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戰死之後就近淹埋,這也許就是古代運輸問題造成的,無法保存屍體長距離運輸,隻能就近淹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當然如果有人願意焚燒,由族人或親人帶迴,也是可以的,但戰事一起,其本可能性就不太大了,最多也就隻有一些固執的人會去做這樣的事了。


    方家村所有戰死的漢子,基本都沒有人會去收屍的,隻能由被征召的民夫挖個坑就近淹埋了,或者由戰後雙方收屍的民夫搬下來之後再淹埋,戰陣衝鋒過後,基本就是留下一片了,誰也不知道誰,也不認識誰,如果有認識的,也隻能心裏感歎一聲,隨後估計會輪到他自己了。


    方靜不了解古代戰爭是怎樣的殘酷,但確是能想像到冰兵器時代,隻能靠人了,誰的人多,武器長,武器多,武器好,不要命的衝,那就是誰能勝了,當然少不了得當的指揮。


    “大用叔,我有一個想法,能不能把方家村的漢子骸骨啟迴來下葬?”方靜對著方大用說出自己的想法。


    “靜娃子,這個當然好,但是不太可能,當場淹埋那麽多人,現在都這麽些過年去了,又如何能遷得迴來,這是不可能的。”方大用否定方靜的想法。


    方靜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一個坑裏埋了這麽多屍體,誰是誰都不知道,更何況也不知道埋在哪裏,還要請人挖掘,一個一個辨認,再排查再確認,這才是整個事的過程,但也是最麻煩的事。


    方靜知道認個人可以根據麵部,體形,發形,衣著等來分辨,但屍骨就真是不太清楚了,也許可以根據殘缺,衣服,以及其它的少之又少的線索,但方靜覺得可以一試,找不迴所有,但找到一個算一個吧。


    方靜雖然來到這大唐沒多久,心中把方園當成了他前世的小妹,也算是一種寄托,更是一種心靈的慰藉,替自己小妹完成這樣的一個心願,想來也是可以的,再者,他方靜更是想出去見識見識這大唐如何。


    “大用叔,我覺得可以試一試,找到一個算一個吧,咱們方家村六十一人出征,五十二人戰死,隻迴來三個,其他方家漢子的骸骨都遺留在外,方家祖宗可不希望這樣,您說對嗎?”方靜覺得可以嚐試著去做一下,總得給方家祖宗一個交代。


    “靜娃子,咱方家村出征時六十一人,迴來的隻有九人,三人因傷寒去世,屍骨也迴到方家村了,最終遺留在外的四十九人,其中包括你父親的屍骨,你如果真想試試,大用叔不反對,但其中的苦,你要想清楚。”方大用知道這是件大事,也是如實告知了方靜情況。


    方靜聽著方大用說的話,四十九具遺骸,著實有些困難,但是完全可以試一下,總有個念想不是?


    “狗娃,你去請村正來,說我們有大事要說。”方大用向著還在和一群小娃玩的狗娃喊道。


    狗娃聽了方大用的話後,撒腿就往村正家跑去,狗娃可不知道有什麽大事,隻知道趕緊迴來玩,一會就輪到他拿布娃娃玩了。


    狗娃帶著村正來到方靜家,進來後也沒問什麽大事,隻是看到方靜像個傻子一樣坐在椅子一動不動,手托著下巴在想著些什麽,村正也看到方大用伸了伸手,叫村正禁聲,村正倒也沒問話,直接拿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不遠處的一群小娃都圍著方園,都輪流著抱一下布娃娃,想仔細看看布娃是怎麽做的,為什麽做的這麽好看,布娃娃的樣子真的太好看了,在小娃們外圍,熊二也是急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想往裏衝要布娃娃呢,還是熊二的心裏想著裏麵是不是有好吃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估計兩刻鍾是有的,方靜這才清醒過來,誰也不知道方靜這兩刻鍾裏想了些啥,更不知道方靜為什麽突然間成了個思考者了。


    “村正來了,剛才不抱歉,大用叔您告訴村正一下,我去燒壺水。”方靜進到灶房,打水洗壺,再點火燒水,大英此時可沒看到方靜進灶房燒水,要不然肯定會過來幫忙的,此時的大英可是正抱著布娃娃看呢。


    方靜在水要開的時候,向神仙要了些青茶放大壺裏煮,煮開了就拎著壺來到院子中樹下,放在小桌子上,又從屋裏拿了幾個最小的竹碗出來,提著壺各倒了一碗。


    “村正,大用叔,喝茶,這可是我在縣城見到一個貨郎賣的,我就買了一些試試味道。”方靜可不敢說這茶的來處。


    “小舅舅母,來喝碗茶。”方靜朝著還在幹活的陳二林夫婦兩人喊了聲。


    “靜娃子,這茶怎麽是這樣的?沒有煎煮嗎?”村正看著碗中的淡黃色茶水問著方靜。


    “村正,這茶不是煎煮的,是放在開水裏煮的。”方靜解釋道,自己端著小竹碗喝了一大口,那清香茶水味道充滿口中,讓方靜終於不再喝沒味道的水了。


    “嗯,這茶水喝完清甘迴味,卻是不錯。”村正喝了一口,慢慢品了一下,覺得確實不錯。


    “嗯嗯,不錯不錯。”大家也都喝了起來,都讚歎著,在他們心中,可是沒喝過茶,就連最普通的煎茶都沒有喝過,茶對於他們來說,隻是聽說見過的好東西,普通莊戶人家,可沒有那麽些錢來買茶,除了產茶區的地方,當然,村正是個見過世麵的人,煎茶相必是喝過的。


