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滴湖水被他們的動作帶進來,或許是這個洞穴存在於水底的原因,洞穴當中的空氣都比較濕潤,梅林下意識地用手觸摸了一下自己的兩腮,並沒有發現鼓脹起來的腮片,旋即梅林便有些貪婪地大口唿吸著空氣,水中雖然也可以正常地活動,但是終究還是恢複到人類正常的行動方式比較舒服。


    “梅林,你的手,怎麽樣?還能堅持得住嗎?”


    艾爾莎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梅林這才反應過來,之前在岸上的時候,明明都已經因為失血而產生輕微的昏厥了,現在居然沒有了那種眩暈惡心的感覺。


    “似乎好一點了,哈哈,希望這不要是迴光返照吧。”梅林摸著腦袋笑了起來。


    “砰!”身後突然傳來了巨大的力道,少女的手掌直接拍在了梅林的後背上。


    “哼,你就這麽想死嗎?你死不要緊,這遺跡你可得陪我探索完。”艾爾莎林冷哼一聲:“對了,你的魚鰓草,剩下的都給我,免得你死在這洞穴裏,我沒有足夠的藥草迴去了。”


    “喂,你這也太……太無情了吧,我不過是開個玩笑。”梅林摸了摸鼻尖,旋即無奈地從自己的空間戒指當中取出了魚鰓草,遞給了艾爾莎林。


    “走吧。這裏也不需要火把。”艾爾莎林看了梅林一眼,旋即直接加快腳步,從梅林的身邊超了過去,徑直向山洞裏麵走了進去。


    “額,艾爾莎林小姐——”


    “什麽事?”少女似乎有些不耐煩地轉過身:“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額,艾爾莎林小姐,我有什麽地方得罪你了嗎?”梅林深吸了一口氣:“這水下遺跡裏不知道有什麽危險存在,如果我有哪裏讓你生氣的話,請你務必提出來,這樣在後麵的戰鬥中,我們也可以成為能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後背交給對方?”


    艾爾莎林低聲重複了一遍梅林剛才的話,旋即搖了搖頭:“不,這不影響,我並不是在生氣——不過,你要是硬說哪裏得罪我的話,如果我們能夠活著從這裏出去,我再告訴你吧。”


    說完,少女就直接轉過身,向著山洞深處進發了。


    無奈地搖了搖頭,梅林緊跟著女騎士追了上去。


    洞穴的高度超過三米,寬度也足夠,就算是兩個人並排前進也不會覺得狹窄,頭頂懸浮著的藍色光源,就算是梅林用寫輪眼看過去,也看不出這光芒的源頭究竟是什麽產生的,就像是自然而然該出現在這裏一樣。


    從打開那扇黃金大門開始,出現在梅林眼前的一切就已經顛覆了梅林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了。


    “啊!”“啊!”“啊!”


    平靜的山洞當中,突然響起了一道淒慘的尖嘯聲。


    不,確切地說,尖嘯聲是從山洞內部傳出的,無論是梅林還是艾爾莎林,都不禁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在梅林聽到這一聲尖嘯之後,或者說,當梅林的大腦意識到這是“慘叫聲”的時候,他的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了一個奇怪的景象。


    身體腐爛,膨脹起來的肚子,孕婦在陰暗的洞穴當中顫抖著,赤裸的身體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在她被各種體液和鮮血混合成的暗紅色的胯下,一個人類的嬰孩正躺在冰涼的石板上哭泣著。


    膨脹的肚子證明了,還有另外一個生命需要誕出,女人的雙手緊緊地扣著唯一可以用來當做身體依靠的石塊,因為過度的發力,手背上的傷口迸裂,鮮血就像被水泵抽出來一樣,從血管裏彈射出來,洞穴當中寂靜地沒有一點聲音,正在生產的女人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是她身體上出現的恐怖的傷口,已經足夠正常人將嗓子都喊啞的。


    已經出生的嬰兒,沒有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靜靜地躺在血泊當中,嬰兒的雙手有些迷茫地伸向了天空,漆黑的眼珠靜靜地盯著洞穴頂,似乎想要抓住什麽,但是她的小手觸碰到的,隻有自己的母親,留下來的血液。


    “啪!”


    輕微的響聲,在寂靜的洞穴當中都變得無比地清晰,女人緊緊扣在石塊縫隙當中的指甲,也因為用力過猛而崩裂開來,清脆的破碎聲,石塊很快就染上了一抹恐怖的暗紅色。


    “啊!”


    意識突然迴歸,梅林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雙膝跪倒在地麵上,大口地喘息起來,雙臂按在冰涼的地麵上想要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受傷的手掌下方,地麵已經被溢出的血液浸濕,一想到剛才大腦當中哪一副恐怖的畫麵,梅林整個人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那是什麽?”梅林下意識地用手摸了一下額頭,頭頂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幻術?”


    梅林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精神力相當強悍,本身對於幻術這種精神類的魔法就有相當強的抗性,但是即便如此,,梅林還是中招了。


    “對了,艾爾莎林!”


    梅林下意識地抬起頭,女騎士正痛苦地蜷縮在地麵上,身體弓起來,就像是即將被解剖的龍蝦的軀殼,梅林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女騎士的身體攬了起來。


    瑟菲拉的雙拳緊緊地攥了起來,因為過度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凸顯了出來,盡管隔著鬥篷和鎧甲,梅林還是能夠感覺到艾爾莎林身上不斷地顫抖,女騎士的雙眼緊緊地閉了起來,嘴唇也在翕動著,梅林很清楚,艾爾莎林很有可能也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東西,但是作為一名騎士,女騎士在精法上的抵抗能力,明顯沒有自己強。


    這樣一直讓艾爾莎林沉浸在幻境中絕對不是辦法,梅林一咬牙,迴想起了前世當中處理突然昏迷情況時的急救辦法,用力地按在了艾爾莎林的人中部位上。


    ……


    “不要,不要!”


    “求求你!不要殺我!”


    “啊!”“啊!”


    漆黑的洞穴中,那個即將因難產而死的婦人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寧靜的海邊沙灘,卻被燒紅了半個天空的火光照亮。


    一個渾身長著絨毛,體型隻有少年大小的野獸,在已經燃燒著火焰的村莊當中狩獵著。


    無論是婦女還是孩童,無論是強壯的青年還是須發已白的老者,在野獸鋒利的手臂——已經不能算是正常人的手臂下,身體瞬間就被貫穿。


    房屋被野蠻地撞翻,野獸沒有理會掉在自己身體上的被火焰燒成炭黑色的房屋殘骸,直接將躲藏在房間角落的小女孩的頭顱斬下——


    “啊!”


    艾爾莎林的雙眼陡然睜開,自己的腦袋枕著一個柔軟但結實的東西上,自己的身體還能夠順暢的唿吸,唿吸到的是水的氣味,而不是拿灼熱的,焦臭的,彌漫著血腥味的海風。


    “你沒事吧?”


    雙眼當中看到的是一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麵孔,艾爾莎林竟然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這臉龐的主人用手在自己麵前揮舞了兩下,艾爾莎林這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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