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目光詭異,那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殷夫人莫名感到頭皮發麻。


    “你怎麽了?”她下意識縮了縮腦袋,又摸了摸臉,問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一陣微風突然吹來,黑發隨風飛揚,越飄越遠……


    李靖突然有些害怕。


    夫人吃過仙桃之後,容光煥發,皮膚細嫩如二八少女,時常跟小丫鬟們顯擺。


    若是她知道現在的樣子,會不會發瘋呢?


    她向來對自己的容貌很在意啊!


    可她的頭發好端端的……


    超限之軀!


    他的腦海中閃過玉那顆大光頭,表情變得僵硬。


    玉當初說過,他輕鬆鍛煉幾年,便得到無敵於那個世界的力量,代價沒了頭發。


    強了,也禿了!


    玉毫不在意,甚至覺得真男人就該禿頭。


    此前李靖還私下跟夫人調侃過對方,但他現在才意識到,禿頭未必是玉的專屬特征,恐怕是他這個超限之軀的副作用啊。


    他吞了口口水,迫不及待想要進入酒館看看,有關於超限之軀酒,有沒有相關的說法。


    酒館內的每一種酒都有極為詳細的描述,但客人們通常隻會關注主要功效。


    與無敵於世間的力量相比,些許頭發的確算不得什麽。


    縱是有人看到了怕也不會當迴事。


    李靖卻知道夫人不可能不在乎。


    看到他麵色難看,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腦袋,殷夫人後知後覺地抓了抓腦袋。


    她扯下了一大把頭發。


    看著手中那烏黑的頭發,殷夫人愣了愣,腦子有點懵,頭皮也有些癢。


    放下手中的頭發,她又在腦袋上扯了扯。


    又是一把秀發被輕飄飄地拿了下來。


    殷夫人神情木然,一把又一把地薅著自己腦袋上的頭發。


    都用不著她使勁,那些頭發如前赴後繼的鯉魚,將她的手當成龍門一般,隨著微風,紛紛離她的腦袋而去。


    她呆呆地看著前方,沉默不語,如行屍走肉。


    李靖心慌如狗。


    “夫人……”他溫柔地出聲。


    殷夫人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她撲進李靖懷中,從她腦門上傳來的巨力讓李靖胸口劇痛。


    “夫人莫不是要變成鐵頭娃了?”


    李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卻絲毫不敢說,而是小心翼翼地安慰著。


    “頭發掉了總能長出來的。”


    “即便無法長出,酒館中奇人異士那麽多,他們總會有辦法。”


    “實在不行聽說還有假發啊……”


    隨著李靖的安慰,殷夫人卻哭得越來越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在陳塘關總兵身上。


    李靖無奈,提議道:“咱們去酒館中看看,先生無所不知,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殷夫人梨花帶雨地點頭:“嗯。”


    看著夫人楚楚可憐的樣子,李靖安慰了兩句,又咬牙道:“這死孩子,買個酒也不知道看清楚!”


    簡直胡鬧,這種酒怎麽能送他娘呢,明明適合自己啊。


    他可不怕掉頭發!


    “不許說我兒子!”殷夫人忽然抬起頭。


    “好好好,是你的乖兒子!”李靖沒好氣道,“現在我們走嗎?”


    “我要梳妝打扮。”殷夫人搖頭。


    她不照鏡子,也知道這時候的自己一定是狼狽極了。


    這種形象去酒館,她臉都不要嗎?


