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胡宗憲來延平府參加九峰峰會,是穩固海正在聯盟的絕對地位。


    畢竟沒有一個掌兵的人給你撐腰,你的話語權很是微弱。


    更何況此次是要對倭寇全麵大清掃,這頭功必定是胡宗憲的。


    其它人都沒有這個分量,否則嘉靖一定會猜疑。


    距離九峰峰會還有三天時間,閩地各府的富商都在路上。


    因為是對倭島本土作戰,所以準備必須要相當充分。


    首先就是大量的戰爭資金,其次就是後勤工作的保證。


    海正先行迴到府邸,給家裏人報一個平安。


    “子淵。。不要緊吧?”王氏詢問著海正。


    “娘親不要擔心,這裏可是大明的閩地、倭寇沒有那個膽子。


    更何況他們現在都亂起來了,等著被我們清掃。”海正笑著答道。


    “還笑!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死在了海上!”海瑞怒斥著海正。


    海正立刻端坐好身子,目光直視著身前的海瑞。


    海瑞直接坐在石凳上,一臉嚴肅的表情、看樣子很生氣。


    海正表示自己又沒有想到,敵人會如此之快的動手。


    還好他們認為自己有著利用價值,不著急直接做掉自己。


    “爹!我這不活得好好的!”海正撓撓頭、憨憨一笑。


    “下次呢?你這孩子、膽子是越來越大,什麽事情都敢觸碰。


    為父給你的表字,乃是讓你潛伏再潛伏!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大道理你都知道、為父不多做解釋。


    千萬不要少年得誌,否者就沒有下一次。”海瑞警告著海正。


    海正點著頭,被敵人陰了一次、也是提高了自己的安防程度。


    不僅自己身邊有人,媳婦們身邊一樣有著人。


    大清掃沒有結束之前,閩地還是暗藏危機、需要多多注意。


    不過呆在延平府,就不需要擔心這些危機的到來。


    “爹!銀行的工作如何了?”海正換個話題,心裏知道海瑞不會怪罪自己。


    海瑞作為銀行的高層,所了解的信息越來越多。


    有些事情之前看不懂,現在可以看得非常的清楚。


    比如海正對倭島宣戰,外界說他是為了複仇、海瑞知道海正是為了白銀。


    海氏銀行才成立一年多時間,現在業務遍布整個閩地。


    庫房的金銀儲備遠遠不夠,一旦發生擠兌現象、那銀行瞬間崩塌。


    海正在遇襲的那一刻,就將危機感與自己緊緊綁定。


    “各府的支行工作還行,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就是金銀的儲備量太少,這是我們最薄弱的一點。


    你真的要靠著征戰倭島,獲取大量白銀嗎?


    有沒有其他的方法獲取白銀,比如與洋人做生意。”海瑞詢問著海正。


    “與洋人的生意是長久的,無法解決現在的問題。


    征戰倭島我有著九層信心,還有一層乃是老天爺了。”海正不由想到倭島的神風。


    真的遇到惡劣的天氣,那隻能說天佑倭島。


    今年不行的話,明年開春的時候去送上新春大禮。


    “既然你信心十足,為父就不為你擔心。


    為父說一說銀行的事情,最近是出現一些問題。


    隨著銀行的不斷擴張與壯大,腐敗現象開始出現。


    還好年前的時候,為父就將紀檢部門組建好。”海瑞喝著茶水。


    “富裕滋生腐敗、貧窮也滋生腐敗,這腐敗到底是如何產生?


    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許多人都開始變得利己起來。


    這就是子淵你所說的資本家現象?”海瑞請教著海正。


    “我們老祖宗不是說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許多吃飽了撐著的人,經常性和餓著肚子的人講大道理、聖人之言。


    他是為了解決貧窮嗎?不是!他們是為了消滅貧窮!


    當世界上的窮人被消滅到一定程度,便會產生揭竿而起的現象。”海正細細說著。


    “利己是正常現象,不利己的人必定是異類。


    可是許多人都無法控製自己的私欲,導致自身陷入欲望的泥潭。


    越是掙紮越是沒救,從而變成一頭怪物。


    他們為了獲取足夠的利益,將會不擇手段。


    說是天家無情,實際上為了獲取最高權力、無情又何妨!


    這是成年人的世界了,小孩子才談論什麽正義與邪惡。”海正一臉無奈。


    海瑞陷入了深思中,資本的狂熱是任何人無法限製。


    可這種現象令人作嘔、厭惡,什麽倫理、什麽道德都可以踐踏。


    “這段時間,我看到了許多人間冷暖。


    這才一年多的時間,閩地的民間卻變了個樣。


    有為家產而兄弟反目成仇的,有為生意而你死我活的、有為錢而賣命的。


    窮是不好的現象,富也變得不好起來。


    這百姓到底是要富裕、還是要貧窮?


    為父到現在才感覺,自己的能力很弱小、閱曆太少。”海瑞長歎一口氣。


    海正很想說,你管那麽多的事情幹嘛、老百姓的死活與你無關。


    又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這些百姓都是皇帝的私人財產。


    “資本社會就是這樣子,我們隻要保持自由市場即可。


    一切將會遵守生存法則發展,能者上、庸者下。


    靠著自己的勤勞就能致富,這難道不好嗎?


    至於他們的生活是幸福還是不幸福,又是我們能夠左右?”海正反問著。


    “你是說,我們隻要保證他們上升的道路通暢即可?


    可!可!我們就不能引導一下他們的思維,讓他們淡薄利益。


    子淵!你知不知道現在的親情、友情、愛情,逐漸變得暗淡起來。


    這還是人嗎?這活著又有什麽意義!賺錢?”海瑞反駁道。


    “爹!這就是資本社會的常態!


    人家飯都吃不飽,怎麽可能和你談論大道理。


    不解決自己生計的問題,怎麽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是吃飽的人,他們是餓著肚子的人。


    隻有解決了生計,才能考慮生活。


    就算是情感冷淡了,但我們能夠做什麽?


    我們就是商人、俗人,也要和他們一樣賺錢養家。”海正加重語氣。


    海瑞唿著粗氣,一切的一切變得越來越陌生起來。


    “為父自作聰明了!”海瑞吐露著。


    “爹!我知道你有一口氣,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無論你做什麽,始終都無法做到十全十美。


    我是希望你跟著我去東番島,不要摻和朱家的破事。


    這天下變成什麽樣子,不是你我能夠控製。”海正說得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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