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南門傳來一聲慘叫,百餘修士聽到一清二楚,俱是麵無人色,知曉是黑臉青年被斬首。


    眾人僵立在原地,前麵是滿城繁華,後麵則是皇宮,他們無路可走。


    就這般過了大半夜,明月當頭,太陽遲遲不出現,仿佛時間停滯在了黑夜。


    “為何這一夜如此漫長。”


    “三位前輩,白霧剝奪生機,此地不宜久留,可否要衝出城去?”三境初期明顯弱了一籌,最先堅持不住,滿頭灰白,生機被剝奪大半。


    再這樣下去,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至於其餘人,也隻能多堅持個一兩日罷了。


    “你想走又沒人攔你,大可先走一步。”斷臂中年冷笑道。


    其餘兩人懶得言語,勁裝男子眼簾低垂,不去看街道上的景象。而道骨仙風的老者,葉宣也認識,正是天蛇幫的幫主賀陰,這老家夥追兔子,順利跨界而來。


    “還愣著等死?一起走。”一大鼻修士滿頭灰白,麵無血色,他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其餘三境初期修士,互視一眼,都知道自己等人成了炮灰,等於為其他人在前探路,但也別無他法。


    百人中分出近三十人,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近街道,他們多少也有自己猜測,選擇盡量避開人多之處。


    於是這三十人,或是走小巷子,或是躍上屋頂,至於駕血雲飛行的幾人,沒飛出多遠就成為幹屍掉落下來。


    葉宣敏銳的察覺到,三名四境修士,都在刻意迴避街上的景象,像是在隔絕五感,隻當街上之人不存在。


    葉宣心有所悟,有樣學樣,將注意力放在那三十人身上,刻意忽視滿城百姓。


    公孫兄妹臉色凝重,目不轉睛,盯著漸漸遠去的三十人,冒險飛行的幾人最先斃命,其餘二十幾人,也不斷有人成為幹屍。


    “他們怎麽死的?”公孫玉秋顫聲問道。


    眼前景象極為詭異,有人混雜在行人中朝著城門而去,可還沒走出多遠,或是因行人問路,或是店家拉客,有了瞬間的遲疑,就這麽死在當場。


    有的人從屋頂縱躍而過,不敢飛行,當他們落到屋頂上時,隻因踩踏出些許動靜,就有百姓朝其怒罵,這幾人剛一迴頭對視,霎時倒地暴斃。


    公孫玉樹沉默少許,沉聲道:“不要看城中景象。”


    妹妹公孫玉秋聞言,很是摸不著頭腦,在她的目光下,僅存的幾個活口要比其他人聰明,不聞不問,直接封閉五感,閉目直行。


    “你走路不長眼睛的,撞到我家閨女了。”


    “裝聾聽不到?撞了人就想這麽一走了之。”盡管這幾人盡力迴避,可城中百姓就像是故意撞上來的,硬是拉住了這幾人,這一拉就是生死之別。


    天蛇幫主賀陰,眼中瞳孔放大,似乎能看見所有,又似什麽都看不見,和其他兩人交流一番後。


    三人身形一扭,渾身骨骼哢嚓作響,身軀縮小到不足孩童高,四肢著地,體表生出黑毛,若不細看,就如三條大黑狗,隻不過其中一條瘸著前腿。


    “這個……,我們學不來啊。”轉眼活下來的不足七十人,眼睜睜看著三名四境前輩,化狗狂奔而去,眾人無不目瞪口呆。


    以他們煉體三境的修為,已對自身肉體熟練掌控,可依舊無法如四境一般,就如激發蠻獸血脈,他們還會保有人形,而四境修士則可完全化為蠻獸體。


    有了三十個炮灰探路,在場之人心思敏捷,都有了相似的推測。一旦止步,心神波動,和城中百姓出現關聯,生機眨眼就會被剝離殆盡。


    肉身成為幹屍,會出現一個有血有肉的身影,相貌一模一樣,甚至保留生前意識,成為鬼城的一員。


    “這有條瘸狗在瞎晃悠,兄弟們宰了它,打打牙祭。”


    “咦,這狗不會吭聲的,難道不止是瘸,還是個啞巴狗。”


    幾名地痞模樣的青年,攔住瘸腿黑狗的去路,黑狗低頭一聲不響,左閃右避,幾名地痞手持棍棒,一通追打。


    瘸腿黑狗進入街道後,就如市井中的尋常野狗,沒躲過幾下,就被地痞們敲翻在地。


    公孫玉秋驚唿一聲道:“就這麽被當做野狗打死,抓走吃狗肉?”


    她的聲音剛落下,路過的老嫗慈藹一笑,說道:“小姑娘,莫學那些懶漢,狗肉也沒什麽好吃的。”


    在老嫗搭話的瞬間,公孫玉樹瞳孔收縮,幾乎是刹那就反應過來,刻意避開老嫗的視線,抬手去捂妹妹的雙眼,可他還是遲了一步。


    “小姑娘?總算有人看出我是女子。”公孫玉秋麵露滿意,笑道。


    “當然能看出,多好的閨女,婆婆給你買身得體的衣裳。”


    老嫗伸手去牽公孫玉秋,而公孫玉秋毫無所覺,原地一具屍體倒下,已然生機斷絕,肉眼可見的成為一具幹屍。


    “不要跟她走。”


    公孫玉樹的雙眼立馬就紅了,閃身攔在公孫玉秋身前,然而此時此刻,這對兄妹都不再是活人。


    葉宣就在一旁,愛莫能助,低垂著眼簾,喃喃自語道:“呆的越久,連心神都會受影響。”


    在公孫玉樹動身阻攔後,就如他的妹妹一樣,肉身倒地,原地兩具幹屍眼神空洞,齊齊朝著皇宮方向走去。


    最先的黑臉青年,在成為都城一部分之時,尚且還能發現自己身死,看到自己的肉身,而眼前的公孫兄妹,竟然不曾察覺,就這麽和老嫗糾纏著進入街道。


    時間流逝,明月當空,始終等不到白天。


    就算他們止步不前,仍會有城中百姓上前搭話,不斷有人成為幹屍,轉眼隻餘不到四十人。


    “反正都是死路一條,和他們拚了。”


    “你要如何拚?不動手是死,動手還是死,你沒看到他們走個路而已,照樣送死。”


    “我的氣血所剩不多,連三成都不到,再這樣下去,就算能走出皇城,也走不完接下來的路。”


    幸存下來的修士,見不到絲毫存活之機,肉身生機越來越少,頭發灰白,氣血大損,悲哀的是連拚命都做不到,有力無處使。


    在這四十人爭執之時,他們之中無聲少了一人,葉宣退到皇宮內,不等守衛發現他,身形一閃消失,進入到萬象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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