    於是李靖換了身衣裳,又等了小半時辰。


    瞧見戴著鬥篷的夫人,那隱約間顯露出來的稀稀拉拉的頭發,他忽然有些想笑。


    被殷夫人陰惻惻地瞪了眼,他連忙壓下心中的情緒,板著臉表現出嚴肅傷心的模樣。


    牽住夫人的手,二人一並自原地消失,進入酒館內。


    ……


    此時酒館內的客人們並不少。


    大家零零散散地坐在一起,品酒聊天。


    說到興奮處,李白即興作詩一首,引來一陣歡唿聲。


    這幾日頻頻在酒館中露麵的高適坐在他對麵,麵帶微笑。


    他很羨慕李白的灑脫。


    這個好友想法天馬行空,整日吟詩飲酒,在仙人麵前也麵不改色,泰然自若。


    他自問自己無法做到。


    如很多人說的那樣,李白是謫仙人。


    他卻隻是個渴望建功立業的凡夫俗子。


    這些日子在戰場上,憑借自身的超凡能力,他很快就得到重用。


    將賞賜或從敵人那裏繳獲來的黃金私下賣到酒館,他陸續買來一些其他增強實力的美酒。


    他的超凡實力很快就得到了旁人的重視,隨後他將酒館之事講出。


    他以仙人洞府的說法替代酒館,聲稱李白是真的謫仙人,自己有幸得到其恩澤,將之歸功於好友。


    當然,事實本就如此。


    隻是對於自己可以邀請他人進入酒館之事,他隻字未提。


    於是他得到了自上而下的重視。


    就連天子都親自接見了他。


    索要來一箱黃金,他截留了億點,為天子換來一杯《全真心法》酒。


    金鑾殿上他這神乎其神的表現,讓所有人都震驚莫名。


    原本他以為如此自己會得到天子重視,不料在得到大量金銀玉器賞賜後,他卻不小心聽到天子與其近臣商量著如何除掉自己。


    甚至將他取而代之。


    那一刻他終於悟了。


    這位許高居廟堂之上的天子,所關心的並非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康,而是他高高在上的皇位。


    自己的出現,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高適看透了自己的本心。


    他所要的建功立業並非是得到這種人的認可,而是想要得到天下百姓的擁護與愛戴。


    故而他這幾日時常來酒館,與李雲龍、趙剛、嶽飛、黃藥師等人聊天,試圖從他們這裏汲取經驗。


    此刻看到李靖夫婦出現,高適客氣地拱了拱手。


    這二人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尤其是有個了不得的兒子,近日更是跟著二郎神楊戩等人殺上了天庭。


    他有其一半的實力,哪還用得著那麽麻煩。


    如高要雨化田慫恿的那樣,他都可以直接起到皇帝頭頂了。


    隻是看到殷夫人的穿著,他略感奇怪。


    他早先也見過對方,是個落落大方的女子,為何今日將自己遮擋的如此嚴實?


    難道仙人也會生病?


    李靖衝他拱手,隨後環視酒館,很快就注意到靠窗而坐的蘇洛。


    多數時候蘇洛都在酒館內。


    讀書喝茶飲酒或玩手機,也時常跟酒館內的客人們聊天。


    隻是跟大多數人他興致算不上高,偶爾聊上兩句便止住話題不再說話,其餘人也都很識趣地閉嘴。


    也就跟小龍女、贏陰等員工的話會多上一些。


    但眾人有事相求時,他大都會給出建議。


    李靖看到他時,麵色一喜,連忙拽住夫人的手。


    可他剛剛張開嘴巴,就被殷夫人打斷:“先去吧台!”


    “不要聲張!”


    她可不想自己掉頭發的事情在酒館內鬧得沸沸揚揚。


    自己的顏麵還在其次,讓其他人知道哪吒有個沒頭發的娘,豈不是會讓兒子很沒麵子?


    李靖猜到了夫人的想法,訕訕地閉上了嘴巴。


    二人快速走到了吧台前。


    今日坐在吧台前的是馮寶寶。


    她的八奇技已經收集大半,但對記憶並沒什麽影響。


    反倒是每日來往的客人讓她的性子稍微正常了些。


    麵無表情地衝著二人點了點頭,馮寶寶便直勾勾地盯著二者。


    哪怕知曉她並無惡意,但也難免讓人尷尬。


    早先九叔就是被她這麽盯走的。


    貧窮總是讓人敏感。


    李靖卻不以為然,說道:“我們就看看。”


    這幾日陳塘關風平浪靜,妖族不曾來襲,他並無斬獲,手頭僅有兒子前幾日孝敬的幾千時空幣,因此他也不打算買東西。


    殷夫人卻盯著超限之軀酒喃喃自語。


    她順著描述一字一句看去。


    直至看到最後,她才瞧見那句“服用者氣機充盈直衝頭頂,令頭發脫落”。


    殷夫人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原本她還有一絲幻想,希望這隻是讓身體脫胎換骨過程中的臨時變化。


    注意到夫人慘白的麵色,李靖連忙攙扶住她,安慰道:“你看,隻要打破限製,就能徹底脫胎換骨,重塑體魂。”


    殷夫人望去,的確有這個說法。


    但她清楚所謂的打破限製有多難。


    如狠人那般驚才絕豔,不也才打開一個口子嗎?


    想要達到這個境界,可得超過諸天神佛,讓元始天尊那等存在給她斟茶啊!


    那時候誰還關心幾縷青絲?


    殷夫人失魂落魄,覺得腦門涼颼颼的。


    “隻說脫發,也沒說治不了啊。”李靖安慰道。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近前的馮寶寶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歪了歪頭:“誰脫發了?”


