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卿輕輕攪拌著咖啡,聲音悠遠的像從杯底發出:“前女友比女朋友更可怕,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歡你。”


    牧薇黯然一笑:“他的心思你又如何知道?我說分手他就答應了,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也並不一定都是真的。”公儀卿輕聲說道。


    牧薇黛眉輕蹙,有些不解的問道:“我們分手了,對你不好嗎?你不是喜歡他嗎?現在他沒有女朋友了,你跟他說清楚,喚起他兒時的迴憶,青梅竹馬的感情又豈會比我來的淺。”


    “我會跟他說,但不是現在。今日與你說這些也並不是為了勸你跟他和好。”公儀卿抬頭看著她,直截了當的說道:“我隻是不想你誤會他,另外,從現在起,我要跟你公平競爭。”


    牧薇冷眸閃出微光,足足沉默了好半響都沒說話。


    半杯咖啡越攪越涼,牧薇也無半分胃口再喝。這個女人她在向自己宣戰,那自己要不要應戰?明明說好了分手,心裏卻時時刻刻還記掛著對方,她知道自己喜歡薑木,不是分手就能斬斷情絲的。


    牧薇從十八歲接管摩根集團起,就從未懼怕過任何一場商戰。好幾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她都無所畏懼。此刻麵對一場感情上的競爭,她竟然變的毫無信心,她竟然沒有把握贏對麵這個女人。


    牧薇此刻腦子是糊塗的,薑木明明是她一個人的,而她偏偏將他推開了,推向了別的女人的懷抱,連自己現在也沒有資格再不許別的女人追他了。這算是作繭自縛嗎?


    公儀卿說完那句話後也沉默了下來,沒有人知道她需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下這個決心。她從小到大沒有跟別人爭過任何東西,唯獨這次,等了十二年的感情,她想努力一下,有結果自然最好,沒有結果也不無遺憾了。


    “好,我接受,我們公平競爭。”


    良久之後,耳邊傳來牧薇勝券在握的自信聲,她如同一個女王,不,在她的商業王國她就是女王,女王的氣場與生俱來。


    在薑木麵前,其實她一點勝算都沒有。可公儀卿還是露出了同樣自信的微笑,她不是女王,也沒有牧薇那樣強大的氣場,她唯一有的是對薑木的一片真心。


    這一點上達成共識之後,兩女間似乎少了一分芥蒂,麵前的咖啡早已經涼透,兩人又重新叫了一杯,另外也配了些咖啡伴侶點心。


    公儀卿喜歡喝咖啡是受陸婉君影響,陸婉君活的很精致,精致到連非手磨咖啡不喝的地步。而牧薇也酷愛磨咖啡,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磨咖啡能使心情平靜。


    兩女在咖啡上有著共同的話題,交談起來十分愉快。不知是刻意忽略還是真忘了,兩人像是熟識多年的姐妹,交心甚密。


    咖啡廳裏一邊工作一邊時刻關注著她們的服務員們,對她們從開始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到現在的高談闊論,表示深深的疑惑。沒有哪個正宮和小三能聊的如此歡快吧。


    公儀卿與牧薇聊了半下午,晚上的時候還一起吃了晚飯。等她迴到陸家的時候才知道她的父親公儀斐來了。


    公儀斐是聽說嶽父大人身體抱恙而來,帶了一大堆珍貴的補品。晚上陸七七與陸婉君姑侄倆聯手做了一桌飯。這邊才剛收拾完碗筷,那邊公儀卿就迴來了。


    “爸”公儀卿很驚訝,印象中這位養父非常忙,父女倆幾乎難有同桌吃飯的機會。他能抽空來看陸翁,可真是難能可貴之事。


    公儀斐深沉的點點頭:“聽你媽說你出去見朋友了,晚飯就沒等你。”


    “我吃過飯了。”公儀卿微微一笑走進客廳坐下:“你們在聊什麽?”


    “隨便聊聊,你爸正說楚家老爺子的事。”陸婉君正在剝桔子,剝好了先遞給了公儀卿。


    “楚家老爺子怎麽了?”公儀卿接過桔子又掰成了兩半,一半遞給陸翁,一半遞給薑木。


    公儀卿這個細小的動作沒有逃過公儀斐的眼睛,他略帶驚訝的看了眼並不多話的薑木。女兒的性格他多少是了解的,這個年輕人,女兒待他似乎不同。


    “病倒了,一病不起。”公儀斐驚訝間也沒有忘記迴答這個問題。


    “前段時間過壽的時候不還好好的?我瞧那老爺子的勁頭,還能再活十年。怎麽說病就病?”公儀卿驚訝的說道。


    “這病來的蹊蹺,說是晚上還好好的,半夜就病了。好些天了昏迷不醒,人還活著,身上已經起屍斑了。”


    “什麽!”公儀斐這話聽的公儀卿一驚,下意識的說道:“這明顯是有古怪,楚家都沒請人去看看?”


