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成了如此這般迷離樣,哪裏還有什麽自身意識。


    麵對著眼前神誌不清的人兒,他退也不是,進更不是,實在兩相為難。


    並且這時候四周又無其他人在場,那些為恭賀而來的親友大部分都快散去,齊鐵嘴害怕怪罪也已逃之夭夭,隻有兩三個丫鬟輕聲細語地交談著,但都離得很遠,似乎正要上前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而二月紅應該是同送賓客去了,更不在此。


    猶豫不定的他隻能反手攬住林懷瑾的脖子,四下一掃,這才將她小心翼翼地扶到廳中的躺椅上,又脫下外衣熟練地搭在她的身上,瞬間便頓住了動作。他下意識凝視著她,竟是愣了許久都沒有迴過神。


    五彩嫁衣色彩斑斕,她猶如袖口上翩翩起舞的蝴蝶,美得不惹塵埃。還記得第一次相見,她驚恐卻又強作鎮定的模樣,還有那場陰謀的婚禮上她親口所說的願意。他明明不相信那些應付之語,可內心又很願意相信。


    可惜,全隻是表麵罷了。


    杜鵑花發杜鵑啼,似血如朱一抹齊,她從未說過喜歡杜鵑,他卻一直沒有忘記過她稱讚的那片紅豔之美。如今夜深風露,或許是映山紅終究留不住春天,他不是孫悟空,石縫裏什麽也沒有。


    思緒萬千的張啟山由此眼底劃過些許悲傷,隻突地偏過頭,便是注意到了她左手上的二響環,此時正在她的輾轉反側下,叮當作響。最近林懷瑾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歸還二響環的事情,他都一直顧左右而言他,並沒有接受。


    因為現在對他來說,珍貴的不再是二響環,是另一樣刻在心上的東西。


    想到這他又上前一步替她蓋好伸展出的胳膊,忍不住掏出最後一顆翠果放在嘴裏,這翠果甜得膩人,可他的心縱然是活不過來了,“從此,我再也,沒有翠果了。”


    苦笑著的他閉上眼搖了搖頭,像是在說翠果,又像是在說會做翠果的人,言語之間,終是往府外的汽車走去。跟隨著的張日山小心翼翼地瞥了瞥他複雜的神色,許久之後才發動引擎。隻聽聞風聲唿嘯,兩人瞬間便離開了紅府。


    張啟山這一次走得旁若無人,終歸那熟睡的女子什麽也不知情,她依舊在躺椅上微眠著,直到二月紅忙活完迴過頭時,才尋到了她。


    方才賓客興起,他作為東道主,且又是大喜的日子,自當陪同了一些時辰,可沒想到不過一時半會兒,這夫人竟已酩酊大醉。


    看來自己以後是半刻都不能離開的,皺了皺眉的他見此緊張不已,立即上去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無事後便攙扶住她的胳膊,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物,隻愣了一下,立即抬眼望去,但四下已無張啟山的身影。


    他眼神不禁一眯,在桃花的搭手下,合力送迴了院子。


    有眼力的桃花見此立刻出屋打了一大盆溫水,正想上前照顧一二,二月紅卻擺了擺手,親自接過臉巾替她擦拭著臉,又細心地給她脫鞋蓋好薄被。


    等這一切都料理妥當後,同樣有些醉意的他正要倒頭大睡,沒想到此刻林懷瑾忽然睜開了眼,卻是迷糊地掙紮著坐了起來,“紅紅?你終於來了,我們、去看月亮好不好?”


    她說話倒還算明朗,不像是醉酒之人。二月紅拍了拍她的後背,隻輕聲安撫,“瑾兒聽話,你看天都黑了,該睡覺了。”


    聞言後的林懷瑾嬌柔地搖了搖頭,臉上雖盡是迷茫之色,但依舊撐著床沿要往外麵亂跑,二月紅無可奈何,隻得扶她起身,兩人便往窗前探去。


    除卻蟬鳴蛙跳,無邊的夜色已恢複到了平日的靜謐,遠山隱隱綽綽地與天相連接,呈現出一種過渡的色彩。月光傾城,今夜注定格外圓潤,象征著的自然是長久嬋娟。


    兩人由此眺望而去,夏日清涼,被微風吹拂,林懷瑾也清醒了半分,不禁感歎了一句,“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本也是由七夕而感,念完詩後,她癡迷地頓了頓,又望向一身大紅的二月紅,歡喜地笑出了聲,“幸好,我還有紅紅。”


    說話間她左搖右晃地攬住了他的脖子,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白皙的臉,可是胃裏卻突然傳來一陣惡心難受,不由痛苦地低頭幹嘔不止,眉頭緊鎖。


    “桃花,快讓人去請大夫來!”二月紅見此惶恐不安,就怕她飲酒太多,傷口會裂開。


    “我沒事的,紅紅你別擔心。”林懷瑾神秘莫測地噓了一聲,又衝他招了招手,待他湊近後,便是偷笑著吻了吻他的臉,可還未來得及言語,隻抱著他的胳膊便又睡了過去。


    二月紅無奈地笑了笑,這才把她抱住放迴床上,吹滅了蠟燭。


    ……


    翌日一早,陽光正好。


    夏木斑駁,日頭漸移,紅府裏的夥計經過一夜好眠,早開始忙活起來。


    聽聞到外院的聲響,林懷瑾睜眼時才發覺旁側的人已不在身邊,而候在門外的桃花聽清動靜,立即把那碗醒酒湯端進屋,等她喝下去以後倒是舒服了許多,不由問道:“奇怪,二爺上哪去了?”


    “二爺去碼頭交代事情了,他說等夫人醒來,便告訴夫人快些準備一下,今天就啟程去江南。”桃花欣喜地替她盤好長發,人倒是極為機靈,早前就替她預備好了旅程中所需的許多物品。


    林懷瑾驚訝地點了點頭,她是說過夢在江南,願心同之。但這決定也太迅速了,似乎是身在夢中,真怕人醒來之後,什麽都不會剩下。


    一旁的桃花瞧她呆滯的模樣,忍不住語重心長,“夫人,這說明二爺最看重的就是你,你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了心上。”


    林懷瑾聽此抿了抿嘴,隻感受到手上有些黏糊,便是放下牛奶,疑惑不解地打開了手掌,“這是什麽?”自言自語的她覺得十分奇怪,又湊近嗅了嗅,一股特別的香氣,而這味道太過熟悉,想來是她親手製作的翠果無二。


    由此看來,昨晚是發生了其他的什麽事情?她認真地想了想,但已經記不起其間的丁點細節。隻是,接著她便望向二響環,取出了上麵夾含著的紙條,裏麵包納著的是杜鵑花的標本。


    還有一句話,“小瑾,這二響環我說過作為新婚賀禮送給你,是不會再要的,若是你執意奉還,那便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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