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隴川交給秦人這事情,本來就是劉同用來試探散公釗的,但經過任籍這麽一說,劉同更堅定要給秦人謀利的想法。


    此時的劉同頭腦是很清醒的,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為秦人謀利就是為自己謀將來。


    能不上心嗎?


    第二天一早,劉同跟石凱一起走進了散國王宮。


    寒暄之後,姬釗笑著問道:“不知二位愛卿今日一同前來有何要事啊?”


    劉同望了一眼身邊的石凱,示意他先說話。


    石凱是個武夫,見劉同給自己示意,也就直接說道:“君上,我們今日前來是想問君上幾個事情。”


    “請講---”此時的姬釗不怕你們來鬧事,最怕的就是被人對他不聞不問,既然你們有事要問,那就說明你們的眼中還有我這個國君。


    “我想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君上打算如何處理秦人跟隴川的事情?”


    好直接的問題啊!一看就是個實在人,一開口便是實質性的問題。


    不過散公釗不是傻瓜,人家也是經曆過一點風雨的人,雖然經受的不多,但總比什麽都沒經曆過要好得多。


    姬釗一聽,就知道是劉同的主意,對於這些問題,姬釗這幾天一直在思考著,現在他已經有了解答的辦法,“對於秦人跟隴川的事情,我是這樣想的,既然君父曾經能夠邀請秦人前來隴川幫助散國駐守隴川,寡人剛剛繼承君位,理應維持現狀。”


    嗯?


    這才幾天時間,這孩子的變化真大啊!


    一聽這話,劉同跟石凱聽罷都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你爹活著的時候,你不是追著攆著要把秦人趕出散國嗎,你爹才蹬腿幾天,屍骨未寒,你就變得跟你爹一樣了。


    “這麽說君上不反對秦人駐守隴川了?”


    “寡人為什麽要反對秦人駐守隴川呢?實話跟二位說,當初我之所以反對秦人進駐隴川,那是因為我擔心,有朝一日秦人會以隴川為據點一步步吞並我散國的土地。但當我當上國君之後才意識到,邀請秦人前來幫助我們守邊或許是最好的選擇。我們散國太弱小了,在無力對抗戎狄的情況下,邀請外援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姬釗的轉變實在是太大了,大到連劉同都覺著有些不可置信的程度。


    但劉同畢竟是劉同,望著一臉迷惑的石凱,笑著跟姬釗說道:“既然君上認為邀請秦人是正確之舉,那為何不直接把隴川交給秦人,我們也省了那份閑心。”


    劉同這麽一說,石凱點頭,對劉同的話表示認可。


    姬釗聽罷愣了許久。


    把隴川交給秦人,這是哪個腦子想出來的。


    散公釗望著劉同和石凱,現在他真的懷疑這兩個人的真實身份了。


    你們到底是散國的大臣還是秦人的奸細?


    不過有一點散公釗是很明白的,當下的散國是這兩個人說了算,就算是再看不慣還得先穩住他們。


    散公釗於是笑了笑道:“寡人不知二位愛卿是站在那邊的立場上說話,如果是站在秦人的立場上的話,你們說這些話,情有可原;如果站在我散國大臣的立場上說話,那麽你們為何要如此急切的替別人索要散國的土地呢?”


    這個?


    姬釗這一句話很是有分量,而且是很有煽動性和區別性的,直接把私人之間的恩怨,演變成了國家之間的恩怨。


    石凱雖然擔心姬釗會以散盤子之死來威脅自己,但從內心深處將他還是散國的將軍。既然是散國的將軍就不能替秦人索要散國的土地,這是大是大非也是立場觀點問題。


    隨後姬釗緩和了一下口氣對二人道:“你們都是君父的肱股之臣,也知道君父在隴川這件事情上的態度,當年君父沒又把隴川劃給秦人,我今天也不會把隴川劃給秦人。”


    很顯然,姬釗在這件事上是鐵了心了。


    見風使舵是當大臣的基本能力,劉同聽罷,微微的笑道:“既然君上對先君的做法如此認同,我們也感到非常的高興。作為散國的大臣,誰不願意我們的國家穩定呢?我們之所以替君上考慮這些事情,就是擔心君上繼位後自行其是,推翻先君的所有政策,致使散國君臣離心,天翻地覆,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既然君上願意尊奉先君的所有政策,我們甚是欣慰。”


    “對---,我跟相國大人之所以這樣做就是擔心君上會在散國大開殺戒,最後是官員喪命,百姓遭殃。”石凱跟著說道。


    姬釗聽罷,冷靜的望著劉同,“相國是我君父從矢國請來的名望之士,水平能力都很強,寡人也很是欣賞。”


    姬釗聰明了,在跟劉同說話之前,先把對方好好的讚美一番,借機迷惑對方。


    但劉同也不是傻瓜,你讚美我,這個我知道;但我要說的話還是一定要說的,“君上能夠繼承先君的政策做法,這一點臣甚是欣慰,但不知君上願不願意改正當年一些不正確的做法?”


    繼承和改正?


    這是一個辯證的大問題。


    既然散公釗願意繼承散盤子的做法,那麽願不願意改正散盤子做錯的事情呢?


    散公釗聽罷稍稍遲疑了一下道,“寡人將繼承君父在外交上的所有政策,當然也願意改變一些不正確的做法了。”


    這其實是一個坑,散公釗說出這話的時候,就已經跳進劉同設計好的坑裏了。


    “那好,我記得當年先君曾跟說過,他很後悔一件事情,那就是當初不應該答應接受秦人為我散國的臣子。既然君上你願意繼承先君的所有政策,那就請更正當年一些不正確的做法。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好啊,想著法的對付寡人。


    聽完劉同的話語,姬釗總算是明白了什麽?


    對於散國接受秦人為臣這件事,姬釗當初是極力反對的。這其中除了反對散國跟秦人太多的接觸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對劉同在這件事中取得實惠感到不滿。


    現在劉同本人竟然將這件事情提了出來,難道他自己願意把取得的實惠吐出來?


    姬釗半信半疑的望著劉同,“相國真想將秦人與散國割裂?”


    取消秦人的臣子地位實際上就割裂散國與秦人的關係,這其實是散公釗此前一直想做的事情,今天劉同竟然把這話提出來了。


    這裏麵到底有幾個意思?


    “當初先君確定了聯合秦人共同抗擊戎狄的策略,但是秦人是秦人,我們是我們,散國是關中的畿內諸侯,秦人是西垂野蠻人,二者不能走的太近了,故而微臣建議取消跟秦人之間的君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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