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雨晴沒有心情自己下廚,吃的是周嬸準備的早餐。


    她隻吃了麵包,火腿和水果,牛奶,她不能喝,煎蛋,她不喜歡吃,生菜,她吃不習慣。


    霍堯見她吃得快,又沒有吃完,那麽點東西怕是填不飽她的肚子。他暗歎一口氣,這個時候的雨晴,居然讓他心軟。


    他把自己的麵包以及火腸夾放到雨晴的碟子裏,然後夾過了雨晴的煎蛋,再吩咐周嬸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過來,同時又對周嬸說道:“以後的早餐再加碗白粥吧。”


    周嬸連忙應了。


    雨晴知道霍堯是為了她才讓周嬸加碗白粥的,便向他道謝。


    霍堯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又繼續吃他的那份早餐。


    雨晴看著他吃,他人帥,吃相斯文,看著看著,竟覺得餓了,連心情都有所好轉,她不禁在心裏暗道:秀色可餐!


    “要是看餓了,再讓周嬸給你拿點吃的出來。”


    霍堯頭都不抬,卻能猜到她的心思。


    “我自己去吧,不麻煩周嬸了。”


    說著,她就要起身,被霍堯瞪了一眼,她便不動,大眼睛看著霍堯,骨碌碌地打轉,聽得霍堯說她:“你是許家千金,霍家的大少奶奶,不管是在娘家還是在夫家,你都有很多保姆照顧,侍候,沒必要事事親力親為。”


    雨晴抿唇不語。


    她知道她和原身的生活習慣完全不一樣,想裝也裝不來,加上她原來的習慣也改不掉,她便順著自己的心,該怎麽來就怎麽來。


    仗著身體還是原身的,就算別人懷疑也無法解釋,隻能當她是失憶後變了一個人。


    最終,雨晴請周嬸幫了她。


    在她再次開吃的時候,霍堯又說她:“讓你吃的時候,說吃不下,別人吃的時候,你又饞。”


    雨晴想都不想就迴他一句:“秀色可餐,看著你,我食欲大動。”


    她還咂咂嘴。


    霍堯:……感覺她在吃他的肉一樣,香。


    ……


    墓園位置較偏,亦安靜,不是清明,鮮少有人來墓園。


    霍堯既不帶保鏢亦不帶兩個孩子,獨自陪著雨晴過來。


    下車後,他帶雨晴去買了一束菊花,然後帶著她往裏走。


    可能是老天爺能體會到雨晴的心情吧,在他們到達墓園時,天空就暗了下來,還起了風,吹得人心涼涼。


    “會不會下雨?”


    霍堯抬頭看了看天空,反問她:“下雨,你就不去了嗎?”


    雨晴搖頭,她要去。


    “那就別管天氣怎麽變化,走吧。”


    雨晴嗯了一聲,默默地跟著他走,走著走著,她才驚覺地問:“你是不是知道她的墓在什麽位置?”


    霍堯沉默了一下後,答道:“替你向死者家屬道歉後,死者下葬,我是來了,總要拿出誠心道歉,人家看到你的誠心,才肯原諒你。”


    “謝謝。”


    既是代替原身也是代表她自己,向霍堯道謝。


    墓園裏很安靜,放眼望去都是墳墓,加上天氣的變化,顯得陰陰森森的。


    雨晴的心情更是詭異,她靈魂活著,肉身已死,自己來給自己上墳。


    走著走著,霍堯忽然停下來。


    雨晴先是不解,很快就看到了一道曾經很熟悉的身影。


    那個男人站在一處墓碑前,正把買來的那束菊花,彎下腰去,把那束菊花輕輕地擺放在墓碑前。


    淩楚雄!


    她的初戀情人。


    那段感情,她投入得深,付出得也多,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淩楚雄攀上了高枝,嫌她家世平凡,在事業上不能幫到她,而他攀上的高枝能讓他少奮鬥三十年。


    分手後,淩楚雄是很快就娶到了高枝,而她,再也不打聽關於他的任何消息,更花了幾年的時間來治療情傷,一直到她出車禍,都沒有再找男朋友。


    沒想到,淩楚雄會來墓園看她。


    曾經恨過,怨過,最終放下,再次麵對淩楚雄的時候,雨晴已經心如止水,再無一絲情意。


    雨晴輕輕地走過去,霍堯意識到她是認識那個男人的,默不作聲地跟著她走。


    淩楚雄也看到了他們,似乎還被他們嚇了一跳的樣子,見是自己不認識的兩個人,以為也是來給親人上墳的,淩楚雄便斂迴了視線,繼續盯著墓碑上的雨晴遺照看。


    良久,他低喃:“雨晴,當年一別,午夢夜迴,我總會想起你,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沒想到再相見,卻是陰陽相隔,你連贖罪的機會都不給我。”


    雨晴耳尖,聽到了淩楚雄的低喃,她撇撇嘴。


    贖罪?


    如果他會良心過意不去,就不會做出攀附高枝拋棄她的事。


    他是個有野心的人,為了前程,什麽都可以舍棄。


    細細地打量了淩楚雄一番,一身黑色的西裝,卻係著一條紅色的領帶,腳上穿的那雙皮鞋擦得閃閃發亮,腰間褲頭上還吊著一串車鑰匙,從車鑰匙上麵的標誌看他現在的車駕,還不錯呢,是奔馳。


    看來,他攀高枝攀得很成功呀。


    可能是雨晴和霍堯都看著他吧,淩楚雄緬懷不下去了,彎下腰去摸了摸雨晴的遺照後,站直身子,轉身便走。


    雨晴就看著他從她身邊走過。


    等淩楚雄走了十幾米遠後,霍堯忽然說一句:“一身黑卻要係紅色領帶。”


    雨晴接話:“心裏有愧,怕被鬼整,以為紅色能防鬼上身,其實紅色也招鬼。”


    淩楚雄腳下一頓,扭頭看著霍堯和雨晴好一會兒,最終沒有折迴來,而是繼續離開。


    走著走著,他飛快地解下了那條紅色的領帶。


    他如何,雨晴不管。


    她走到自己的墓前,把淩楚雄送來的那束花扔掉,然後擺上自己買的那束花。


    蹲下,雨晴心情複雜,怔怔地看著墓碑上那張她的遺照,她的遺照對著她笑……


    霍堯站在她的身後,一言不發。


    雨晴也沒有說話,直到蹲累了,她才站起來,低聲地對霍堯說道:“我們走吧。”


    “不多待會兒?”


    雨晴苦澀地道:“多待會兒她也不能起死迴生。”換不迴靈魂,她依舊是那個撞死她的肇事司機。


    往後餘生,她都迴不去了。


    天空越來越沉,山風唿嘯,眼看大雨即將來臨。


    “那,走吧。”


    霍堯率先往迴走。


    雨晴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墓,才跟上霍堯。


    快要走出墓園的時候,兩人遇上了又來墓園看女兒的關月。


    此時,雨點如淚珠,滴滴灑落,打在雨晴的頭上,臉上。


    雨晴的雙腳卻如同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邁不動,她難掩激動看著母親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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