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沒什麽。”式神的一點小癖好而已,她能包容的。


    禪院雉依拍了拍琴酒的肩,後者想躲,卻沒躲開,被拍了個結實。


    “死心吧,契約成功是不可以解開的,至少現在不能。”


    琴酒臉色更難看了。


    盡管他作為殺手,聽命於黑衣組織的boss,但也不願意真的成為誰的仆人,完全無法忤逆命令的仆人。


    就算是禪院雉依也不行。


    禪院雉依是理解琴酒的,可這不是沒辦法嘛,誰叫他明明好感度達標,卻還想殺她呢?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怎麽不是你情我願的事呢?


    既然契約成功了,那琴酒就是她的式神、她的術式,她是不會放手的。


    “除了需要用到你,其餘時間我是不會命令你的。”禪院雉依也不是什麽魔鬼:“安啦安啦,別一副欠了你幾個億的樣子,跟著我還是有很多好處的,最直白的你不是已經體驗到了嗎?”


    體內那超出常人的力量。


    “嗬,沒有人敢欠我幾個億。”事已至此,琴酒隻能冷靜地接受這個事實、再冷靜地點根煙、冷靜地懟她。


    總之就是很冷靜。


    禪院雉依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自顧自的畫大餅:“而且別看我這樣,我出生於一個曆史悠久的家族,家族裏的人雖然都是些腦殘人渣啦,但實力不錯,等我當上家主之後……”


    少女的聲音逐漸飄遠,剛才的事發生得太快,直到現在琴酒才有功夫仔細觀察麵前的。


    布料上好的劍道服被利器劃得破破爛爛,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全是幹固的血跡,披散在腦後的長發有些淩亂,整個人狼狽不堪,那雙金色的眼眸卻亮晶晶的,蘊含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看來是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還吃了不小的虧。


    沒有管陷入沉思的琴酒,禪院雉依畫完大餅走到保時捷麵前,問旁邊充當背景板的伏特加:“這是你們的車嗎?我困了。”


    咒力迴歸以及在兩個炳成員手下死裏逃生,給她帶來了莫大的疲憊感,快撐不住了。


    “是的。”


    迴答完,伏特加才反應過來他幹了什麽。


    可惡!都怪禪院雉依這麽自來熟的樣子,他們認識嗎就和他說話!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琴酒,發現對方並沒有生氣後才鬆了口氣。


    老實說,他已經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了,兩人的對話也聽得雲裏霧裏的,不過……“跟著我還是有很多好處的。”


    什麽意思?難道……


    伏特加悄咪咪瞥了眼琴酒冰冷俊秀的臉,仿佛知道了什麽。


    年輕就是好啊,膽大!


    “喂,還不走嗎?”已經坐上車的禪院雉依突然打開車門,把正在發散思維的伏特加嚇得一激靈,卻見少女隻是喊了一聲就又把門關上:“那我先睡了。”


    伏特加:“……”神金!


    有契約在,琴酒無法傷害禪院雉依,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於是她很不客氣的霸占了後排的位置,躺平入睡。


    完全沒有一點剛認識的自覺。


    伏特加摳手:“這……大哥?”


    琴酒深深吸了口氣:“走吧。”


    他沒有去副駕駛,反而上了後排,毫不客氣地將昏睡過去的少女推開一些,坐了下去。


    睡著的禪院雉依沒有那麽氣人,看起來柔軟又乖巧,他的視線從臉上移開,落到衣服被割開露出的傷口上。


    血雖然止住了,但傷口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看起來很駭人,鞋子應該是在打鬥中掉了,白淨的襪子被血跡和灰塵染髒……


    嘖,真不知道她剛才哪來的精神。


    “去後備箱裏把醫療箱拿來。”


    剛坐上駕駛位的伏特加又默默起身。


    車內陷入安靜,夾在指尖的香煙燃燒後升起煙霧,模糊了青年的眉眼。


    琴酒似乎很無聊,屈指將少女臉上的一抹灰塵擦去,露出白淨的麵龐,又因力度而變得紅潤。


    他看著這張柔和、具有欺騙性的臉,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小廢物。”


    居然還沒當上家主。


    ……………


    危險徒然逼近,熟睡中的禪院雉依立即醒了過來。


    金色的眼眸睜開,銳利地看向危險來源處,又在瞥到一抹熟悉的銀色後放鬆下來。


    破空聲響起,些許碎玻璃飛濺而出,“叮”地一聲,襲擊的子彈被一把匕首給擋住。


    銀發殺手手持匕首,神情不悅。


    “哇哦,不錯。”差點忘了,她現在是有式神的人了。禪院雉依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過這大晚上的就不能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嗎?”


    琴酒冷笑。


    “這都要怪誰?”


    交易結束把對方幹掉,這是組織經常幹的事,但因為從天而降的禪院稚依,本該被殺死的人趁亂逃跑了,還給了他們通風報信的時間。


    雖然和原定計劃沒什麽區別,但琴酒還是很不爽,所以在子彈從禪院稚依那一側窗戶襲來時,他打算冷眼旁觀。


    子彈擊破窗戶,禪院稚依眉頭微挑,沒有動作。


    子彈距離太陽穴五厘米,禪院稚依不動如山。


    子彈……咒力湧動,肩膀傳來大力的按壓,禪院稚依順著力道前傾,子彈擦著臉飛過,最後被一隻手抓住。


    有幾縷銀色的長發飄落在她頸側,癢癢的,禪院稚依無視青年黢黑的臉色,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保護我是你的命,所以認命吧,琴醬!”


