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甘泉宮。


    斷壁殘垣…


    整個甘泉宮因為昨日的那場大戰破敗不堪。


    閣院中,真氣碰撞產生的巨大深坑尤自清晰可見。


    “我羽弟呢?我羽弟呢?”


    隔著老遠就聽到太子劉辯的嚷嚷聲…


    迴到皇宮後,他沒有去拜見何皇後,沒有去德陽殿與滿朝公卿商量繼位大典。


    反而…直奔甘泉宮。


    他心裏有一個念想,羽弟…今日省親歸來,必然會在宮內…


    他若是躲過這一劫,一定會在甘泉宮等他!


    “太子殿下,甘泉宮剛剛遭逢一場大戰,到處都是斷壁殘垣,閣院中遍布裂痕,縱然陸小侍讀迴宮,也斷然不會去那邊呀。”


    蔡邕連連勸道。


    這已經是何皇後派來的第三波接劉辯去德陽殿的大臣。


    滿朝公卿都等著他繼位為君,主持大局呢!


    可似乎…


    劉辯這次鐵了心,縱然甘泉宮被夷為平地,他也要先去一窺究竟。


    還有羽弟…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沒有見到他,劉辯哪有心情去德陽殿。


    踏踏…


    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劉辯想起了與陸羽在一起嬉戲玩耍時的總總。


    要不是陸羽,他劉辯哪會被父皇認可,立為太子?


    要不是陸羽,他又如何度過這漫長且無聊的時光?


    要不是陸羽,他又如何能服用到各式丹藥,五年內境界飛漲至後天第四重!


    零零散散…


    那個俊朗少年的樣子就仿似浮現在他的眼前。


    劉辯聽聞…


    這次儒門、將門與宦門在皇宮中一場廝殺。


    凡是沒有胡子的男人,盡數被當成是太監,受到株連…


    尼妹的,羽弟才十三歲,別說胡子,就是毛也沒長全哪!


    這一刻,劉辯多麽希望…羽弟像那群宮女一樣,是穿著開襠褲的,縱然不文雅了一點,但可以自證清白,免遭荼毒!


    “陸弟,你還告誡我識時務者為俊傑,這種時候…你可要千萬得脫褲子呀!”


    …


    說話間,眾人走到了甘泉宮門前。


    往日恢弘的太子殿宇宮門,此時此刻,卻是露出了一個巨大的洞。


    而周遭…每一處宮闕都沒有被幸免。


    斷壁頹垣…


    劉辯甚至有些認不出這裏,這還是三個月前,他與羽弟一起讀書,一起玩“三國殺”的宮闕麽?


    他猶記得,輸掉最後一局“三國殺”後,他答應陸羽,要背誦的篇章是《孫子兵法》。


    這三個月,劉辯課沒好好上,可《孫子兵法》卻背的滾瓜爛熟!


    …道、天、地、將、法!


    劉辯似乎明白了羽弟的良苦用心。


    若是不接觸這《孫子兵法》,他哪裏知道,打仗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需要考慮的是天時、地利、人和。


    以前他太天真,太單純了。


    劉辯還尋思著,等羽弟省親歸來後,要請教他《孫子兵法》中的計略!


    可現在…


    將《孫子兵法》背的滾瓜爛熟的劉辯迴來了,可是…羽弟人呢?


    “讓你們尋侍讀大人?尋到了麽?”


    劉辯的聲音十分急促,就像是聲嘶力竭的狂吼。


    有侍衛唯唯諾諾的迴道。


    “整個南北兩宮,都已經問過了…因為死傷太過慘重,短時間,還不能校對出這些宮人的身份…”


    “太子殿下,還…還需要一些時間!”


    咯噔!


    侍衛的這一番話無疑讓劉辯的心情更加的沉重。


    這一場叛亂究竟死了多少人呀?


    都過去一天了,連清點都未完成…


    羽弟不通武技,手無縛雞之力,他…他能躲過去麽?


    劉辯的臉色越發的陰沉,眉宇間更添得無限的擔憂。


    “太子殿下,或許…或許是陸侍讀路上耽擱了,並沒有按時迴宮!”


    蔡邕勸解道。


    他是劉辯與陸羽的教書先生,自然能體會到他們兩個的情誼!


    那是…


    被寄養在民間八年後,首次迴到皇宮的太子…


    那是…陌生環境下,孤苦無依的情形下,太子結實的第一個朋友!


    這份友誼對太子而言太珍貴了!


    隻是…


    數以千計的宮人都無法保全,這次…怕…


    想到這兒,蔡邕的心情也是沒落了幾分。


    說實在的,他蠻喜歡陸羽這個小孩子的,孺子可教,是個可造之材,隻…隻能怪他生不逢時吧!


