒什麽印象了,於是看向了孟祥慈。老先生此刻也在努力迴憶,畢竟是二十多年的事了,一時半會想一個不熟悉的人也有點困難。


    “薑木,你覺不覺得他有點像一個人?”這會狄人傑似乎看出了點眉目,指著那年輕男子問道。


    “像誰?”薑木問道。


    “陸七七,我越看越像,五官有點神似。”狄人傑說道。


    薑木眼睛一瞪,飛快的把照片拿出來,放到眼前使勁的看了看,發現狄人傑說的還有點譜,的確是像陸七七,難怪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我想起來了,姓陸,是了,當時我們都喊他小陸小陸的。”孟祥慈一聽到陸七七的名字,遺忘的迴憶立刻又被勾了起來。


    薑木和狄人傑互相愣看了一眼,姓陸,還跟陸七七長的像。莫不真是陸七七的什麽人?這麽說薑何患的女婿是陸家的人,那陸翁豈不是跟薑何患很熟?


    薑木的腦海裏一連閃過好幾個疑問,他那次問過陸翁認不認識薑何患,陸翁當時言辭閃爍,後來被陸七七打斷也就把這話題掀過去了。


    “看來這事的突破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狄人傑顯然也聯想到了陸翁那裏。


    薑木點點頭,問孟祥慈要走了這張照片,之後沒有停留,直接告辭離開。


    出了孟家,兩人在縣城裏隨便吃了頓飯。過後立刻趕迴森田市,迴去換薑木開的車,他速度很快,一個多小時就迴來了。


    先送狄人傑迴家,之後馬上開車去了陸家,他要當麵問問清楚。到了陸家敲門,陸七七去學校了不在家,陸翁親自來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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