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迎上嬴政的目光時,王翦早已沒了從前的慌亂,反而眼中充斥著濃濃的期待之色。


    見嬴政衝著自己笑了笑,他渾身一顫,激動得差點心跳停止。


    “王老將軍可願再為大秦征戰五十年?”嬴政沉聲問。


    王翦哐當一聲跪倒在地,將旁側的椅子都撞翻在地。


    突然之間的聲響嚇了王賁一大跳。


    他差點以為自己的父親激動過頭一命嗚唿了。


    他剛要出聲,卻聽王翦的聲音傳出:“臣願意為我大秦征戰,至死方休!”


    他的聲音洪亮,帶著幾分顫音,臉上的皺紋都在劇烈顫動,明顯極為激動。


    其餘人卻並不覺得好笑,均是帶著濃濃的羨慕。


    嬴政抬起手,掌心中出現了一個透明的酒杯。


    看著這憑空變物的能力,眾人臉上的炙熱愈加濃鬱。


    “此酒可強化體質,並增壽五十年,”嬴政緩緩道,“王老將軍勞苦功高,這杯酒朕賞賜於你!”


    “臣謝主隆恩!”王翦激動叩首,腦袋將地麵撞得砰砰響,看得王賁一陣心驚肉跳。


    嬴政將手中的酒遞給旁側的太監,示意對方交給王翦。


    太監捧著這杯三代血魔強化酒,聞著那飄散而來的酒香,使勁吞了口口水。


    他恨不得自己一口給喝了。


    不過理智告訴他,喝下這杯酒自己非但不可能增壽,搞不好還會被拿去煉藥。


    他強忍著貪婪,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王翦麵前。


    “王老將軍,這可是陛下賜你的呢!”太監酸溜溜道。


    王翦剛才還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如今卻像看到香蕉的猴子一樣從地上蹦了起來。


    他顫抖著雙手接過太監遞來的美酒。


    眼看著杯子隨著他的手抖來抖去,杯中之酒搖搖晃晃似乎隨時會灑落出來,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地仰頭一口喝掉。


    其餘人都看著他的動作。


    包括坐迴到龍椅上的嬴政。


    他雖然知道這杯酒的效果,但真的用在別人身上,難免也有幾分擔憂。


    萬一這種酒對旁人不起作用呢?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視下,王翦將一杯酒喝完。


    他小心翼翼地將酒杯塞進懷中。


    這個酒杯晶瑩剔透,能盛放那種仙酒,絕非凡品。


    它足夠用來當傳家寶了。


    在他收起酒杯時,忽然聽到周圍傳來一陣陣驚歎聲。


    “爹……”王賁看著他欲言又止。


    王翦心中一動,抬起雙手。


    原本暗沉充滿褶皺的手背竟然變得紅潤而充滿光澤,褶皺亦是平複。


    哪怕看不到自己的麵孔,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充滿活力,幾乎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王老將軍真的變年輕了!”


    “仙酒,絕對是仙酒!”


    ……


    一道道聲音鑽入耳中,讓王翦的心情愈加火熱。


    “多謝陛下,陛下千秋萬代……”他長跪在地,口中的溢美之詞不要錢一樣說出了出來。


    嬴政臉上露出笑容。


    王翦在他心中的地位很特別。


    這位大秦名將的功勞幾乎是獨一檔的,少有人能與之相比。


    正是因此,他才會生出忌憚。


    即便對方退出軍隊,他也有意製約其後人在軍中的職位。


    君臣二人從未說過這件事,但彼此之間的想法都心知肚明。


    能讓王翦這般吹捧自己,他心中的那點歉意盡去,快慰可想而知。


    君王無情,並非天生冷血。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隻是權利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更高,為了統治的穩固,消除潛在的風險,他們才舍掉情誼,一步步成為孤家寡人。


    若是能夠與昔日的袍澤把酒言歡,沒有哪個人不願意。


    現在的嬴政有了更多的選擇。


    “平身吧。”他微笑道。


    看著嬴政的表情,李斯目光閃動,眼神熱切。


    見王翦起身,他突然跪倒在地,高聲道:“陛下千秋萬代……乃大秦之幸,天下之幸……”


    其餘一些人反應過來,跟著跪地讚美。


    嬴政能拿出酒賞賜王翦,未必沒有第二杯呢!


    李斯感受著眾人的反應,心中暗暗得意。


    他自知論起軍功自己比不上王翦,但對於大秦的貢獻,他同樣不小,各項政策都是出自他的手,否則嬴政也不會任命他為右丞相了。


    而他如今雖不至於老邁,但年歲也不小了。


    幾十年壽命,他如何不渴望?