    剛想到這兒…


    蔡邕就要發出一聲歎息。


    卻見此時。


    嫋嫋炊煙從甘泉宮中升騰而起。


    與之伴隨的是一道清幽、饞嘴的香氣。


    “這…”


    蔡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太子殿下你看…”


    他指著甘泉宮上空屢屢飄起的炊煙,連連提醒道。


    咦…


    劉辯顯然也是一驚。


    緊接著,他再不遲疑,迅速的跑入其中。


    一邊跑,一邊不忘吩咐。


    “你們都留在這兒,誰也不許進去!”


    …


    踏踏…


    連續的奔跑,轉過一處迴廊。


    劉辯有些氣喘籲籲。


    可是…


    當他抬起眼眸,朝迴廊盡頭望去…


    那嫋嫋炊煙下,正生火造飯的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好兄弟陸羽麽?


    斷壁殘垣中,羽弟的身形顯得是那樣的渺小。


    可他埋火造飯的樣子卻又那麽的認真。


    看他一臉灰跡的麵頰,哪裏是被這場宮廷內鬥荼毒,他分明…分明就是被生火時的煙給熏得滿臉發黑。


    的確…


    陸羽雖然一身武技,可他不懂做飯哪!


    沒辦法…


    這種時候,莽梏朱蛤都已經宰了,就等著下鍋了,又去哪尋一個廚子來烹調呢。


    索性…


    陸羽親自生火,親自烹煮。


    說起來…


    後世段譽是生吞的莽梏朱蛤…


    陸羽也不知道煮熟的話,它到底腥不腥氣!


    索性…直接將曾經偷到的一袋鹽,盡數的灑入鍋內。


    連帶著,倒入了一整瓶82年窖藏的青紅酒…


    這麽一折騰!


    別說…還真有一道撲鼻的香氣襲來,倒是讓人頗為胃口。


    “小!羽!子!你!在!幹!嘛!”


    劉辯咆哮道…


    他也是醉了,為了找陸羽,他感覺自己都瘦了,沒想到…當此情形下,陸羽竟…竟在甘泉宮生火造飯!


    造你妹啊…


    跟陸羽相處的時間長了,劉辯也學會了他的一些口頭禪!


    比如…你妹!


    “太子殿下?好久不見哪!”


    陸羽注意到了劉辯,款款站起身來,還朝他打了個招唿…


    “你!在!幹!嘛!”


    劉辯還是那句話,尤自氣不打一處來,瘋狂咆哮。


    呃…


    看著太子這孩子麵頰憋得通紅的模樣,陸羽心裏嘀咕著,可別憋壞這孩子了!


    慌忙拍拍身上的灰塵,旋即伸手指向那火上的大鍋。


    “我聽聞太子殿下迴宮…就尋思著,太子殿下餓了一夜,一定還沒吃飯吧。”


    “宮廷裏的禦廚都跑沒影了,索性,我就替太子殿下做些吃的,先填飽肚子!”


    “再說了,太子殿下馬上就要繼位為君了,小羽子這兒拿不出啥慶祝的,唯獨隻能親自下廚,聊表心意了,太子殿下可別嫌棄啊。”


    這…


    陸羽的話讓太子劉辯莫名的感動。


    他…他在這兒,隻是為了給我做一頓飯?讓我填飽肚子?


    想到這兒…


    咕咕…


    劉辯肚子直叫,別說,他還真餓了!


    “你有心了!”


    一改之前的咆哮,太子劉辯的語氣變得溫柔了許多,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陸羽麵前。


    “好香啊!”


    “本太子跑了一天,就快餓死了,你這雞肉看起來不錯呀!”


    “我先盛一碗…嚐嚐你的手藝。”


    說著話,劉辯趕忙盛了一大碗。


    一口吞盡,恨不得把骨頭都給吞下去。


    這孩子是真的餓了!


    “嘎嘣脆,雞肉味…羽弟,你這雞肉燉的不錯嘛!”


    “我得再多此吃幾碗…”


    “羽弟,我猜你一定是趁亂去‘雞鳴堂’偷雞去了,還是你激靈,看起來本太子對你的擔心多餘了!”


    “羽弟,為啥…你這雞湯上麵漂浮著一層綠油油的東西?這是啥玩意哪?藥膳麽?”


    呃…


    陸羽微微一愣。


    “太子殿下,我稍微解釋一下,你吃的…可不是雞?”


    “啊…不是雞?”太子又吞了一大碗…緊接著反問道。“那是什麽肉,改明兒我讓禦廚多備一些!”


    “癩蛤蟆…”


    “…蛤…蛤蟆?你是說那綠油油…的蛤蟆?”


    此言一出…


    太子劉辯的臉都綠了,他的表情像是凝固在琥珀裏的化石。


    又像一隻欲哭無淚的青蛙王子!


    “哇…”


    “哇…”


    瘋狂的嘔吐,可惜…哪裏還能吐的出來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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