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禪衣聽著耳畔處的滾熱胸膛裏傳出的陣陣心跳,隻覺心安。


    “未有塵,”言禪衣哭了足足一個時辰,終是停了下來,她睜著通紅的雙眸,眼神裏已恢複往日的清明,她小聲道,“我餓了,想吃魚。”


    “好。”


    “還有豆腐腦。”


    “好。”


    “還有雞腿。”


    “好。”


    “我逗你的,我其實吃不下,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也餓了。”


    “……我餓了,我想吃魚,豆腐腦,還有雞腿。”


    言禪衣終是被他給逗笑了,輕聲附和道,“……那我一會兒還是陪你吃一點吧。”


    未有塵也勾起了嘴角,朝著身後勾了勾手指,便有黑影一閃而過。


    “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處理?”言禪衣已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哭過發泄過,便要開始為自己的行為善後。


    “我都會處理好的,你隻需要讓我陪著你就好。我們找個地方等魚,等豆腐腦,等雞腿可好?”


    “好,風華是不是送那個小丫鬟迴王府了?”言禪衣對未有塵的信任和依賴,似乎因為今夜,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此時的她願意什麽都不想,毫不猶豫的倚靠著他。


    “風月來過了,把那小丫鬟接走了。”未有塵知道她有心想救下那丫鬟,他雖不讚同,但也覺得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的禪禪有一顆最柔軟的心,卻也有著最堅毅的靈魂。


    “我想沐浴了。”


    “我也是,一起可好?”


    “……”言禪衣終於不淡定了,從未有塵的懷裏跳了出來,瞪了一眼未有塵。


    “我們下午不是共浴過了嗎?有何不可?”未有塵佯裝無辜的樣子,像一隻羊皮兜不住了的狼。“我們還可以繼續,一邊泡著一邊等吃食。想想就愜意對不對?”


    “最重要的是,我想陪著你,也想你陪著我。我們剛剛一起經曆了第一次殺人,我有些害怕。”紫眸裏有著繾綣的情意,也有著狡黠。


    言禪衣有些哭笑不得的望著這個正在裝腔作勢飆演技的男人,但不得不說他說的好像是她的心聲。


    第一次殺人,她看起來好似是無事了,但心中的惶恐卻一直存在著。她並不想獨處,她害怕一個人。


    “我們穿著中衣一起泡可好?”言禪衣最終還是妥協了,隻有他在自己身旁時,自己才能稍稍放鬆一些。


    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又有些不滿的說道,“沒想到我們的第一次約會,竟是一起殺人。”


    “我覺得很浪漫啊,我們是真正的同生共死過了。”未有塵知道這樣的第一次約會,大概沒有人會滿意。


    自己這般說著,也隻是在強行浪漫而已。


    “是啊,以後我們就是過命的交情了。”言禪衣也樂得捧場。


    至少她的第一次約會,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樣。


    ………………………………


    言禪衣沒想到第一次殺人對自己的影響有這麽大,當天晚上迴到王府後,便發起了高燒。風月配置了各種退燒藥,她卻仍昏昏沉沉的睡足了三日。


    言禪衣輾轉於一個又一個的夢裏,她在夢中奔跑,追逐,哭鬧,嬉笑。


    仿佛那是另一段人生,她追逐著一個從不肯停下腳步望她一眼的男子,肝腸寸斷的叫著哥哥,她跌倒又爬起,那個男子卻始終沒有迴過頭。有人將她扶起,有人給她擁抱。背叛,利用,她對著虛情假意笑的真誠。


    她最終哭著醒來,卻不記得自己為何而哭。


    “小姐!你醒了!風華姐姐!小姐醒了!”


    言禪衣掙紮著想坐起身來,卻是全是脫力,隻堪堪勉強轉過頭去,便望見風月一陣風似的跑出去的身影。


    “小姐!”風華人還沒踏進廂房,聲音倒是先傳了過來,“甜言,你去告訴飛瓊姐姐一聲,就說小姐醒了。”


    風華走進廂房便望見言禪衣還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有些生氣的瞪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風月道,“怎的也不知道將小姐扶起來?毛手毛腳,去把小廚房的熱粥端過來,小姐幾日未曾進食,定是餓了。”


    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將言禪衣扶靠在床榻上,又在言禪衣的背後放置好一塊軟枕。


    言禪衣見風華雙眼通紅的樣子,沙啞著嗓子問道,“我睡了多久?”


