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這麽霸道,在我快喘不過氣的時候,藍唐黎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我,在他突然明亮的黑眼中,我看到一個滿麵潮紅,嬌媚如花的我。


    大概覺得自己終於扳迴來一局,藍唐黎狡黠地一笑,他說:“朕倒是很樂意這樣享受美食。”


    故意把“美食”兩個字尾音拖得很長,隱隱似乎看到三年前那個藍唐黎的影子。雖然有愧於他在先,但是,我也不能委屈自己就這麽被他占盡便宜,放下手裏的碗,我對門外喊道:“尹總管,送晚膳上來吧!”


    藍唐黎挑眉:“你也沒吃?”


    好笑地掃了他一眼,我說:“拜某人所賜,一睡醒就被拉過來伺候人喝藥,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呢。”


    藍唐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繼而又是一副桀驁的表情,他說:“你明明說隻是洗個澡換身衣服,一直到天黑了都沒再見你出現......是你騙朕在先......”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不想與他過多爭辯,我掃了眼很快擺滿桌子的飯菜,偏過頭笑著對藍唐黎說:“那陛下現在肯賞光與我一同吃個飯嗎?”


    讓人眼花繚亂的美味,但我視線停留的地方卻是那壺翠綠色的小玉壺。即使沒有打開蓋子,也能從那個壺口似有似無飄出的香味中嗅出那種奇特的香味,自從三年前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喝過這樣的梨花釀了。


    我的手才剛碰到壺沿,橫空一隻修長的手掌伸出,連壺一同端走。我轉過臉,略顯不解地看向藍唐黎,示意他給我一個解釋。


    藍唐黎沒有看向我,不滿地掃了眼門口,恨恨道:“一群狗奴才。明知道朕的忌諱......”


    許久沒有喝到這樣稀有的百年梨花釀了,這酒是我專門讓尹田準備的,怪不得尹田在聽到我這個要求是會那樣一臉的欲言又止。我心裏那一點小小的疑惑又被挑起,微挑眉,問道:“為什麽突然戒酒了?”


    進宮不久我就知道了這件事,自從坐上皇帝這個位置後,藍唐黎一改從前花天酒地的風流做派,自此一滴酒都不曾沾過。


    似是想起了什麽,又似在思量什麽,藍唐黎低著頭。眉頭緊皺,久久都沒有迴答。


    我說:“不方便說就算了。”


    藍唐黎這才從沉思中迴過神來,他的雙手有一瞬間握成了拳頭。很快鬆開,他一臉淡淡地說道:“沒什麽不方便的,朕不是戒酒,而是不能沾酒。朕的身體......不似從前了,喝酒會讓朕更快去閻王那裏報到。”


    原來是身體原因。可是,真得很難想象,藍唐黎那樣愛酒的一個人,真得能說不沾就不沾。


    “你也不能喝。”


    見我伸手要奪他手中的酒壺,藍唐黎將手抬遠,阻隔我伸出的動作。


    “為什麽?”我有些好笑地看著他。難道他不能喝,也就不讓我喝了?


    在我視線的直逼下,藍唐黎才慢吞吞地說道:“對孩子......不好......”


    我詫異地挑眉。既好笑又無奈地問道:“誰跟你說我懷了孩子?”


    “朕的意思是,不排除這種可能。”


    “你不是給我喝了蕪子湯了嗎,怎麽會有孩子?”我一邊說著,一邊繼續伸手想奪他手中的酒壺。


    那次“意外”後,他讓尹田送來那碗蕪子湯。尹田不是把空碗帶迴去了嗎?


    藍唐黎將身體微微後移,躲開我的動作。他說:“朕什麽時候說那是蕪子湯了?”


    我的動作微微一滯,“什麽意思?”


    藍唐黎不緊不慢地說道:“那是給你歩身子的湯藥。”


    無奈地搖搖頭,我輕笑出聲:“那我也不可能懷孕。”


    “為什麽?”


    趁藍唐黎呆愣的瞬間,我快速從他手中將酒壺奪過來,在他來不及阻止前就仰頭對著壺嘴喝了起來,笑著衝他眨了眨眼睛,我說:“我前幾日才來的月信,又怎麽懷孕呢?”


    藍唐黎似歎了口氣,倒也不再阻止我的暢飲,隻是在我放下酒壺的時候,替我夾了些菜。他好像是喜歡吃筍的吧,在吃了幾口他夾得菜後,我將不遠處的一盤雞汁鹵筍移到他跟前,說:“多吃點吧,吃好了,才能好得快。”


    “你關心朕?”


    沒有否認,確實也算是一種關心吧,畢竟這事是因我而起,而且,我也存有一些私心,我希望藍唐黎可以不計較阿麗亞的不懂事。


    我的沉默似乎讓藍唐黎很高興,動筷子的節奏都輕快了許多,他一邊吃一邊仍舊不忘給我夾菜,似乎我們之間沒有這三年的隔閡,日子有點像三年前被老皇帝禁足的那段日子,美好而甜膩。


    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微微皺眉,關於過去的種種,我似乎迴憶起來得越來越多了,這算是好還是不好呢?


    “這牛肉不合胃口?”


    大概是見到我眉頭蹙起,藍唐黎的聲音裏帶了些小心翼翼。


    “還好吧,就是感覺沒有草原上那麽有勁道。”


    我也不是瞎說,宮裏的牛肉,羊肉,沒有我在石國吃得那樣有勁道,這麽一說,我突然很懷念那烤全羊的滋味。羊油在火中滋滋燒著,燒得金黃的羊大腿,鋪上孜然後的香濃滋味。


    “啪”得一聲,筷子被重重放下的聲音,我挑眉看向藍唐黎,這人的臉色真是說變就變,又擺起一張陰冷的麵孔。


    “隻要是你想要的,朕就一定會親手捧到你跟前,那個地方就那麽值得你念念不忘?還是,那裏有什麽你舍不得的人?”


    他這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我說:“陛下,是你先問我的。”


    我這話似乎讓藍唐黎的臉色愈發難看,他突然咳了幾聲,看樣子似乎很難受。


    他現在這幅病態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想了想,我還是選擇妥協,我說:“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就事論事而已,你可以不用這麽......草木皆兵。”


    藍唐黎突然抱住我,將我按進他的懷裏,他喃喃道:“朕隻是太怕再次失去你了......”


    心裏的疑惑似乎又加深了一點,這三年,藍唐黎到底經曆過什麽,現在的他,一點都不像三年前的他,那樣自信,那樣坦然。他現在給我的感覺,就仿佛他這三年都活在陰暗不見光的地下般,才會這般疑心重重,這般患得患失。


    藍唐黎把我的遷就似乎當成了得寸進尺的籌碼。處理了幾份重要的奏折後,大概因為體內的殘毒未清,他的麵色顯得很疲憊。喚來宮女伺候他梳洗完,他就直愣愣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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