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後,唐黎就再也沒出現在酒樓。杜成也不再要求我每天那麽早到,到了也不逼著我學琴,偶爾聽我唱唱歌,或者他把我唱給他聽的歌彈奏給我聽。十二月的話劇《白雪公主》,整個過程都是杜成在全權打理,布景,編劇,音樂,什麽都是他在弄。


    我的日子,到是真得活得逍遙自在。許紅有時候瞧見我一臉怡然地在壁爐邊烤火,她都會擺出一副恨得牙癢癢的表情,自然又少不了跟我一陣鬥嘴,不過,最終都會在許青那幽怨的眼神中結束。


    《白雪公主》上演的前一天,我特地讓媚娘弄了個看起來很有檔次的燙金請帖,讓她給老鴇賽點錢,送到羽墨姑娘手裏。


    十二月十四號晚,話劇正式上演,開演了快五分鍾了,我正可惜羽墨姑娘不會來了,媚娘卻從後門給我領進了一個身穿貂皮頭戴絨帽的女子。我自然是將她引到二樓的貴客區觀看,上樓的時候,杜成顯然也注意到我們這的動靜,在看到羽墨的那一瞬間,他的臉上露出一種難言的複雜。


    沒錯,請羽墨姑娘這事,我是瞞著他的。


    從頭到尾,我和羽墨姑娘都隻有眼神交流,一句話都沒說。她對《白雪公主》似乎很感興趣,臉上不時露出好奇與緊張的疑惑,看來,不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每個女人都少不了對童話中構建的公主與王子美好故事充滿憧憬,我小時候也是這樣被騙過來的。女人,似乎格外容易相信純真的東西。


    隨著劇情的推進,白雪公主咳出那口毒蘋果,和王子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了一起,杜成的最後一個尾音消散,他正準備起身,我立刻給他打了個等等的手勢,他不解,正要走過來,那頭,小綠卻穿著“王子”裝盈盈地向台下行了個禮,聲音清亮地說:“下麵這首歌,是代表我們的總策劃杜先生獻給今晚的貴客。”


    說著,十幾個女孩有秩序地分成三排站好,先是一陣綿延空靈的和聲:“等你愛我,哪怕隻有一次也就足夠,等你愛我,也許隻有一次才能永久~”


    聽到第一句,杜成猛然轉過頭看著我,我笑著給他比了個唇形:“彈琴。”


    杜成又看了眼我身邊的羽墨,這才慢慢坐下來,十指微動,指下的七根琴弦隨之如變魔法般發出悠揚的伴奏。杜成身後的其他樂師,跟著他的琴音,時輕時重地發出各種交錯的笛聲,琵琶音......悅耳的樂器合奏聲,伴隨著女孩們深情而純淨的歌聲:“


    可能是我感覺出了錯


    或許是我要的太多


    是否每個人都會像我


    害怕相見的人以走了


    也許從未曾出現過


    怎樣去接受才是解脫


    等你愛我


    哪怕隻有一次也就足夠


    等你愛我


    也許隻有一次才能永久


    是否愛情都會有折磨


    可我不承認這麽說


    注定等待你我以足夠


    所以放心才能更快樂


    當你有一天對我說


    我一樣會在這裏等著


    等你愛我


    哪怕隻有一次也就足夠


    等你愛我


    也許隻有一次才能永久


    你在聽嗎


    也許早該說


    你說什麽


    難道真的不能


    等你愛我


    哪怕隻有一次也就足夠


    等你愛我


    也許隻有一次才能永久


    真的隻有一次才能永久”


    “嗬嗬!”


    一曲完畢,羽墨卻突然笑出聲,我看向她,默默將我的手帕遞給她,她的那塊手帕早就濕了,怨不得杜成這麽愛她了,一個即使哭著仍要帶著笑意的女人,確實很難讓人不動心。


    羽墨擦了擦眼角,臉上仍舊擺著淡淡的笑意,她那雙經淚水洗禮過的眼睛此刻顯得格外璀璨,一瞬不動地與樓下的杜成對視,半晌,我才聽到她輕輕說:“我是不是很殘忍?”


    “我覺得你該給他一個機會。”我給自己重新倒了被茶,淡淡地說,“那個人不是適合你,找個愛你的比你愛的,生活就會簡單很多。”


    羽墨偏過臉:“如果今天站在這的是你,你會接受嗎?”


    “不會。”我毫不猶豫地說:“因為,我根本不會讓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在身邊轉悠十年,我更不會讓自己為一個不適合的男人黯然情傷。”


    既然不愛,何必拖泥帶水耽誤別人,一段感情,如果注定沒有結果,我就不會癡纏,也不允許別人的癡纏。


    “姑娘還真是狠心,不過,幹淨利落。羽墨很好奇,這世上真得沒有什麽東西是姑娘割舍不了的嗎?”


