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大防,若是未出閣的女子的貼身之物在外男的手裏,是十分有損閨譽的。


    以為是神女有情襄王無意的少女見他要走,短暫的錯愕後,自然便是急急的想要迴自己的手帕,畢竟那手帕上還繡著自己的閨名。


    男子卻是不為所動的迴道,“等你將本世子的東西還來,本世子再將手帕還你。”


    這一番話說的圍觀群眾都是一頭霧水,少女更是漲紅了臉不知所措,因為自己完全不知道何時拿過那自稱世子的男子的東西,卻也隻能眼睜睜的望著男子架馬離去。


    後來再三番五次哥哥刻意安排的“巧遇”後,兩人漸漸熟識,感情升溫情投意合了,少女才問言幽鴻自己到底拿了他的什麽東西。言幽鴻也趁勢告白道,自然是本世子的一顆心。


    言禪衣聽到這裏差點沒吐出來,她真是沒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是這樣的哥哥,就那般拿不出手的撩妹方式,也能給她撩了個嫂嫂迴來。


    雖然這故事的開頭,聽起來有些像某西門公子的故事,但言禪衣還是有些期待著和這未來嫂嫂的見麵了。


    言禪衣一進千麵坊,便隨手挑了一套紫色的長袍進了更衣室裏。


    再從更衣室換好衣服出來,便見到自家哥哥正一臉柔情的在和一位容貌端莊的少女聊著什麽,隱約還聽到什麽,過幾日,婚期,提前之類的。


    言禪衣一下就明白了,這個穿著軟銀輕羅百合裙的少女,一定就是自己未來的嫂嫂了。


    言禪衣沒有驚動哥哥,自己偷偷的躲在旁邊觀察著,怎麽說也是未來嫂嫂,自然是要幫哥哥好好相看一番的。


    隻見那少女雖然算不上極美美,但卻自有一股清雅的氣質,麵容秀麗,讓言禪衣不自覺就想到了碧綠的湖水中獨自戲水的美麗天鵝,純潔又驕傲。


    聽哥哥說起過,她是少師家的嫡女,幾代書香門第,能有這般脫俗的氣質倒是意料之中。


    望著少女滿是仰慕的眼神,正巴巴的貼在自家哥哥的身上,而哥哥望著女子的眼神,也和父王看母妃時的神情一般無二。


    本來煞是般配的,不過有了天鵝的聯想後,再看到自家哥哥,雖然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卻也讓她莫名有了種在看癩蛤蟆的感覺。


    “你這個登徒子!在這偷看什麽!”一隻小小的手一把抓住了還在偷看著的言禪衣的手腕,生怕事鬧不大般的大聲喊道,“世子哥哥!善姐姐!你們快來,這有個不要臉的登徒子一直在窺視你們呢!”


    言禪衣本還沉浸在癩蛤蟆的遐想裏偷笑,突然手就被抓住了,順著抓著自己手腕處的小手的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一個矮自己一個頭還不止的小丫頭。


    丫頭臉上還稚氣未脫,神情卻又在故作老成,顯得有幾分可笑。


    言禪衣看著她大大的杏眸裏滿是鄙夷,卻是十分堅定的抓著自己的手不放。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剛欲解釋,就見有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從女童背後走來。


    未有塵……言禪衣心裏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卻隻呆呆的望著那已經長大的紫瞳小和尚。


    早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小和尚了。早就發滿玉冠,明眸皓齒,亦如她所料般傾國傾城。


    他沒有戴眼罩,紫色的瞳孔像是一片星空,璀璨奪目。


    他身上穿著的亦是一件紫色的彈花暗紋錦服,隱隱繡著深綠的翠竹,襯的他更是神秘又勾魂,她是徹底看呆了去,甚至忘了要張嘴解釋。


    “你這登徒子!看完本…本小姐的善姐姐,又盯著本小姐的允哥哥不放!”小丫頭見言禪衣看著允哥哥一臉驚豔癡迷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的擋在了兩人之間。


    奈何她身高不高,隻能一跳一跳自欺欺人的,試圖擋住言禪衣癡迷的視線。


    所以她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允哥哥在見到這“登徒子”時,眼底有著不易被人察覺的情愫一閃而過。


    她來了,她終於來了。他等了多久?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終於來了。


    未有塵看著眼前的言禪衣,不需要她說什麽,他就知道她是誰。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髒轟隆隆的跳著,像是隨時準備脫口而出一般。


