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禮部尚書是不是和你不對付,這一個呂靜送過去,他家後宅怕是不得安寧了。”言禪衣笑了笑,都是千年的狐狸啊,誰還能腹黑過她看上的郎君?


    “談不上不對付,隻是很想將他庶出的大女兒塞給我做側妃罷了。”未有塵也跟著笑了起來,大尾巴狼屬性暴露無遺。


    今日呂靜想用計爬上他的床榻的事情,風流一早就查到了,也早就稟告於他。如今賜婚的聖旨沒辦法撤迴,婚期遲遲不定倒是有些難堵悠悠眾口,若想徹底毀了這樁婚事,倒真是隻能另辟蹊徑了。而這蹊徑,呂靜倒是自己送上了門來。


    字條是她親筆寫的,那偏殿裏的媚香也是她自己準備的,一會兒隻需來個抓奸在床,淫亂後宮的罪是跑不掉了,隻看她是選死,還是選活了。


    言禪衣跟著未有塵在殿外散了一會兒步,便見殿中有小太監衝了進去,不一會兒皇帝便帶著幾位大臣和一些看熱鬧的婦人們,直直朝呂靜所在的那個小偏殿走去。


    未有塵和前麵眾人保持著些許距離,倒也沒人發現堂堂太子殿下就在隊伍的尾端跟著。很快皇帝走在最前麵,卻是在離著那偏殿大門還有幾步遠時,驀然停住了腳步。


    言禪衣看著眾人都有些古怪的表情,自己也聽見了內殿裏傳出的令人臉紅心跳的交歡之聲,垂首紅了臉頰。她紅臉頰倒不是因為聽見了這般的聲音,而是因為……她剛剛竟然想仗著自己穿牆的本事,進去看看。


    剛剛要是一個沒忍住真的衝了進去,隻怕是會被未有塵看成一個超級大色女吧?


    “福公公,這是怎麽迴事?”皇帝有些明知故問,這宮中有什麽事是他不知道的?不就是那未過門的太子妃想生米煮成熟飯要逼婚,卻被自家兒子將計就計了嘛。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惋惜兒子錯失這樣一門婚事,還是該慶幸自己的兒子,有魄力不想倚靠女人來坐穩江山。隻是裏麵是宰相的嫡女,他雖是要徹底毀了這一樁婚事,卻也不能讓宰相太失了麵子去。


    “迴皇上,奴才不知,要不讓奴才進去看看?”福公公對裏麵的情況有些不甚了解,但卻是知道裏麵的女主角便是未來的太子妃的。


    此時的福公公有些冷汗涔涔的,早有小太監告知過他,呂家嫡小姐想趁著今日人多,將太子妃的位置坐穩了,於是賄賂了幾個宮女太監。他起初並沒有當迴事,隻覺是這呂家小姐有些輕浮了,賜婚聖旨都有了,還非要這般作踐自己麽?


    隻是剛剛他隨意迴首張望間,看見了太子殿下就站在人群的最後麵啊!今日這太子妃有沒有命出宮,隻怕都很難說了。


    皇帝瞥了一眼身旁的福公公,輕歎了口氣道,“還是派個宮女進去,將裏邊的人叫出來吧。”


    其實自從皇帝在門口開腔開始,裏麵便已經沒了靡靡之音,反倒是有著衣袂摩擦之身,明顯殿內有人已經在穿戴衣物了。


    宮女領了命推門而入,裏麵又是哭鬧聲又是穿衣聲,隱約還能聽到有人挨了巴掌的聲音。不一會兒,宮女便出來戰戰兢兢的稟告道,“迴稟皇上,殿內私會的是……呂家嫡小姐和李家嫡二公子……”


    皇帝沒有說話,身後的朝臣卻都是麵露同情的望向了人群最前頭的呂宰相,曾經有多羨慕他的嫡女是京都第一才女又是京都第一美人,還攀上了太子這樣的高枝,現在就有多同情這宰相老兒了。


    呂宰相已經不知所措的跪了下去,聲音中還帶著哭腔,頓了半晌才道,“還請皇上開恩,老臣這個不孝女……”


    “皇上饒命啊!”原來還在後邊看著熱鬧的禮部李尚書倒是嚎啕著從最後方衝上前來,直接便撲倒在了皇帝的腳下。


    他自是知道自家兒子是個什麽貨色,但今日竟能大膽到睡了未來的太子妃!皇帝欽點的兒媳婦,他是不怕自家兒子去死,但他怕他九族都被那個混賬東西拖累啊!


    若是睡的旁的什麽人,他還能替兒子開脫,說是女方寡廉鮮恥蓄意勾引,可現在裏邊的女子是未來的太子妃,女方得是多眼瞎,才會去蓄意勾引他的那不成器的兒子?