    “沒有人脫發!”李靖迎著夫人那幾乎要殺人的眼神,連忙道。


    然而一道道目光已是看了過來。


    酒館內不乏吃瓜群眾,大家都很開心有樂子可看。


    而殷夫人那表現委實太過奇怪了些。


    畢竟她來酒館的次數可不算少,平日可不是這樣。


    結合早先哪吒的孝順舉動,很快就有人猜到了緣由。


    酒館內不乏有人將那些價值不菲的超凡美酒都研究了個遍。


    甚至有人將這些美酒的全部描述都倒背如流。


    剛剛放下大劍的格斯便是其中之一。


    他每日除了擊殺那些幽界怪物與陪伴卡思嘉,餘下的時間就是在酒館內。


    超限之軀酒是他很中意的美酒之一。


    他自然不在意禿頭,隻是想著擁有此酒,自己就可以進入幽界深處直麵那位“神”了。


    此時他自是猜到了殷夫人的情況,頗為不以為然,心說些許頭發算什麽。


    同樣意識到這個的還有托尼。


    他泡在酒館內的時間更多,對於那幾種價值高昂的美酒更是耳熟能詳。


    早先去給楊戩幫忙,他卻一點力也沒出上。


    特別是在那幾人的戰鬥餘波中,讓他生出心驚膽戰之感後,他才意識到擁有驚奇隊長基因酒後的自己哪怕可以肉身穿越太空,仍舊與真正的強者相差不少。


    故而他沒有如其他人一樣在那個世界停留太久,早早便趕了迴來,計劃著迴去搞錢買更強的酒。


    超限之軀酒他又怎會陌生?


    瞧著李靖的反應,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忍不住多嘴起來:“掉頭發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要是給我一杯超凡之軀酒,就是掉光身上所有毛發我也甘之如飴!”


    這孫子還會說成語了?


    李雲龍斜了眼這邊,暗想自己最近讀書,已經算半個讀書人了,這家夥怎麽也跟著偷偷補課了。


    但他很快又饒有興致地望向了殷夫人。


    顯然這位神仙人物吃癟更讓他感興趣。


    霎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幾乎聚集在殷夫人身上。


    酒館內寂靜一片。


    殷夫人如芒在背,腦袋嗡的一聲,差點暈倒。


    丟人,太丟人了!


    她覺得自己要死了,恨不得當場離開酒館。


    李靖悄悄瞟了眼夫人,神情同樣尷尬,暗惱托尼這家夥多嘴。


    “不對啊。”一道聲音忽然傳來。


    說話之人乃是朱由檢。


    見所有人齊齊看向自己,朱由檢起身,朝著趙匡胤拱了拱手,笑道:“趙兄,能否說說你剛得到的超能力?”


    一道道目光又轉移到趙匡胤身上。


    被眾人看著,趙匡胤本能地有些茫然,但注意到一些人眼中的驚訝乃至羨慕,他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意識到了緣由。


    “令人毛發增長……”他昂首挺胸地說道。


    隨著他的聲音,李靖的眼睛明顯亮了起來。


    “果真?”李靖問。


    趙匡胤點頭,笑道:“不敢隱瞞。”


    他早就聽說過,這個與李世民手下大臣同名同姓的家夥,處於一個修仙位麵,其兒子更是極為了不得。


    能與之交好,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殷夫人也生出濃濃期待,看向了他。


    “不介意的話,我來試試如何?”趙匡胤主動道。


    李靖連忙拱手:“多謝!”


    殷夫人跟著行禮。


    ……


    《寶蓮燈》位麵。


    哮天犬化身人形,正興致盎然地看著兩個孫悟空打架。


    一個從酒館而來,另一個則是原世界中的鬥戰勝佛。


    看到鬥戰勝佛被打得節節敗退,哮天犬撫掌而笑:“大聖厲害!”


    “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鬥戰勝佛自知實力不及對方,主動道。


    取經之路讓他的心境被磨平了不少,至少拿得起放得下,可以坦然認輸,內心深處卻有幾分不甘與躁動。


    孫悟空收起金箍棒,笑嗬嗬道:“能跟我打成這樣,你也不錯,不算辱沒齊天大聖之名!”


    “輸了就是輸了,”鬥戰勝佛搖頭,“取經之後我有所懈怠,下次與你再比,我可未必會不如你!”


    二人正說著,忽然聽到一旁的淨壇使者豬八戒好奇道:“哮天犬,你什麽時候也拜入佛門了?”


    “狗屁!”哮天犬像是被踩到狗尾巴一樣跳了起來,“老子當狗多好,才不稀罕當和尚!”


    “那怎麽沒頭發了?”豬八戒指了指哮天犬的腦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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