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與憤怒早已衝昏張小凡的頭腦,讓他心中充斥著暴虐的殺念。


    以至於當誅仙劍朝著他淩空斬下之時,他都忘了躲避。


    然而隨著那清冷而溫柔的聲音傳出,他身形陡然一震,雙目之間瞬間浮現出清明。


    玉清殿內殺聲震天,那吟誦之聲早已被其他各種喧囂的聲音淹沒。


    可在張小凡耳中,這吟誦聲堪比雷鳴!


    他臉上的戾氣瞬間被驚恐取代。


    難道一切又要重迴原本的軌跡?


    她迴頭望向張小凡,臉上帶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張小凡說完,突然見碧瑤疑惑看著自己。


    他迴頭看著好友,想到蘇洛早先所說之話。


    這把劍害死了親近之人,留著它還有什麽用?!


    還不如賣入酒館中!


    張小凡的步子終是停下。


    妄圖殺他,似乎有些草率了。


    “還有一件事……”張小凡說著表情為難起來。


    聽到這話,張小凡反而放慢了步子。


    他狂吼著轉頭,看到了十餘米外的少女。


    畢竟“小七”和年輕時候的自己很像。


    此番之事他實在說不出弟子的錯來,又怎會阻攔。


    “我知道你父親是鬼門宗宗主,但你答應我不要參與那些爭鬥之中,可以嗎?”他正色問。


    碧瑤則滿心好奇。


    望見安然無恙的碧瑤時,張小凡也愣了一瞬。


    “她是誰,”碧瑤問,“為什麽會癡情咒?”


    以他如今的實力,縱是未必會死,但肯定會重傷。


    魔門陣營中的蒼鬆道人聞言,更是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他沒想到自己想要斬殺一個未來的禍端,反倒葬送了門內另一名天資綽約的女弟子性命!


    當看到濃鬱的血氣從陸雪琪身上沒出,構成一道如紅玉般的血牆之時,張小凡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但她很快又強笑道:“我會跟你一起想辦法去救活她的!”


    看到另一邊神情惶恐的碧瑤,張小凡躊躇了一瞬,終是向前幾步,伸手牽住了她。


    不!


    “碧瑤!”


    察覺到那股魂力波動,他立即使出。


    天地間仿若靜了一瞬,緊接著是一股巨響轟然而起。


    碧瑤疑惑了一瞬,還是點頭。


    倒飛而出的誅仙劍劍氣縱橫,使得通天峰都為之劇烈震動。


    在道玄那一劍斬下來時,就已經讓他對青雲門心灰意冷了。


    感受著被自己拘住的魂魄並無大礙,他既是恐慌,又感到慶幸。


    本是心亂如麻的張小凡聽到這話,驟時心中一緊,竟感到些許緊張。


    哪怕早先聽蘇洛說過兩人最終會走在一起,可這段時日他也很少想起。


    林驚羽怔了下。


    冥冥中仿佛有個聲音在說,那該是自己?


    那可是癡情咒啊,她一個正道中人怎會知道?


    兩人快步朝著遠處行去。


    道玄狂吐鮮血,搖搖欲墜。


    在那些裂紋之中,顯露出兩個字。


    林驚羽掙紮著起身。


    見他神情變幻,碧瑤有點吃味:“你跟師姐們關係都很不錯呢。”


    “我不是說這個,”張小凡望向遠處,說道,“我帶你去的地方極為神秘,你千萬不要告訴你父親!”


    鬼王等魔門中人盡是麵露驚恐之色,不少人更是拔腿就跑。


    這樣自己離去,好友也不至於寂寞吧!


    陸雪琪的笑容依舊,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麽。


    誅仙!


    碧瑤慢慢的也有了話。


    “祖師祠堂內的那名掃地老者正是你手中斬龍劍的前任主人,你可拜他為師,”張小凡道,“他名作萬劍一!”