    方靜可是知道大唐喝茶基本不衝泡的,加些油鹽薑蒜蔥和茶葉煎煮,茶葉還得磨成粉沫狀,估計方靜可能接受不了,雖然沒喝過,但也知道那味道想都能讓人倒味口,也許是沒習慣,像衝泡茶葉的方法那可是流行在明初時期,而現在嘛,煎煮茶也隻是大戶官員士族能喝到吧,平頭百姓基本不可能有錢買茶葉,那可是貴得不得了,再加之茶葉可還是出口換牛馬羊的貴重物品。


    “這茶喝得卻實解渴,剛開始喝還有些苦味,但喝完之後嘴裏甘甜。”村正還是有見識的人,也是吃過茶的人,卻實有些見解。


    “村正,剛才大用叔跟您說了吧,您覺得呢?”方靜直接開口說今天的主題,想聽聽村正的意見。


    “靜娃子,這事確是咱方家村的大事,但想要找迴那些遺骸,可能性不太大,但是誰家不希望方家漢子的骸骨,葬入咱方家村祖墳地呢,能找迴來當然是好,但是恐怕不行,方家村窮,可沒有錢請人去挖,也沒錢請人運迴來,更沒有人幫咱方家村與官府說上話。”方靜不太懂,隻是去遷迴方家漢子的骸骨,跟官府有多大關係呢?安理說官府應該支持才對呀,這是好事呢。


    “村正,錢的事我來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我最開始是想把我父親的遺骨找迴來和我娘親合葬在一起,但後來也問了大用叔,才知道方家村有這麽多方家漢子沒有迴來,所以想著能找迴一個是一個,找不迴來,至少可以試一試,給村子裏的人家有個念想。”方靜覺得需要試試,哪怕最終沒找迴來,試試總沒錯的。


    “靜娃子,你說的沒錯,總得有個念想,我支持你,但是方家村拿不出這麽多錢,也支持不了你什麽,所以我也不知道能幹些什麽。”村正表示支持,但眼下方家村的情況,卻實窮得都快要賣兒賣女了。


    “村正,這裏頭需要您把所有在外戰死的方家漢子抄尋一遍,記些特征,比如出征時帶有什麽東西,或者誰天生少了根手指,誰天生腳歪什麽的,越詳細越好,這樣我如果找著了也好辨認。”方靜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但是有一些特征還是容易找的,隻得麻煩村正去每家記錄一下。


    “這個好,這個是需要的,那我這就去。”村正也急,需要迴家弄些竹片好記錄。


    “村正,您稍等會,我拿些東西給您,莫要急,這事急不來,就算是抄錄好了,我現在也沒法出去不是,今年估計不太可能,明年吧,明年我一定去。”方靜說完話,迴到屋裏,向神仙要了些草紙,可不敢要普通的白紙,這個時代估計也不可能有白紙,最多也就是上等的宣紙了。


    “村正,這些草紙先給您用,我沒買毛筆,隻買了些草紙,這個筆的話,村正應該有的,我不認識字,所以還需要村正抄錄時寫清楚一些,到時候我也好讓人認,再或者到時候我學認字。”方靜遞給村正一打草紙,估計有個百八十張,普通八開紙大小,同樣也不敢說自己認識字,主要是大唐可是繁體字,方靜可隻認識簡體字的,太多的繁體還不認識的。


    “行,看來靜娃子都想在前頭了,我這老頭可就要拜托靜娃子,要是到時候能找迴我家老大老二的骸骨,那我這老頭子給靜娃子你跪下都行,真要找迴來了,你就是方家村的恩人呀。”村正接過草紙,一邊說道一邊抹著眼淚,方家村的村正,可不是方靜前世的村正家裏建別墅,村民喝稀泥的那種村正,方家村的村正基本和方家村村民一個樣,如果不是因為年輕時在外做了些年的賬房,家裏根本就沒幾口吃的了。


    “村正,莫要哭,我身為方家子孫,這些本應該做的。”方靜隻得安慰村正,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算是好的。


    村正抹著眼淚離開方靜家,使得院子中有些安靜,在場的人中,感受最深的應該是方大用吧,其次是陳二林夫婦了。


    “喝茶,再不喝就涼了要。”方靜喊著三人喝茶,自己起身去到裏屋,又端著幾個竹碗出來,還拿了一竹桶蜂蜜出來。


    方靜往五個小竹碗中舀了點蜂蜜,然後往竹碗中倒了點茶水,等待蜂蜜融化開來。


    “你們別玩了,過來每人喝碗蜂蜜茶。”方靜向著還在輪著抱布娃娃的一群小娃喊道。


    “哥哥,這個真好喝,是不是蜂蜜,可是有點點苦味呢。”方園喝完小竹碗中的蜂蜜茶水後看著方靜說道。


    “嗯,喝完了就沒有了,隻能喝一碗,要不然晚上可就吃不下飯了哦。”五個竹碗喝完,又弄了三碗,給大初和狗娃各喝了一碗。


    方靜端著剩下的一碗給熊二喝,熊二可是早就聞著了蜂蜜味的,一直在邊上直哼哼,直到方靜端著碗放在地上,這才高興。喝完了可就不會給第二碗,不是方靜小氣,這小東西可別喝多了茶,晚上找方靜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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