    “皇上明鑒,微臣這個兒子,一直心儀著呂家小姐,今日定是喝多了,才會幹下這等糊塗事啊!皇上,他們都是年輕氣盛之人,兩情相悅便是幹柴烈火,還請皇上開恩啊!”禮部尚書是真的有些喝多了,大概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麽了。


    “兩情相悅?如此說來,朕倒是該成全這樣一對苦命鴛鴦了?”皇帝的聲音沒有情緒,隻有威壓,讓人辯駁不出他的情緒。


    李大人麵色慘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說對了還是說錯了,隻能忙不迭的磕著頭求饒。


    “呂大人,你來告訴朕,你的女兒是不是和這李家二公子兩情相悅啊?”皇帝微側著頭,靜靜的凝視著跪著一言不發的呂宰相。


    不得不說,皇帝對自己的兒子又高看了一眼。禮部尚書李大人雖然官職比不上呂大人,但李大人的父親,卻是這呂宰相的恩師,對呂宰相有著提攜之恩。此時呂宰相若是不承認兩家小輩兩情相悅,李大人成了欺君,李家二公子便是淫亂後宮,侮辱皇室,可能滿門都要交待在這了。


    跪著的李大人瑟瑟發抖著,也不敢抬頭看向呂大人。他知道呂宰相是個極其尊師重道的人,可這是得罪皇上,得罪太子,得罪整個皇室的事情,他也心中沒底啊。


    “老臣的女兒和李尚書的兩位公子都有青梅竹馬之誼,也……也曾在其年幼時提及過……提及過結親之事。”呂宰相有些想哭,他假話講的從來都不太利索,自家女兒每次提到李二公子時那一臉的嫌棄,他怎麽可能看不到。


    一邊是恩師全家的性命,一邊是女兒的終生幸福,他也隻能選擇犧牲女兒了。


    “既是兩情相悅……”皇帝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個輕鬆的微笑,正剛要繼續圓場,便見到殿內的一對男女從裏邊衝了出來。


    “爹!”呂靜連見禮都忘了,大概被她自己點燃的熏香熏的還沒完全清醒,臉上還帶著一抹不自然的潮紅,表情卻是無比的憤恨,她直接跪在了呂大人的身前質問道,“爹爹為何要說我同這個登徒子兩情相悅!”


    一邊被稱作登徒子的男子麵色有幾分難看,卻是不敢言語,隻直接跪在了自家父親的身旁。今日這宮宴,他若還想活著出去,便要學會閉嘴,否則說多錯多,連累滿門。


    “不是兩情相悅?那是有人將呂小姐擄來了這個偏殿?”皇帝挑了挑眉,這親家他是選的不錯,但這原本該和兒子相守一生的人,倒還真是個上不得台麵的。


    “不……”呂靜呆了呆,突然之間沉默了,這偏殿,是她自己選的,且還是她賄賂了宮人,才混到這裏來,這些她該如何說出口?


    “這殿內的香味也有些古怪,不若讓太醫來察看一下?”皇帝見跪著的女子一臉的頹敗,知道她已經不敢再爭辯什麽了,但還是想嚇嚇她。


    敢算計他的兒子,就憑她這般簡單的頭腦?這教訓還真該她自己扛著。


    “不……啟稟皇上,臣女和李公子是……兩情相悅,原本因為皇上的賜婚,臣女已經和李公子斷了聯係,沒想到今日一見……臣女舊情難忘才會犯下這等大錯,臣女隻求皇上賜死,不要禍及家人。”呂靜被外麵的冷風一吹,人清醒了不少。


    智商明顯重新上線了,很快便在心中分辨清楚了利弊。這件事皇上若是深究下去,她死倒隻是一件小事,但她宰相府兩百多口人,隻怕都要用生命來為她的愚蠢買單。


    “罷了……之前的賜婚倒是朕考慮不周了,既如此,朕便收迴那道賜婚的聖旨吧。”皇帝在這寒風中站的有些久了,雖是有著狐裘披風包裹著,但也還是又開始了輕咳。


    “你們二人雖是兩情相悅,但竟膽大到在朕的後宮中無媒苟合,念你二人的父親對我大魏有功,死罪可免,朕令你二人即刻完婚,禮成後李家公子送去鞏昌大營從軍三年,呂家小姐送去皇家祖廟帶發修行三年。”皇帝甩了甩袖子,威壓盡顯的道了一句,“今日宮宴便到這罷。”


    皇帝身子其實也還能再迴到宮宴上去吃點喝點的,隻是突然他很想念他的先皇後。特別是當宸兒那曲之後,他的腦中總是浮現起許多許多年以前,有一個明媚如花的女子,也時常為他撫琴,為他高歌。


    眾人看完了戲,都是意興闌珊的各自散去了。隻是小聲的討論聲卻是不絕於耳,言禪衣這隨便聽了兩耳朵的,便將李家和呂家的淵源都聽了個透徹。


    聽完後她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家的大尾巴狼,腹黑啊!重重算計,陰謀陽謀的加在一起,皇帝有了緣由撤迴聖旨,李家和呂家也互不得罪,甚至還可能覺得愧對於太子,而妥妥的站隊在太子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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