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名字讓她覺得莫名的熟悉,好像曾經……對她很重要一般。


    可她反複搜尋了記憶半晌,卻找不到任何和這名字有關的臉。


    馬車在留香樓門口停了下來,言禪衣跟著店小二的引路,一路走到了二樓的雅間門前。一推開雅間的門,便看到了雅間裏正端著茶盞飲著茶的未有塵。


    她有一瞬間的呆滯,然後有點想撲到他的懷裏哭,又想隻對著他甜甜的笑就好。


    於是那十分複雜的表情,就那般卡在了她的臉上。


    未有塵抬眸望向了她,他無法解讀她臉上的表情是何意義。他也不想浪費時間去猜,他很想她,他隻想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好好的抱一抱。


    “你怎麽會在這裏?”言禪衣終是將所有複雜的情緒都吞了迴去,走入了雅間裏。


    未有塵沒有迴答,隻眸光冰涼的望向了她身後跟著進來的風允烈。


    “喲,皇兄這麽巧啊?你也是來吃飯的麽?”風允烈對他的刺骨眼神渾不在意,反而是一臉悠然的,就直接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


    “不棄傳了信給我,你還好麽?”未有塵直接無視了風允烈的話,直接便起身拉住了言禪衣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又小聲的在她耳邊問道,“他有為難你麽?”


    “本皇子怎麽會為難禪衣妹妹呢?”風允烈是練武之人,耳力非凡,自然將未有塵的問話都聽進了耳裏。


    他給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便直接便替言禪衣迴答道,“我們本來早早就要出來用午膳的,結果一起睡了一覺,這不,這個點了才出來找吃的。”


    原以為未有塵會勃然大怒,言禪衣甚至都有些緊張的,下意識就握緊了那隻牽著自己的大手。


    可未有塵卻是再一次直接無視了風允烈的挑釁,眸光隻溫柔的鎖在言禪衣的身上。


    “風允烈你閉嘴!”言禪衣有些心虛的吼道,然後又趕緊對著未有塵解釋道,“我和他在院子裏打了一架,後來不小心在樹下睡著了……不是他說的那……”


    “……”未有塵聞言什麽也沒說,直接便一掌揮了出去,那掌風所向,正是還在喝著茶盞的風允烈。


    風允烈卻似早就料到一般,一個轉身便躲了過去。隻是原本他坐著的那根木凳,瞬間便碎成了渣渣。


    言禪衣此時才感受到了未有塵藏不住的殺意,心中一急,便直接上手抱住了未有塵。


    她才剛剛和風允烈化敵為友,目的不就是為了這兄弟二人不要刀劍相向麽?可這才不過須臾,兩人便因著她而打起來了,她怎麽可能不急?


    “有塵不要……他是你弟弟……”言禪衣這話說的,連自己都覺得無力,卻也無可奈何,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本皇子說錯了麽?禪衣妹妹的唇好軟好甜啊,噢,對了,禪衣妹妹右邊的鎖骨下麵,有一顆很性感的紅痣呢。”風允烈卻是半點不領言禪衣的情,隻覺得能看到未有塵氣炸的樣子,他心中莫名爽利。


    “他輕薄你了?”未有塵沒有掙開言禪衣的懷抱,隻低頭望向了懷中依舊緊緊抱著自己的女子,眼神裏有著怒火,還有著疏離。


    言禪衣被未有塵的眼神盯的,隻覺寒涼。


    輕薄了嗎?是輕薄了,還不隻一次。可要說出來嗎?還是要騙他?


    言禪衣的沉默,讓未有塵的心瞬間跌落冰窟。他想殺了風允烈,可他明顯感受到了她對風允烈的維護之意。


    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做了,他的心很痛,他不敢去想,她的心裏,是不是有了另一個人的存在,所以才這般對他百般維護。


    他突然覺得自己收到她和風允烈在一起的消息後,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好像很好笑。他甚至不想再留在這裏,他怕她說出些什麽,他不願意聽的來。


    未有塵抬手推開了言禪衣,沒帶片刻猶豫的,便將她推離了自己的懷抱。他不是不想抱著她,他隻是害怕,她的懷抱裏已經有了別人的位置。


    言禪衣怔怔的被推開,然後便眼睜睜的看著他連一個眼神都不給自己,便朝著門口走去。


    “未有塵……”言禪衣還是叫出了聲,她也不知所措,可她明明記得他說過,不論發生什麽事,他都不會不要她的。


    未有塵有過瞬息的遲疑,他也在等著言禪衣繼續開口,可言禪衣除了叫了他一聲,便再沒了聲音。


    他終是拉開了門,沒有迴頭的直接離去。


    言禪衣就那般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口,然後就有濕意迅速占領了她的眼眶。說好的信任呢,說好的永不放手呢?為何他走的這般果決,連多聽她說一句都不願意?


