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夕的領導下,立縣的發展越來越好,還頗有些要發展成母係氏族的味道。


    有不少外鄉的男子知道這個縣城沒什麽男人,企圖來偷雞摸狗一番的,都被立縣裏自發成立的巡城娘子軍打的滿地找牙。但林夕也知道,一些潑皮無賴她們或許能僥幸獲勝,但若真是來些厲害的匪徒,她們這些娘子軍那定是不夠看的。


    所以這次言都統找來這立縣,林夕便又有了新的主意。收容殘障老兵,一來銀子多了,二來也可威懾下附近遊手好閑的地痞流氓,若是能談出更好的條件,她一手創立的立縣說不定還能更壯大幾分。


    也因此,言都統這次迴來,還帶迴了這個叫林夕的寡婦。


    林夕並沒有答應言都統提的任何事,隻表示想跟提出這個將殘障士兵送去立縣的主事人好好談談。言都統軟磨硬泡了兩天,心中記掛著閱兵的事,便也隻能將她帶了迴來。


    原本還擔心著這婦人吃不了舟車勞頓的苦,會耽誤自己的腳程。卻不曾想這婦人連馬車都不坐,跟著他一起快馬加鞭的,就這般迴了京城軍營,心中對這婦人,又多了幾分欣賞之情。


    “在下言家軍軍師言歌,見過林娘子。”言禪衣作著高揖,躬身行禮。


    她聽說了這一切,見著林夕的眼神都透露著崇敬。這樣一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一個婦人能創立出一個全是婦孺的縣城,實在是讓人肅然起敬的。


    林娘子原本見言都統說引薦,卻隻進來這麽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本來是有些不滿的。但見著言禪衣的態度,還有那談吐間不自覺流露出的氣勢,便也福了福身子道,“奴家見過言軍師。”


    “聽聞了不少立縣的事跡,早就想見一見林娘子,今日一見倒是得償所願了。”言禪衣說的真摯,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隻是她原以為能將小小的寡婦村發展成一個立縣,應當至少是個看上去兇悍的婦人,卻沒想到這林娘子不僅不兇悍,而且長相秀麗,溫柔又還年輕。


    林娘子沒有說話,這個小子看上去實在幼齒,自己年紀都能做她娘了,也不知道自己巴巴著跑來京城,能和這樣一個黃口小兒談出什麽來。


    言禪衣見林娘子不做聲,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心中也明白,若角色互換,她恐怕也不會去信任自己這麽一個毛頭小子。可是不能一直這麽沉默下去,該辦的事,還是要辦的。


    言禪衣輕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盞,思量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林娘子能帶著一群女眷,將兩個村子發展成這般,實在讓人佩服。隻是縣裏全是老弱婦孺,還是會有諸多不便吧?立縣在石洲與鞏昌交界的位置,鞏昌過去便是越國境內,若是戰亂發生,立縣自是再難自立吧。”


    林娘子不由緊了緊手中的茶盞,雖然心事全被說中,但麵上仍舊端著道,“那依軍師所見,該當如何?”


    “不知林娘子知不知道這兩日我們言家軍的內部閱兵?”言禪衣知道林娘子是和言都統一起迴來的,所以也沒打算等她的迴答,便直接繼續道,“我們言家軍這次精簡了不少人,其中不乏許多正直的老兵。說來慚愧,因為軍資緊缺,他們隻是因為年過四十,便被我強製退伍了。”


    “其實我心中有愧,他們將最好的年歲都獻給了言家軍,獻給了國家,我卻不能留住他們。他們年過四十,隻怕日後也再難重新做工,雖然發了些撫恤金,但對於他們的付出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我有心想再多給予些幫助,也不知從何下手。”


    “這與我立縣有何關係?”


    “一個縣城想要繼續壯大,光靠女人肯定是不行的。我雖已經自私的將那些殘障士兵安排進了你們立縣,但立縣的穩定,除了女人靠著那些殘障也定是無法繼續發展的。所以我想在立縣周邊,再成立一個退伍村,我知道寡婦村幾十裏外有個荒村,因為八年前一場瘟疫而荒廢至今。如今那裏都成了無主之地,我想將退伍的士兵都安置過去。”


    “那個村子離立縣很近,還希望林娘子以後能多加照拂。若是能互通有無,甚至聯姻,我定會上書給皇上,請他嘉獎立縣。我知道立縣有許多孤苦的孩子,但立縣卻沒有能教書的夫子,孩子這般玩鬧下去,人生也會毀了大半。我會以言家軍的名義出資在立縣建學堂和醫館,退伍的士兵們也可以在立縣開辦武學,讓孩子們可以自由選擇習文還是習武,讓立縣在林娘子的照看下越來越好。”