    嬴政看著帶頭吹捧自己的李斯,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


    若非知道其他世界李斯的表現,他說不定還真會賞給對方一杯延壽美酒。


    但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這種對大秦滅亡推波助瀾作用的家夥,他不可能如此大方。


    當然,目前的李斯還沒有幹出那種事,因此他也不能以莫須有的罪名處罰對方。


    況且李斯不是趙高,對方極有才幹,自己還需要他來輔佐治理天下。


    因此他不能真的一點表示也沒有。


    這也免得讓天下的文士寒心,乃至於編排自己刻薄寡恩。


    他並非沒有容人之量,否則大秦也不至於匯聚天下賢才,一統天下!


    嬴政並未看向李斯,而是衝著王賁道:“王賁將軍乃是王老將軍之後,為我大秦征戰沙場,立下赫赫功勞……”


    聽到嬴政說到自己,王賁的神色也變得激動起來。


    他原本對父親當年主動卸甲歸田之事還耿耿於懷,覺得嬴政沒有容人之心,對蒙氏始終信任有加,卻百般防備他們王氏,私下沒少向父親抱怨。


    如今眼見嬴政如此做,心中哪還有一絲怨氣,甚至還有些羞愧。


    陛下心中一直掛念著我們父子啊!


    嬴政細數了王賁的功勞後,手中再度出現一杯美酒。


    他說道:“此酒可增強五倍於常人的體質,令飲用者超脫於凡人。”


    看到王賁突然怔了怔,他笑道:“怎麽,你莫非想要跟你爹一樣的延壽之酒?”


    聽到並非延壽酒的王賁迴過神,忙道:“臣多謝陛下賞賜!”


    遲疑了下,他又道:“臣覺得這杯酒更好。”


    雖然不能延壽,但是五倍於常人的體質,他已經可以想象飲用此酒後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馳騁於沙場上,一人抵擋千軍也不在話下!


    而嬴政先後賜給他們父子倆這些東西,意味已經不言而喻。


    有了這等實力,自己何愁軍功,早晚能夠在老邁之前得到一杯延壽之酒!


    聽著他的話,嬴政哈哈大笑。


    他撫掌道:“好!”


    “虎父無犬子!”他說,“聽說西北的沙漠盡頭,還有西南的崇山峻嶺之後,東部乃至於南部的汪洋對麵,都各有一片無邊無際的大陸,朕等著你們父子倆將我們大秦的疆域擴展到更遠之地!”


    王翦王賁父子倆紛紛跪地:“臣定不辱命!”


    他倆聲音洪亮,氣勢如虹。


    看著他倆的樣子,嬴政總覺得有些滑稽。


    飲用過延壽美酒後,他們父子倆仿佛年齡置換,身為父親的王翦反倒是年輕了不少。


    嬴政笑了笑,讓太監將第二杯酒拿給王賁。


    喝過酒後,王賁感覺如同脫胎換骨一般。


    他發覺自身力量大幅度增強,五感也敏銳了不少。


    見不少人都盯著自己,嬴政也微微頷首,王賁忽然原地起跳。


    砰地一聲傳來,他徑直撞在近十米高的房梁上,朝著下方跌落。


    周圍幾個大臣嚇得紛紛倒退,不經意間絆倒了好幾人。


    摔落下來的王賁卻是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滿麵驚喜地跪倒在地:“多謝陛下賞賜仙酒!”


    嬴政笑著搖頭:“這是你應得的!”


    他環視眾人,開口道:“凡是有功於大秦者,朕自當不吝賞賜!”


    李斯目光火熱,下意識又想跪下,卻見嬴政看向自己。


    他心中一喜,狂吞口水。


    “大秦能一統天下,與諸位都不無關係,朕手中這兩種酒隻賞賜為我大秦開疆擴土,軍功卓著者……”嬴政說。


    聽到他的話,李斯如同當頭被澆了一盆涼水,一顆火熱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大秦以武立國,如此仙酒隻賞賜開疆擴土的將軍,倒也說得過去。


    難道自己也棄筆從戎,去沙場上拚搏一把?


    “但是,”嬴政話鋒一轉,說道,“諸位都於大秦有功,因此朕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


    他停頓了下,見所有人都目光熱切,這才道:“在場所有人,朕都允諾你們,隻需五萬金,便能從朕這裏換取一杯延壽五十年的美酒!”