    “小姐睡了三日了,燒了足足兩日才退燒。”風華邊說著,眼眶便又紅了,吸了吸鼻子才道,“我先去給小姐倒杯水。”


    言禪衣知道風華定是忙前忙後的照顧了自己三日,看著風華眼下的烏青,心中十分感激。


    喝了一口風華遞上去的清水,這才趕緊嗓子舒服了些許,又低聲道,“我已經醒了,你去休息休息吧。這幾天辛苦你了,有什麽事叫別人去做,給你放兩天假。”


    風華輕輕擦拭了自己的眼角,點了點頭,又道,“我先喂小姐喝了粥再休息,風月毛手毛腳的,我不放心。”


    見風華一副老成的樣子,言禪衣忍不住揶揄道,“怎的小小年紀卻跟個嬤嬤一般囉嗦?要不叫你華嬤嬤得了。”


    風華見言禪衣精神似也好了些,都能調侃自己了,便徹底放下心來,猶豫道,“那我就先下去休息了,小姐一會隻能喝粥,幾日未曾進食隻能先喝點軟糯的,不然要胃疼的。”


    “知道了知道了!華嬤嬤!”言禪衣故作輕鬆的催促著,想了想又問道,“那日那個丫鬟可是救迴來了?”


    “有我在,怎麽可能救不迴?”風華還沒來得及迴話,端著托盤正走進廂房的風月倒是搶了話。


    言禪衣微微頷首道,“她就交給風華你來安排吧,隻一點,不能讓她出府去。這幾日外麵可有傳李家小姐的消息?”


    “已經謠言四起,說是李家小姐不願與沈家公子成親,與人私奔出京了。”風華明白言禪衣的意思,這個丫鬟聽話便好,若是兀自跑出府去,被人認出是李祈恩的丫鬟,隻怕是又要生事端。


    蘇曼姝聽說她醒了,忙不迭的跑過來看她,見她比前幾日看著臉色好了許多,卻也免不了哭的梨花帶雨的。她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了這個寶貝千金,卻是命運多舛。


    言禪衣昏迷不醒的這幾日,蘇曼姝便想起言禪衣不言不語的那十三年,越想心中越痛,卻又無能為力。


    言禪衣好一頓撒嬌賣萌,才把蘇曼姝的笑給勾了起來。好不容易把梨花帶雨的娘親送走,爹爹卻又麵容憔悴的來了。


    一番折騰下來,言禪衣隻覺得病了比沒病還要累人,這不,粥她都喝了三碗了,卻又開不了口拒絕至親的一番好意。


    “風月,那些研製奶茶的人,可調配出合適的口味了?”終於將寵溺的爹娘送走,言禪衣卻是閑不下來,又拿起紙筆寫寫畫畫著,“還有我之前定做的工具可送來了?”


    “工具送來了,奶茶研製出幾種口味的,工人拿不定主意,您又一直昏迷著,我便將人和樣品都塞半雙院雲公子那去了。”


    言禪衣聞言莞爾一笑,她記得雲玄機是有些嗜糖的,這試奶茶口味的活,倒是挺適合他。


    想起自己昏迷了三日,也就是再兩日她的畫廊便要開業了。


    言禪衣掙紮著下了床,許是床上躺的太久,腳步還有些虛浮。卻是不能再休息,於是又對風月道,“把工具送去半雙院,另外給我準備些清單上的東西也一並送過去。”


    言禪衣走到衣櫃前,利落的翻出一身男裝穿上,又吩咐道,“給魏太子傳個信,讓他來半雙院一起用晚膳。”


    “禪禪是想我了?”言禪衣的話剛落音,未有塵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言禪衣有些詫異,也有些驚喜,一轉頭便看見未有塵正站在廂房門口,笑意盈盈的望著她。


    “我隻叮囑了風華你醒來便告訴我,絕沒有留人監視你,也沒有讓風華事事稟告。”未有塵一時之間有些琢磨不透言禪衣臉上的表情,趕忙便解釋著。


    言禪衣被他這一番辯駁惹的忍不住笑出了聲,想到自己醒來也才半個時辰,他便趕了過來,定是這幾日都一直沒迴宮裏。


    言禪衣有些動容的走上前去墊起腳捏了捏未有塵的臉頰,這才道,“知道你是擔心我,走吧,帶你去試試菜。”


    走到半雙院,雲玄機正坐在涼亭裏歇息,見他們二人來了,原本眼底滿是擔憂的情愫一晃而過,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隻轉頭對著他的小廝素玉吩咐道,“去讓陳師傅將昨日試好的味道再調試兩杯出來。”


    言禪衣自是信得過雲玄機的嘴,她知道他有錢又懂揮霍,畢竟是哪怕是穿著孝服騙人,裏邊都要穿著緙絲打底的人。待一炷香功夫,素玉便端著托盤走了過來,托盤裏兩隻大茶碗,滿滿當當。


    言禪衣低頭輕啜了一口,很不錯,茶香四溢,卻又帶著奶的絲滑,和現代的奶茶也相差無幾了。微苦微甜,苦中帶甜的,讓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喝光了茶碗中的所有。


    她讚賞的睨了一眼雲玄機,然後又轉頭滿是探究的望向了未有塵。


    未有塵也端起茶碗啜了一口,微蹙了眉道,“正羅衣加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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