    “你為何要幫我?”林娘子覺得這些都是她想要的,想著縣裏的孩子們,眼眶都有些紅了。她不是沒有在立縣開辦過學堂,隻是這寡婦門前是非多,讀書人多迂腐,根本沒有夫子願意來這滿是寡婦的縣城授課。


    言禪衣看著林娘子紅了的眼眶,猶豫了一下將自己公子暨上的綁帶拆開來,目光灼灼的望向了林娘子,又將小手輕輕的撫上了林娘子的手道,“因為我也是女子,我知道女子靠自己撐起一片天有多不易。”


    林娘子傻傻的看著軍師從俊俏的黃毛小子,變成了一個有著傾城之姿的嬌俏少女,一時之間有些愣住了。


    想起道聽途說的關於言將軍的小女兒的才情,有些猶豫的問道,“敢問軍師和言將軍是何關係?”


    言禪衣既然拆開了頭發,告知她自己的女兒之身,便沒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索性大大方方道,“言將軍是家父,小女子也如同家父一般有著一腔熱血,隻奈何是女兒身,所以才變裝在外行走,還望林娘子能為小女子保守秘密。”


    林娘子傻傻的點了點頭,從知道麵前的小丫頭是言將軍的女兒開始,她就想直接五體投地的叩拜了。


    她的夫君從前還在世時,每一封家書都在訴說著對言將軍的豐功偉績,崇拜之情溢於言表,連帶著她也崇敬上了言將軍。雖然自己的夫君戰死沙場,但她卻沒有記恨言將軍,戰場刀劍無眼,自是生死有命,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今日得以見到言將軍的女兒,想起前兩日的閱兵,隻感歎當真是虎父無犬女啊。


    兩人因著這番開誠布公,倒也談的妥妥當當了。


    言禪衣將退伍老兵送往石洲的事宜都轉交給了言領去辦,自己則隻想功成身退的迴王府大睡個三天三夜。


    但是不行,登上出軍營的馬車,言禪衣便對著駕車的十六吩咐道,“送我先去一趟安寧侯府。”


    十六心有戚戚焉,自己可是才接了未有塵的命令,要盡量避免讓言禪衣和蘇若水單獨接觸。


    這好不容易能迴京城了,言小姐不迴王府也不去找自家主子,反而去找那安寧侯,這要是讓主子知道了,還不得抽自己一頓啊?可言禪衣這吩咐已經下了,他又能怎麽辦呢?


    馬車裏的另一個女子厲妖嬈,此刻聽說要去安寧侯府,倒是有些激動不已,在軍營積攢的疲累也一掃而空。


    前幾日閱兵,她忙著幫火頭軍一起備餐什麽的,忙到頭暈眼花的根本沒時間去大操場看閱兵,直到閱兵結束的第二天,她才知道蘇若水因著閱兵的事宜竟然在軍營裏住了兩晚。


    厲妖嬈真是懊惱的不行,上次自己醉酒,蘇若水送自己迴房,因著自己醉的厲害,吐了自己一身。


    她的廂房一直不讓人進來伺候,所以那晚便隻有蘇若水在旁幫著她絞了洗臉的帕子,又給她抹了把臉,見她清醒了些許這才離開。


    她還依稀記得,自己除了吐了自己一身,還吐了些在蘇若水的月牙白長袍上。她當時惶恐的抬眸,見蘇若水微微蹙著眉,自己的一顆心都疼碎了,好像是自己被蘇若水嫌棄了一般。


    今日又可以見到蘇若水了,厲妖嬈的一顆懷春少女的心,既是為著上次的事情尷尬,卻又是滿懷期待的想再見他一麵。她有些嫌棄的望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早知道就該多帶幾身衣裳去軍營的。


    她有些麵紅耳赤的按壓著自己的胸口,生怕那如雷鳴般的跳動聲,被旁人聽了去。


    原本以為沒有遞拜帖,可能要等上些時候才能見到蘇若水,可那門房小廝一見是言王府的馬車,便立刻迎了上來,還很是諂媚的道,“我家侯爺一早吩咐過,言王府來人不必通傳直接帶進去就行了。”


    言禪衣聞言愣了愣,但還是跟著門房小廝便直接去了蘇若水的院子。


    上一次來這兒是晚上,加上言禪衣又十分緊張,所以並沒有怎麽去看這個院子。今日來到院前,才見著院門的牌匾上行雲流水的寫著四個大字“上善若水”。


    言禪衣還沒踏進院門,便看到蘇若水已經迎了出來。


    “你來了。”蘇若水明明是急急忙忙迎出來的,可臉上卻又是一片淡然,語氣也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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