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輔家裏吃飯,還被首輔當做貴客。


    這種榮譽還是很值得驕傲,至少嚴嵩曾經輝煌過。


    海瑞立刻先行敬酒,對於嚴嵩說不出什麽太多的感情。


    現在查封他的家,被他的精神所感動著。


    明明晚節不保,表現得卻如此的淡定與從容。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頓晚宴了!”嚴嵩握著酒杯感歎著。


    “老師!以後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你隻要來海東島!


    在哪裏不僅可以避免往後的麻煩,還能安享晚年生活。


    那邊可是全新的世界,一定會讓你滿意。”胡宗憲勸說著嚴嵩。


    嚴嵩不由看了一眼海瑞,心想自己的老家都逃不脫被洗劫的結局。


    當下是真的無家可歸,也沒有人願意收留自己。


    越是這個時候,越能夠感受到身邊的人是否真情實意。


    人情冷暖、一眼便知,嚴嵩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聽說徐階上台之後,要搞什麽。。一條鞭法?


    見山是個能人呀!相比之下,我遠遠的不如見山。


    隻是可惜他的一條鞭法,最終落得人亡政息。


    歸根結底,清查地主的田地、豈不是把劍架在自己脖子上。”嚴嵩迴想著過往。


    海瑞在腦海中找尋桂萼的信息,曾經他也是內閣首輔。


    升官之快、能力之強,真正的實現了嘉靖中興盛景。


    就現在的張居正,他推行一條鞭法、都是撿著桂萼之前的工作。


    延續並革新一條鞭法,確保不會再出現上次的結果。


    “目前徐閣老負責清查。。嚴黨之人,這一條鞭法是張居正負責。


    子淵和我說,此次的一條鞭法與上次的一條鞭法是相同結局。


    無論朝廷的政策有多好,但終歸要人來執行。


    人是多變的,有貪婪、有好名、有清廉、故此造就變法的多樣化。”海瑞想著海正的話語。


    變法歸根結底,核心點應該是執法的人。


    人要是沒有問題的話,變法自然能夠順順利利的推行天下。


    海瑞覺得海正說得一點沒錯,人才是最關鍵的。


    嚴嵩卻感覺眼前一亮,海瑞這番話、讓自己醍醐灌頂。


    “是呀!什麽政策不重要,重要的還是執法的人。


    唉!當初的桂萼、夏言,還有我嚴嵩、現在的徐階。


    所麵臨的的結局,似乎都是一樣。


    當人不行了,那麽就要換一個變法者、繼續中興大明。”嚴嵩感歎著。


    海瑞深思著,嚴嵩他們肯定不是能力不行下台、而是信用透支。


    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首輔當久了、皇帝都會忌憚。


    嚴嵩是深有感觸,不知不覺整個朝廷的人和事都在自己手中握著。


    你說皇帝不忌憚那絕對是假的,或者皇帝是白癡。


    “喝酒!吃菜!”嚴嵩搖搖頭。


    “如果能夠迴到當初的話,我就想當個教諭。


    說實話,我是真的佩服你,當教諭如此之長的時間。


    你難道真的不在乎官位嗎?”嚴嵩看不懂海瑞。


    胡宗憲不由望向海瑞,他自己倒是了解過、畢竟是海正的爹。


    海瑞和海正的性子完全相反,很難想象他們之間的父子關係。


    “剛考中的時候,的的確確想要個官位、主政一方。


    後來跌宕起伏,讓我放棄了整個官場、放棄了仕途。


    當時是你主政,不會有我這種人的一席之位。


    我又不是寄人籬下之人,所以安心當個教諭、等待時機成熟。”海瑞說著自己的想法。


    “如此甚好!甚好!


    可你現在踏上了官場,又有什麽新的感悟嗎?”嚴嵩詢問著海瑞。


    海瑞沉默起來,嚴嵩明顯是拿他自己做警鍾。


    踏入官場的人何嚐不想當上首輔,那是所有文人的最高榮耀。


    嚴嵩已經穩坐首輔寶座快二十年,這份底蘊令人忌憚。


    可是如此輝煌的一個首輔,結局就在眼前血淋淋展現著。


    “還請大人指點一二!”海瑞謙卑的姿態說道。


    “從哪裏來迴到哪裏去,大明。。不值得你付出所有的熱血。


    世人都說我嚴嵩是大貪官,實際上我不貪、大明何來的錢?


    我要執行萬歲的旨意,那麽就要有人給我賣命、讓他們去落實旨意。


    商人請苦力幹活要給工錢,我請官員幹活一樣要給錢。”嚴嵩教導著海瑞。


    “不!你這就是詭辯!


    如果苦力是商人的屬下,那麽隻需要付每月工錢即可。


    大明的官員是有著俸祿,不是讓官員自己想辦法解決俸祿。


    即使俸祿這方麵有著許多不足,但也不是貪墨的理由。


    製度肯定會一步步完善起來,大明會越來越富強。


    無論徐階他們如何、如何,始終會被後來者取代。


    我相信科學的學子,他們一定能夠扛起大明的天地。”海瑞反駁著。


    “科學?”嚴嵩嘴裏不斷念叨著,一開始是在過年的時候聽說。


    後來讓胡宗憲給自己上課,詳細的了解海正所創的科學。


    目前科學還沒有成為正統,嚴嵩並不把這門學問放在心上。


    見到海瑞認真的麵容,明顯科學是大有可為的學問。


    要是取代了儒學的絕對地位,大明或許真的有一線生機。


    “老了!老了!”嚴嵩端著酒杯,與海瑞、胡宗憲碰杯。


    “老師!儒學沒有錯誤,隻是延續了數千年、早已千瘡百孔。


    官員各個講究著官僚主義,沒人想著去改變一切。


    遇到任何問題,他們首先想到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千百年來,這樣子的例子實在是太多、太多!”胡宗憲浮想著海正的話語。


    嚴嵩連忙點著頭,朝中的大臣的確是這種風格。


    因為解決問題需要錢,而又沒有人擁有搞錢的能力。


    儒學是打壓商賈、遏製商業發展,與科學是相反的操作。


    這樣子做的好處,就是把商人變成溫順的綿羊。


    “你想要打破舊製度,也要看自己的力量。


    朝局看似是一言堂,實際上各派林立、他們來自各個地方的世家。


    我能夠給他們帶來利益,所以他們和我是一體的、俗稱嚴黨。


    徐階做不到這點,他隻能管著他自己的人。”嚴嵩提醒著海瑞。


    “我不在乎誰是什麽派係,我隻在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此次查抄結束之後,我必定在大殿之上、敲打文武百官。


    俸祿有問題解決問題,人要有問題必換之!


    無論阻力有多大,吾雖千萬吾往矣!”海瑞喝著白酒,霸氣的說著。


    “哈哈哈!汝貞!你聽到了沒有了?這才是真正的首輔!”嚴嵩讚歎不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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