    當然有!朋友可以隨便交,男人可以隨便愛,但我韓曉曉隻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他們就是我的難以割舍,我這輩子,隻有對他們,才能毫無保留地露出真心。


    但我隻是笑笑,“羽墨姑娘可以好好考慮下,先別急著迴絕師父,反正他都等了你十年,也不在乎再多幾年了。”


    “不管怎麽樣,羽墨很感謝姑娘今晚做得一切,先告辭了。”羽墨向我淡淡施禮,又帶上鬥篷絨帽,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下樓的時候,杜成給我打了個手勢,就跟著羽墨姑娘一起從後門走了。


    雖然隻跟羽墨從頭到尾就說了三句話,但憑直覺,她是個善良的女子,不禁搖搖頭,如此美好的女子,怎麽會喜歡唐黎呢?難道真得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那晚之後,杜成照舊隔天來酒樓,似乎並無太大變化,他不說,我也不問他那晚和羽墨姑娘發生了什麽,但我的日子卻無法像之前那麽悠閑了,因為,我猛然發現,年底了,快要過新年了。


    媚娘似乎很興奮,她說從來沒和這麽多人一起過過年。離過年還有小半月的時候,她就把酒樓的大小事務都丟給許青,成天拉著我去采購所謂的年貨,其實很多東西酒樓都有現成的,媚娘卻還是一本正經地買了,我覺得這個女人純粹是想過把購物癮。


    不過,這個新年可能真得會很熱鬧吧,除了我們五個高層,杜成也被媚娘說動,居然要來跟我們一起過年三十,我覺得,這也是讓媚娘如此興奮的原因之一吧。我並不擔心媚娘會喜歡杜成,媚娘這個人,看著是個花癡,卻有個清晰的度,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不會傻傻地陷進去。


    轉眼,到了年三十,夥計們都告假迴家過年了。我今天是真得很的高興,不僅因為過年,還因為,酒樓後院的別院終於建好也裝修完了。今晚,就將成為我們入住新房的頭一夜。等了那麽久,而且屋子裏的擺設都是按照我當初的設想打造的,那種家的感覺複活了,尤其是看到我旁邊那兩間空著的房間,我更有一種,知知和阿明就要住進去的感覺。


    晚上就媚娘和許紅在廚房張羅菜肴,他們三個男的就布置屋子,貼春聯,掛燈籠。我呢,就是個到處竄打下手的。以前過年的時候,也是知知在廚房忙著做各種好吃的,阿明貼春聯,我在一旁剝蒜蔥,遞遞膠水罷了。雖然換了個空間,但我的分工卻還是一點都沒變,這算不算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呢?


    我摘著手中的青菜,突然想到了什麽,我問:“媚娘,今天不用去祭奠你的亡夫?”


    每個月月底是媚娘都會消失一天去祭拜,這是她雷打不動的規矩,今天也是月底。


    媚娘的身體微微一僵,旋即笑得嬌媚:“他在地下也要過年的呀,讓他跟他那些酒友們先鬧鬧,老娘初三再去看他。”


    “哦。”我淡淡地應了聲,繼續摘菜。


    “唉,大過年的,提那個死鬼幹嘛!多不吉利,趕緊吐口水,消消晦氣。”媚娘說著,真象征性地呸呸了兩聲。


    我笑笑,不再言語。


    吃罷飯,媚娘就開始熱情地給大家分發禮物,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有什麽陰影,這個女人對新年禮物格外上心,每件禮物都用漂亮的娟步包好,用絲帶打了漂亮的蝴蝶結。我受她啟發,也把要送給大家的禮物用精美的盒子包裝起來。


    見媚娘分完禮物,我才從房間抱了一踏花花綠綠的盒子出來,挨個給大家分。


    媚娘打開盒子,又張望了其他人的禮物,指著那塊像袖套一樣的東西一臉不滿地問:“老板,你存心虐待我吧?你都給二掌櫃兩份禮物,怎麽就拿這塊破布虧待我這個大掌櫃?”


    “許青那兩份中,有一份是生日禮物。你這塊破布比許紅那對貓眼耳環還值錢,是用上等的雪狐皮製成的,保暖效果非常好。還有,它不叫破布,叫護膝,可以套在你的左膝蓋上讓你的風濕不那麽這麽人。不過,如果你不想要,我非常樂意你還給我。”


    聽我這麽一說,媚娘立刻把手上的護膝藏到身後,一副深怕我會搶了去的動作。沒一會兒,她突然又說:“我過生日的時候你沒趕上,不如,老板你也補送我一件生日禮物好不好?”


    我無辜地攤攤雙手,“可我沒有準備多的呀?”


    “怎麽沒有?”媚娘指指我身後的桌子,“那不是還多了兩件嗎?”


    我迴頭,這才發現,我這一骨碌地抱出來,居然把要給知知和阿明的新年禮物也拿出來了,我笑著捧迴那兩隻盒子,“這個是我準備送人的,不能給你。”


    媚娘還想爭辯一下,酒樓的大門卻在此時被敲響。


    我一愣,這大過年的,外麵還飄著那麽大的雪花,會是什麽人呢?難道是要飯的乞丐?興許是心情好好,心也跟著軟了,既然是來討食的,我就當是為知知和阿明積德。


    門一開,一陣冷風夾雜著幾片雪花飄過,迷了雙眼,我下意識側頭眯眼,麵前一個人把我擠過,門瞬間又關好,將屋外的嚴寒阻隔在外。


    “曉曉,是來歡迎本公子的嗎?”戲謔的語調帶著特有的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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