    “禪衣……”風允烈沒料到他會就這麽走了,而她就這般癱坐在地上,哭的像個被遺棄了的孩子。


    “滾!”言禪衣聽到風允烈的聲音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明明她可以幫他們握手言和的,可他卻這般挑撥,讓她如此無地自容。


    “禪衣……我……”些什麽,挽救一下。


    言禪衣卻直接冷冰冰的開口道,“我說過隻要你不阻礙我做你的嫂子,我便和你做朋友的。現在你不是我的朋友了,你滾吧!”


    那語氣像是千年寒冰,瞬間便將風允烈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他後悔了,他不該逞一時之快的,看到未有塵暴怒他是很開心,可那星星點點的開心,遠遠比不上看到此時的言禪衣的眼淚讓他感受到的傷心。


    言禪衣的淚似是有千斤重,在他的心上鑿下了一個又一個的深坑。


    “我現在就去找他解釋……你不要哭了禪衣……”風允烈說完也不等言禪衣迴答,便直接衝出了雅間,朝著未有塵消失的方向追去。


    風允烈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害怕她的眼淚,他覺得那眼淚讓他喘不過氣來,好像隨時都會將他溺斃。所以縱然不舍,他卻還是離開了她的身旁。


    言禪衣隻呆呆的坐在地上,她不想哭了,可她的淚腺不聽她的。她隻要一想到未有塵剛剛推開了她,還頭也不迴的離開了,她的心就仿佛被一隻帶著倒刺的鞭子在毫無章法的鞭笞著。


    她的心很疼,這件事明明可以解釋的,可她猶豫了。她分不清楚是她被輕薄了讓他如此生氣,還是因為她的猶豫。她隻覺得自己好像不明不白的,就被他判了死刑。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皇室需要親情嗎?她憑什麽就覺得他們兄弟二人能夠化幹戈為玉帛?她就應該在下午醒來的時候,殺了風允烈的,對不對?


    她為什麽會對著風允烈下不去手呢?世上可憐的人那麽多,風允烈身為皇子,就算得不到他想要的愛,但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又有什麽值得可憐的呢?


    言禪衣此刻深刻的檢討著自己,人真的不能有聖母病,因為這種病,可能會把自己變成一個聖母婊的。


    言禪衣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店小二進來掌燈時,她才發現外頭的陽光,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跡。


    “小二,給我上最好最貴的菜,再來兩壇最烈的酒。”言禪衣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腿腳都有些麻木了,但她還是利落的翻到了凳子上坐下。


    她不知道現在這樣的局麵,她應該如何去挽救。但她知道隻要喝醉了,就會什麽煩惱都沒有。


    “這位小姐是要獨飲麽?不若邀上三五好友,飲醉也有人……護送小姐迴家。”店小二猶豫著開了口,他其實是想說飲醉也還有人買單的,但看這小姐身上的綾羅綢緞並不便宜,想來不會付不起酒錢。


    “我一個人喝酒礙著你什麽事了?你還怕我付不起銀子麽?”言禪衣說著就往自己腰間的荷包摸去。


    嗯,不摸不知道,一摸才發現,今日出門前因為衣裳上滿是砂土,便重新換了身衣裳。往常都有風華伺候她穿衣的,也總會將荷包掛去她的腰間。


    可是今日換衣時風華不在,她自然……就忘記將荷包掛迴原處了。


    言禪衣有些尷尬的站了起來,還對著店小二故作嫌棄道,“哼,我還真就不在你這喝了!”


    說完便起身直接站了起來,腿腳還在麻木中尚未完全恢複,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她趕緊走。


    店小二一頭霧水的望著她顫顫巍巍的下了樓,這才想起下午先來的那位公子,可是點了一壺浮來青得!可當他急急忙忙追下樓時,那位漂亮的千金小姐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言禪衣沒有坐馬車,她莫名的有些記恨不棄,若不是他給未有塵傳信,也許今天下午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所以她下樓後隻說讓不棄別跟著,便自己獨自沿著街道走了起來。


    路上的行人已經稀稀疏疏,大多數店麵都已經關上了門。白日裏喧鬧的大街,此時已經隻剩下一些零星的燈火。


    言禪衣忽然之間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她想找個人一起喝酒,卻希望陪她喝酒的那個人什麽也不要問,因為她一個字也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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