    “自然請了,和尚道士先生請了一大堆,卻是沒有一個能解決問題的。”公儀斐搖頭道:“這不楚家就找上我了,想請你外公去給瞧瞧。”


    公儀卿頓時明白了,怪不得父親有空來,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是平常倒也不妨去看看,隻是我現在蠱毒未清,出不了遠門。”陸翁嗬嗬一笑,從女婿一進門,他就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四個字:上門有求。


    公儀斐八麵玲瓏,聞言笑道:“自然是爸的身體最重要,楚家那邊我也是走個過場,畢竟兩家關係擺在那邊,不好推辭。”


    陸翁露出一副對此話受用的笑意,抬手一指正在吃桔子的薑木說道:“我是去不成了,不過我這幹孫可以去。”


    公儀斐自然是知道薑木的,畢竟這次陸婉君就是為了嶽父認親之事迴來。他先前也一直好奇能入得了嶽父法眼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左思右想,怎麽著也該是個穩重成熟的性子吧。


    可今天初見第一麵,他差點誤以為是陸七七的小男朋友。與他想象中的成熟穩重大相徑庭,吃飯的時候還會跟陸七七搶菜拌嘴,完全一副小孩心性。他一點也不明白,向來眼高於頂的嶽父大人怎麽就看上這麽個小子了。


    “我?”薑木被點名,連忙咽下嘴裏的一瓣桔子說道:“京城裏高手如雲,他們都解決不了的麻煩,我去了也無濟於事吧。”


    也算有自知之明,公儀斐聽了這話,在心裏點了點頭,倒是比那些喜歡吹牛的同歲之人要略好一些。


    “那也不一定哦,不是有句話叫高手在民間嘛。”陸七七咯咯插嘴道:“你就去試試唄。人家既然來請了,我們總要去一趟的。”


    “七七這話說的也在理。而且薑木你也太謙虛了,我瞅著京城裏的那些人,還沒你厲害呢。”陸婉君也是柔柔一笑接話道。


    京城那種是非之地,薑木無心插足,有心推辭,正要再說話,卻被陸翁一句打斷:“這事就這麽定了吧,明天你們就迴去。我累了,都去休息吧。”


    陸翁說著給薑木使了一個眼色,薑木會意,放下沒吃完的桔子扶起陸翁說道:“睡前還要再清一次蠱毒。”


    陸翁點點頭,爺孫倆率先迴了房間。進了房間,關上房門,陸翁指了指椅子說道:“坐下,我跟你說說公儀家的事。”


    薑木頷首,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順手又拿起水果盤裏的桔子剝起來,陸七七今天買的桔子特別甜。


    “公儀家的底蘊在京城不能跟一些存在了百年甚至幾百年的大家族相比。他們是道門一支門派分裂出來的分支,就像安家是風水門派分裂出來的分支一樣。隻不過公儀家的勢力要比安家強大數倍。


    公儀家每代都會挑選適合修煉道法的孩子送去門派修行,一代也不會超過三個有資質的。三個中又不一定會出一個有天賦的人,多數孩子被送去修行幾年,有那麽一點道法的本事,再迴來進入一些特殊部門來鞏固公儀家的地位。


    這一代孩子裏,屬卿卿天賦最高,她本可以一直留在門派內修煉,不過卻不知為何堅持迴來。目前她是神秘調查組的一名少將,是這一代中的佼佼者。你姑姑嫁入公儀家沒有生孩子,她的地位全靠我和卿卿給她撐著。


    公儀斐雖現在掌管著公儀家,但他當年為了娶你姑姑也是立下了承諾,決不讓自己的孩子繼承家主之位。後來你姑姑也沒有生孩子,隻領養了一個女孩。


    楚家的事我仔細考慮過了,這個忙必須要幫。一來是為了你姑姑,二來也是為了拓開你的人脈。楚家是百年底蘊家族,讓他們欠你一個人情,對你日後絕對有利無害。”


    薑木不作聲的聽著陸翁的話,聽完之後苦笑道:“三爺爺,既然事關姑姑在公儀家的地位問題,我自然要幫的。可是能不能解決還是另說,您這語氣,好似篤定我能解決一樣。”


    陸翁聞言哈哈一笑,得意洋洋的說道:“還有我孫子解決不了的事,你連鷲尾拓人都幹掉了,他可是連我都不敢保證能幹掉的人。你這個小子本事大著呢。”


    “巧合巧合”薑木謙虛又驕傲的嘿嘿一笑。倒不是驕傲他的本事大,而是驕傲他幹掉了一個扶桑人,不知道算不算為戰爭時期死在扶桑刺刀下的同胞們報仇了。


    陸翁朗聲一笑,無語的搖搖頭:“行了行了,迴去休息吧。京城臥虎藏龍,一切都要小心謹慎。”


    薑木點頭應下,然後雙手拱手拜了拜:“嗯,三爺爺,這快過年了,去京城繞一趟之後我就迴老家了。在這兒跟您提前拜年啦。”


    “算你有心。”陸翁笑道。


    薑木厚臉皮的蹭上去:“三爺爺,您不給紅包啊。”


    陸翁虎眼一瞪,踹了他一腳道:“臭小子,滾蛋。”


    薑木配合的叫了一聲,摸著屁股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陸翁見他這副滑稽的模樣,又朗聲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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