    張小凡一手抱著陸雪琪,另一隻手牽著碧瑤,就這麽眾目睽睽之下朝著山下行去,竟無一人阻攔。


    “但她肯為伱而死,”碧瑤幽幽歎了口氣,“比我都要強呢。”


    看著那飄掠而出的白色身影,她總覺得這一幕格外的古怪。


    “小凡!”他大喊。


    玉清殿內灰塵揚起百丈高,瞬間被夷為平地。


    張小凡撕心裂肺,猛地看到自陸雪琪麵部飛出的十道若隱若現的輕煙之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三八.六.一六六.二一一


    十道輕煙在空中詭異地一個拐彎,與血牆擦過,盡數被他收下。


    他本以為這輩子自己跟這位陸師姐都不大可能有交集了,沒想到對方竟然願意為他而死。


    可是抱著懷中這具氣息全無的身軀,他的神情還是恢複如常:“她是陸雪琪師姐,至於會癡情咒……”


    縈繞在他腦海中的一直都是碧瑤,有時還會閃過靈兒師姐。


    他對弟子嚴苛,最初不待見這個七弟子,但隨著時日漸長,態度早已變化。


    青雲門內的其他人聽到“萬劍一”這個名字,一時間紛紛變色。


    不遠處的鬼王眉頭一挑,麵露慍色。


    碧瑤皺眉,看向他懷中的少女,神情也低落了一瞬。


    他此刻忽然覺得這個少年身上迷霧重重。


    狂風驟起,天色劇變。


    陸雪琪竟然拚死為他擋下這一擊,讓他心中極其複雜。


    張小凡凝視而去,猛地出手,用燒火棍將之挑起,夾在腋下。


    “誅仙劍竟然落到了這裏!”碧瑤忽然驚叫。


    魔門中人也有不少麵露驚恐。


    白衣女子正是陸雪琪。


    亂石紛飛,地麵出現一道道數十米深的溝壑。


    是她要用癡情咒為自己擋下這必死的一擊!


    他瘋狂躍起,可身體卻被一股神秘力量彈開。


    血牆綻放出璀璨的光輝,在刹那之間炸開,讓日月無光!


    這是他從神之基因酒中得來的神通。


    碧瑤心中一軟,點頭道:“好。”


    難道自己聽錯了?


    可很快,他就意識到並非如此。


    張小凡驟時尷尬,不知如何說話。


    碧瑤聽到了張小凡在喊自己,迴過頭來,眼神卻頗為迷茫。


    “小凡!”一道聲音忽然喊住了他。


    誅仙劍終於劈下。


    張小凡抱住了從半空中墜落而下的白色身影。


    田不易數次想要張口,都已忍下。


    拘魂!


    他怎麽知道自己在祖師祠堂內見過一名神秘的掃地老人?


    師兄沒死?


    自己多年的謀劃與背叛,原來竟是源於一場誤會?


    道玄神情再變,望向張小凡。


    見她答應,張小凡這才鬆了口氣。


    一日之間,師父成為門內叛徒,好友也發生這等變故,他隻覺得眼前灰暗無光。


    張小凡的心卻瞬間沉入穀底。


    她也不喜歡打打殺殺,跟喜歡之人在一起,不論是雲遊天下還是隱居,她都不覺得是一件壞事。


    而斬龍劍的前任主人……


    他頓時不知如何解釋了,總不能說原本該用癡情咒救自己的是碧瑤吧?


    “小凡,你要帶我去哪裏?”碧瑤又問。


    這小子懷中抱著一個,還牽住他的女兒想幹什麽!


    青雲門眾人更是神情複雜至極。


    走到一半,他忽然看到了插在地上的那把劍。


    誅仙劍那一擊的威力他自是感受到。


    一道白色身影已然飛出,橫在他身前。


    女子一身白衣獵獵而舞,張開雙臂,毅然地朝著天空中的彩色巨劍而去。


    “不是的!”


    此劍樣式古樸,似石非石,劍刃上密布著一道道細細裂縫。


    但她最好奇的還是被張小凡抱在懷中的陸雪琪。


    想到早先在坍塌的滴血洞外遇到陸雪琪,他忽然意識到那時候對方或許是專程去找自己的。


    眾弟子中,他抱有最高期望的正是張小凡。


    笑容極美,動人心魄。


    縱是正道中人也被這股劍氣給鎮住了,半晌鴉雀無聲。


    驀地她想到當初滴血洞中張小凡跟她說過的話。


    難道他遇見仙人並非偶然,而是那裏真的有一個仙人的洞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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