    他望著她身上的長衫和自己的顏色一般無二,更是莫名的勾起了唇角。


    許久未見,她沒有變老,反而是縮小了,上一次見麵她似乎還和自己一般高,這次她卻矮了自己一個頭。


    原本嫵媚嬌豔的臉龐,此刻卻因著可愛的嬰兒肥,而多了幾分清純。身材也不似初見時那般起伏有致,隻有著扮男兒也相得益彰的……平穩。


    隻有那雙美眸依舊如初,還有美眸下那顆妖嬈的紅痣,像他的心頭血,像他的守宮砂。


    他雖然從未承認過,但他此刻也無法再欺騙自己,他很想念她。


    他設想過無數次,再見時她會是什麽樣子。他為此有過無數的遐想,但都比不過現在,真真實實的看著她,就這樣站在自己的眼前。波瀾不驚,卻又暗湧翻滾。


    他不懂這是什麽感覺。


    這種心跳不受控製,耳廓裏轟鳴陣陣的感覺,並不好受。但因為是她帶來的,他竟也覺得美好。


    兩人都隻沉默對視著,一旁的言幽鴻和沈善睞倒是湊了過來。


    言幽鴻本以為真有什麽登徒浪子在偷看自己的未來媳婦,可走進了發現這“登徒子”是自家妹妹,便一副默不作聲等著看好戲的樣子,止住了腳步。


    倒是沈善睞走近了些,細細觀察著八公主緊緊抓住的這個登徒子,雖然看上去還隻是一個瘦弱少年,但器宇不凡臨危不亂的鎮定樣子,明顯不會是一個猥瑣偷窺之人。


    沈善睞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趕忙走上前去,纖纖素手將兩人拉扯開來,這才對著言禪衣抱歉一笑道,“這中想必是有什麽誤會,還請這位公子莫要怪罪於舍妹。”


    沈善睞也在國子監求學,由於性格最是溫柔,所以八公主除了未有塵,便是最愛黏著她。


    八公主一向嬌寵慣了,經常偷溜出宮來玩耍,都是借著和沈善睞一起遊玩的名義,所以沈善睞也隻能每次都作陪。


    畢竟公主千金之軀,打著看她的名義出的宮,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她也難逃幹係,所以出來的次數多了,便都以姐妹自稱了。


    “噗。”言禪衣被這未來嫂嫂逗得笑了出來,忍不住也戲謔的迴道,“嫂嫂多慮了。既是嫂嫂的妹妹,那在下也定是當做自家妹妹來看待,更何況她也確實年幼,我又怎會去與她計較呢?”


    聽著這一聲嫂嫂,沈善睞半天沒反應過來,想問問言幽鴻,這才發現言幽鴻那一副看戲的樣子,簡直可惡。


    可那男人的俊秀臉龐,卻又實實在在的紅透了半邊天,這才意識到了剛剛被稱作嫂嫂的人是自己,隻能也紅著臉躲迴了言幽鴻的身後。


    “你這登徒子亂叫什麽嫂嫂!”唯一狀況外的八公主依然還在惱怒著,全然不顧身後她的允哥哥正在輕輕的拉扯著她,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嚷嚷道,“她若是你嫂嫂,那本小姐豈不是還要管你叫哥哥了?你倒是想的美…”


    “堂兄,她需要叫我哥哥嗎?”言禪衣並不太想和一個小孩子在這店鋪裏爭執,她畢竟現在是男兒裝扮,計較起來倒顯得她沒風度了。


    更何況她也猜到了這女童的身份,應該就是她見過一麵的那個愛黏著未有塵不放的八公主。


    隻是沒想到,幾年不見竟然跋扈成了這個樣子,倒是失了當年那點可愛了。所以言禪衣索性不再理睬她,隻迴頭佯裝什麽都不知的樣子對著言幽鴻輕聲問道。


    八公主這下終於反應了過來,頓時臉漲的通紅,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了言幽鴻,小聲嘟囔道,“世子哥哥,這是你堂弟嗎?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是遠房親戚,路過京城來隨便看看的,過幾日就走了。”言幽鴻想著過不了幾日他這妹妹也該展示於人前了,到時這男子身份應該也用不上了,索性就說他的這遠房堂弟隻是路過了。


    八公主並沒有去留意言幽鴻的說辭,因為她終於是注意到了自家允哥哥,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注視著那個被她當成登徒子抓了的瘦弱少年。


    當下便心中一緊,母妃說了一定要想盡辦法讓允哥哥愛上自己的,可這允哥哥為何看著男兒的眼神如此……炙熱?莫非是有著龍陽之好,所以才對自己沒感覺?


    可也不見他對自己的皇兄皇弟有過這般…炙熱的眼神啊?不過這登徒子皮相也確實強過自己的兄弟,就是那細眉粉唇的,著實像個女子。


    “允哥哥,你作甚盯著這登…這位公子?莫不是和這公子認識?”八公主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心中有了疑問就會立刻去提問尋找答案。


    隻是差點又脫口而出叫了人家登徒子,幸好及時改了口,忙又沒好氣的對著她口中的登徒子問道,“還未請教這位世子堂弟尊姓大名?和我家允哥哥難道是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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