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翻了個白眼,“我什麽我,你知道我名字了,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還不快報上名來,要不然我可不能饒你。”


    杜仲咳嗽一聲,尷尬道,“我叫杜仲,是衙門裏的捕快。”


    連翹卻是分外詫異,“杜仲?你叫杜仲?”


    杜仲撓了撓頭,“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連翹喃喃自語,“真是怪了,這世上還有誰會和我一樣取個藥名呢?隻有我那個傻頭傻腦的表哥,隻可惜隻見了一麵,就被我打破了頭,你是我表哥?”


    杜仲也是一臉喜色,畢竟這個朝代,近親成親,那是親上加親,“你是表妹?”


    連翹點點頭,還是有些疑惑,“可是,你小時候頭很大的,怎麽現在這樣了?“


    杜仲也是哈哈一笑,“表妹,你以前長得很難看的,怎麽現在成這樣了?“


    連翹也不糾結,“身手不錯呀,要不要出去比劃比劃?”


    “好啊,走。”杜仲也樂得有機會與連翹獨處,連忙跑了出去,飯席上頓時隻剩下許仙與白素貞二人。


    白素貞笑了笑,“許公子,讓他們去吧,他們表兄妹見麵,一定有很多話要講,再說,我也有幾句話,要跟公子說。”


    許仙啊了一聲,不知所措起來,白素貞輕輕的舉起酒杯,“許公子,這第一杯酒,我敬你對我的一片誠心,這第二杯,我再敬你,敬你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卻依然癡心不改。這第三杯,我還要敬你,敬你明明知道我吃了忘情丹,狠心地把你忘記,還能赴約而來,沒有絲毫地記恨。”


    許仙輕輕的歎息一聲,“姑娘,畢竟是女人家,酒喝多了會傷身子。”


    白素貞有些意外,“公子,你不怪我?”


    許仙搖了搖頭,“姑娘這麽做,一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我又怎麽會怪姑娘呢?更何況,我也已經拜得名師,日後,說不定可以與姑娘一路扶持。”


    白素貞沒有想許仙的後半句話,“可是我辜負了你的一片癡情。”


    許仙灑然一笑,“所謂癡情,就是癡人的愛情,癡人是不怕被辜負的。”


    白素貞卻也笑了起來,“哪有人說自己是癡人的呢?”


    許仙道,“所以我才說自己是癡人啊。”


    白素貞歎了口氣,“公子,你可知道,你讓我有多為難。”


    許仙欣喜道,“既然為難,就是有情,既然有情,又為何忘情呢?”


    白素貞低著頭,“隻是,我……我有我自己的苦衷。”


    許仙詫異道,“難道姑娘已經婚配他人?難道姑娘身患疾病,不得婚配?難道姑娘肩負深仇大恨?”


    白素貞搖頭道,“公子別亂猜了,你能想到的,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許仙道,“那這到底為什麽呢?我不明白,我的一片心,姑娘你就不明白嗎?”


    白素貞輕聲說道,“我明白的,可是這些,終究不是我想要的。”


    “姑娘到底想要什麽?難道天地間還有比情更可貴的東西嗎?成仙真的就這麽重要嗎?難道成了仙,就必須要斷情絕愛嗎?我不相信。”許仙固執的道。


    白素貞震驚的看向許仙,“不斷念絕情,是沒辦法成仙的,既然公子都知道了,好吧,我今天索性讓你死了這份心,我不相信情這個東西,我曾經問你,愛情是什麽,你說是西湖的水。


    所謂水流不止,今天水流到這兒,明天水就流到那兒,就像公子今天喜歡我,也許明天又不知道去愛誰,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許仙認真道,“姑娘這麽說,簡直屈死許仙,你心裏明明知道,我愛你。”


    白素貞心中一咬牙,竟是問道,“那我問你,你有多愛我?”


    許仙一字一頓,“愛到可以為你死。”


    白素貞沉默了許久,她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是嗎?那公子就為我而死吧。聽說錢塘外北山上,有一處試情崖,那試情崖離地萬丈,如果從那跳下去,必死無疑。


    但所謂試情崖,隻要每日午時三刻用情至深之人從那裏跳下去,不但不會死,還會毫發無損,如果公子真的愛我,不如為我而跳下那試情崖,一試你的深情。”


    許仙淡淡道,“姑娘以為我會拒絕嗎?那姑娘便當真不知道癡人為何是癡人了,我約姑娘明日午時三刻在崖上等我,我情願為姑娘跳崖。”


    白素貞心中一陣感動,“好,一言為定。”


    “好,我們一言為定。“許仙轉身就走。


    小青恰好走了出來,看到了許仙,有些意外,卻被白素貞一把拉住,“許仙,你去哪兒啊?這菜還沒動呢,姐姐。”


    白素貞惶恐的看向小青,“青兒,你快告訴我,我一心想著成仙,我一定能成仙的,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小青疑惑道,“姐姐,好端端地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白素貞嚴肅道,“我要你快告訴我。”


    小青嚇了一跳,卻也點點頭,“當然了姐姐,你放心吧,你一定能夠成仙的。”


    白素貞這才露出微笑,“那就好,我一定能成仙的,我一定能。”


    “可是你為什麽要成仙呢?成仙總得有一個目的吧,總不能為了成仙而成仙。“陳凡不知何時,坐在了許仙原本的位置上,看著白素貞問道。


    白素貞道,“成仙了,就可以逍遙天地,順心而行,不受拘束。“


    “可是和許仙在一起不就是你的心意嗎?成了仙,卻違背了自己的心,那成仙又有什麽意義呢?“陳凡追問道。


    白素貞頓時語塞,“我說不過道友,道友已成仙人,自然不會明白。“


    “理屈詞窮,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陳凡也不說什麽,直接離去了,隻留下白素貞一人,呆立當場,久久一言不發。


    .......


    迴到寶芝堂後,連翹震驚的看向許仙,“你說什麽?你說你要跳試情崖?你是不是瘋了?為了白素貞不要命了?“


    許仙認真說道,“我沒瘋,我已經決定了。”


    連翹呸了一聲,直接搶了許仙手中的搗藥杵,“你還有什麽心思搗什麽藥,我問你,白素貞讓你死你就死,她到底是你什麽人啊?我問你她到底是你什麽人?”


    許仙一字一頓道,“她是我喜歡的人,別說是讓我為她死了,就是讓我為她魂飛魄散,永不超生,隻要能每天在她身邊,看著她說話,吃飯,展顏一笑,還有刺繡,我就心滿意足了。”


    連翹愣了一下,眼中劃過一絲羨慕的神色,隨後道,“說你傻你還真傻得離譜,你死了,正稱了她的心了,你想清楚,她要是真的喜歡你,就算你跌了跟頭擦破點皮,她都會心疼半天呢。


    她要是不喜歡你,就算你為她死,為她跳試情崖,她還是一樣不喜歡你。哎呀,你聽沒聽我說呀。”


    許仙卻是不為所動,“我這個人,一生膽小怕事,窩窩囊囊,沒做過一件令人佩服的事情,可是今天在我喜歡的人麵前,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雖然膽小,但我決不怕死,我隻是要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就是向她證明我的心。”


    連翹急了,“你的心你的心,你就知道你的心,那別人的心呢,我......反正證明一個人的心有很多種辦法啊,比如說送花啊,送荷包啊什麽的。


    也可以淋雨的時候守在她家門口不走啊,她生病了,就為她買藥,守在她身邊啊,要是你為我做其中任何一件事情,我一定熱淚盈眶,毫不猶豫地嫁給你,你又何苦非要搭上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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