    徒手捏住子彈卻沒受到任何傷害,琴酒正感受著體內這股奇特的力量,聽到少女的話後將子彈捏成粉末。


    “大哥!”車子一個甩尾停了下來,刺眼的車燈從四麵八方打來。


    他們被包圍了。


    “怎麽辦大哥?”看著這些手持槍械,麵上露著得意笑容的人,伏特加還是擦了把汗。


    沒想到他們搖人這麽快。


    說起來,大哥明明猜到了這是個陷阱,怎麽什麽準備也不做就跳了進來?


    琴酒冷哼一聲,鬆開禪院雉依的肩膀,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大、大哥……”伏特加擔憂地喊。


    “別慌,看你大哥表演。”禪院雉依跟著從車上走下來,金色的瞳孔在看向琴酒時充滿了興奮。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她正為這個世界沒有咒靈,不能測試術式能力而遺憾呢。


    琴酒被帽子掩蓋了大半的臉上是同樣的興奮和好戰。


    體內的力量、身體上的變化……看著麵前一圈持槍而立的人,琴酒沒有一丁點緊張和退意,渾身血液都變得滾燙起來。


    他也……很想試試這份能力!


    禪院雉依握拳做了個加油的姿勢,笑眯眯道:“帶著我給予你的力量,上吧琴醬!”


    琴酒身體一僵,麵容扭曲了一瞬。


    這個中二的小鬼!


    “琴酒!你以為現在還是你的主場嗎?!”明明已經被用槍包圍了,他們居然還能笑容燦爛的聊天!這讓領頭人認為自己被看輕了。


    “哼,開槍的時候注意點,別讓他們一擊喪命,先把琴酒打殘,再……”


    “嗬。”輕蔑的笑聲消失在風聲中,領頭人話音未落,瞳孔放大,濃稠的鮮血從脖頸灑向空中。


    銀發殺手鬆開手,男人的身體重重倒在地上。


    空氣中一片寂靜,兩秒後:“老大——!”


    尖叫聲響徹雲霄。


    琴酒!是琴酒!他剛才明明在五米之外,怎麽眨眼就來到老大身後!!


    “開槍!快開槍!!”


    也許是剛才發生的事太過超乎常理,恐懼占據腦子,讓他們不敢去思考。


    琴酒輕輕鬆鬆躲開襲來的子彈後,迅速朝禪院雉依那邊看去,卻直直撞上了少女金色的瞳孔。


    麵對發瘋亂射的眾人,禪院雉依依舊站在原地,還好心地把伏特加拉到了身旁,飛來的子彈在靠近她時,被藍色的咒力裹挾,停滯不前。


    她笑容燦爛地揮了揮手:“加油哦,我的第一位式.神。”


    從契約那一刻開始,禪院雉依就知道琴酒的實力,但架不住她想看看這份能力展現出來的具體樣子,即使人類根本不夠讓他發揮全部的實力。


    這可是術式誒!她遲來了十一年的術式!!


    想看想看想看!


    禪院雉依兩眼放光,布靈布靈的很可愛,要是不在這種稍有不慎就死亡的場合就更好了。


    伏特加緊緊捂著心髒,努力把魁梧的身子完全縮在禪院雉依身後。


    既然沒事,琴酒也不用再抽工夫去保護她。


    他穿梭在子彈與人群中,像一抹真正的幽靈一般,看不清,抓不住。悄無聲息的收割著敵人的性命。


    剛才的“加油”,看在他眼裏就像在說“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夠不夠格成為我的式神。”


    嘖。


    他壓根不用向她證明什麽。


    但……也不代表就想成為沒用的廢物。這句話隻能由他來說!


    混亂中,有人偷偷從禪院雉依背後靠近,而少女毫無察覺,依舊在海豹鼓掌。


    “去死吧,怪物!”利刃高高揚起,來人臉上得意的笑容還沒擴開,就被人抓住胳膊,扣住脖頸。


    禪院雉依這才慢慢迴過身,決定給這個盡職盡責的式神誇誇:“幽靈刺客,名副其實,我對你很滿意,等迴去後給你獎金——”


    琴酒眼眸微眯,手中匕首一轉割在襲擊人身上。


    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潑灑在禪院雉依的身上。


    少女燦爛的笑容消失不見,咬牙道:“你的獎金沒了。”


    琴酒鬆開最後一個敵人,瞥了眼雉依的模樣,心情愉悅地開始擦匕首:“你有錢嗎?”


    看不起她?!


    禪院稚依牙癢癢,很想從兜裏掏出一遝錢甩他臉上,但和殺手相比,她這個家族裏的小可憐確實很窮。


    不過倒是讓她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她的式神不是好人。


    “雖然我是個很民主、討厭尊卑有別束縛他人行動的人,你之前幹什麽的我不管,但既然成為了我的式神,那麽以後……”


    禪院雉依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就不準再殺好人了。”


    咒術師的職責,可是襏除咒靈保護人類。


    琴酒愉悅的氣息蕩然無存,目光猶如利劍般投向她:“你說什麽?”


    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伏特加隻能在心發出土撥鼠的尖叫:她在幹什麽?!她在幹什麽?!她在讓一個喜歡抓老鼠的人幹什麽?!!


    禪院雉依嫌棄地扯了扯衣服,拽住琴酒的發尾擦了擦身上的血,最後在他吃人的目光中拍了拍他肩,由衷地祝福:“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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