    大殿內嗡的一聲,眾人不可遏製地發出聲來。


    有人興奮,有人愁苦。


    能在大秦為官者,少有平民出身。


    曆經多年戰亂,這些人或者背後的家族也大都積攢了豐厚的身家。


    五萬金對於普通百姓而言是個遙不可及的數目,但是對於在場的諸多文官武將而言,有不少都能輕鬆拿出來。


    李斯的表情卻頗為糾結。


    他雖為大秦位高權重的右丞相,但根基比不上很多世家子弟。


    這麽多錢,對他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正皺眉間,卻見嬴政看向了他。


    嬴政道:“朕手中這種仙酒目前數量有限,你們若是有意,可得盡快來換!”


    見有人想說話,他望著李斯,一臉和善道:“李丞相為大秦棟梁,朕允諾你萬金即可!”


    萬金?


    李斯一臉驚喜道:“多謝陛下……”


    見這家夥喋喋不休地吹捧著自己,嬴政笑著勉勵了兩句。


    他的笑容頗有幾分意味深長。


    李斯雖然表現得感恩戴德,但經過一開始的激動後,慢慢迴過神,心中卻難免有些慌亂。


    他敏銳地感覺到自己不被信任。


    可他冥思苦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做錯了。


    “允諾我萬金,說明這是他給我的一個機會,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更是得一心一意,才能打消他的懷疑。”李斯暗想。


    如今的嬴政有了仙緣,他根本沒有更多的選擇。


    “你們有想要換取延壽之酒的,可以盡管來李丞相這裏登記。”嬴政淡淡道。


    見他將如此重任交給自己,李斯誠惶誠恐之餘,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或許是我想多了,陛下終究還是信任我的!”他暗想。


    嬴政純粹是用順手了。


    他也想借機考驗一下對方。


    其他人驟時間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李斯。


    在場諸人中,唯有三人例外。


    王翦王賁父子自不用多說。


    他們二者一個得到了延壽之酒,一個得到了增強體質的美酒,此時誌得意滿,暢想著未來,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還有一人則是蒙毅。


    與王氏不同,蒙氏一族始終受到嬴政信任。


    當初擔任副將,與王翦一同滅掉楚國的蒙武曾也提過卸甲歸田,但是被嬴政否決了。


    他從軍中退下,是因為多年的傷病使得身體難以支撐。


    如今的蒙武臥倒在床,或許這個冬天都撐不過去了。


    他的兩個兒子蒙恬和蒙毅都很受嬴政信任。


    蒙毅一直跟在嬴政身邊,所受恩寵難有人及。


    當初郭明被派去尋訪長生之術時,嬴政就是讓蒙毅負責跟蹤對方,來看他是否有異心。


    蒙恬更不用多說。


    大秦百萬軍隊,有三十萬的精銳都掌握在蒙恬手中。


    如今嬴政的長子扶蘇就是與蒙恬一並鎮守長城。


    聽到嬴政賞賜王家父子,又給出李斯如此優待,卻對蒙氏之人隻字不提,蒙毅甚至有些惶恐。


    他懷疑是兄長那裏出了意外,還是自己沒能發現紫媛的陰謀而觸怒了對方。


    就在蒙毅誠惶誠恐之際,卻聽嬴政道:“蒙毅,你父親病情如何了?”


    蒙毅暗喜,忙跪地道:“父親臥病在床,昨日還跟臣念叨日後沒有機會為陛下盡忠了。”


    嬴政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


    他笑著取出一杯酒道:“蒙老將軍對我大秦忠心耿耿,朕如何能忘掉他!”


    “此酒你拿給他,朕還等著他與王將軍一起,再為我大秦開疆擴土呢!”


    “臣替父親謝過陛下!”蒙毅喜形於色。


    嬴政有如此說法,足以證明他對蒙氏的信任恩寵未減。


    “此外,”嬴政道,“扶蘇與蒙恬都在長城之處,朕要你替我帶兩杯增強體質的酒給他們!”


    “當然了,”他又說,“為了避免出現意外,朕額外再賜你一杯增強體質之酒!”


    看到他手中的另一杯酒,蒙毅興奮而感激。


    他很快也喝下了那杯蜘蛛強化酒,當即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


    隨後,他從嬴政手中小心翼翼地接下另外三杯酒。


    這三杯酒都已經加上了特殊的蓋子,倒不用擔心漏出來。


    “朕還有幾件從仙人那裏得來的寶物,你代我拿給扶蘇和蒙恬!”嬴政說。


    還有寶物?


    聽到他的話,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就連王翦和王賁二人的目光也充斥著驚奇。


    嬴政微笑著看著王氏父子倆,說道:“待你們出征時,朕也會為你們送上此寶!”


    聽聞此話,眾人愈加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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