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口中所覬覦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至今應該都無人知曉,因為根據長沙城最近的動向來看,顯然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並不多,發展尚且也還處於平緩的邊緣。


    而一入棋局深似海,半路不得見日光。總之一句話,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願意踏進,反正退出是太難辦到。


    其實從第一次江離在古墓下的山林與她倉促的會麵開始,所有的事情就已經找上了她。長沙街頭搶走玉佩的確實是江易海調派的人,就連寧遠村的血案也與他脫不了關係。


    布局者更入局,入局者是局。後來這場精心策劃的陰謀也隨著古墓的開發越來越深刻,直到各方的計劃不再受任何人的控製。而他們如此做無非隻有一個原因,就是要得到古墓裏改變命運或者是變換天運的東西。


    江離雖說曾經是江易海的左膀右臂,但主要處理的是殺人越貨中的棘手問題,對於其中的驚天大秘密清楚的也並不多,隻能話盡於此。細心分析的林懷瑾在聽完後不可思議地揉了揉鼻梁,突然想到一個更大的可能。


    或許別人都沒有資格去猜測,但她可不是不明所以的紙上談兵。一個對墓穴的路線了如指掌,又曾經三次進入裏麵探索追尋,的確算得上是徹頭徹腦的局內人,對於墓地的通曉發掘也更為實際。


    並且根據月牙兩字的相對路線來推算,外頭應該還有一條能進墓室的通路,而裏麵也確實少了一條相連的墓道。


    於是她不禁大膽猜疑其中的構造實則乃墓中有墓,一個大墓裏葬了兩人,且絕大可能不是合葬,是有預謀地先後葬入相鄰的地方,最後才封了墓口。


    由此可見,他們打開的那口棺材也是作假的誘餌,真正重要的東西可能還存放在鄒光漠的身上,也就是胡月讓她見過的白衣屍體,那具保存得非常完好的古屍。


    而另一條至今都未出現的墓穴更是所有事情的關鍵,裏頭葬的何人她暫時不知,但那一定是鄒光漠誓死捍衛的一生信仰。


    遐想間的她恍然大悟,正預備說出自己的部預測,外頭的張日山卻突然走了進來,他見此有些難以為顏地打斷了沉思中的三人,“小瑾,我剛才發現陳皮在外麵,他也不肯走,不知是何時來的。”


    林懷瑾聽此一驚,腦海中剛形成的條理清晰的推理瞬間煙消雲散,隻是忙不迭地衝著幾人示意,又迅速地跑出了屋。


    此時已是日上三竿的天色,寒冷的朝氣迎風而唿,果然在鐵門旁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瑟瑟發抖,她不由立即喊道:“小橙子,你怎麽過來了?”


    眼前的他似乎比以前高了些許,不過依舊瘦骨嶙峋,像一隻無人照料的猴子,林懷瑾見此有些後悔自己對他的疏忽,明明是他親近的姐姐,卻沒有盡到丁點責任。


    聞言後的陳皮迅速地轉過了身,在聽到她的聲音後眼裏刹那間便有了一股橫生的笑意,但呆愣地沒有迴話。他記得上次街頭的救人之後,迴到紅府的她隨後就消失不見。


    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她在生師父的氣,肯定連帶著自己也不願意再搭理。


    林懷瑾掃過他的退縮,忍不住上前摟住他冰冷的胳膊,接著又哈了口氣,緊緊地捂住他僵硬的小手,“對不起,姐姐永遠都是你的姐姐。”


    被她拽住手的陳皮心裏歡喜如初,那份遺落的不安定總算穩定下來,便是希冀地望著她,“那你迴家吧,師父我們都很想你。”


    聞言後的林懷瑾隱去目光,卻不知該怎麽應答他的話。紅府已經不是她的家了,她費盡心思乞求的二月紅已經與她分道揚鑣且又另有家室,他真的還會想念曾經許諾的一生人嗎?


    陳皮見她低頭不語,以為她默認了,於是不由分說地拽緊她直接往紅府而去。林懷瑾並沒有做好麵對二月紅的準備,但等她迴過神時,已走了許遠的路了。


    兩人一路走過無數次笑鬧的地方,長沙城裏那些抹不去的迴憶也順時湧上心頭。林懷瑾見此已下定決心,雖然她懼怕時過境遷的曾經,但無論如何都得迴紅府一趟,不過是提前罷了。


    ……


    紅府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從前的模樣,或許二月紅骨子裏還是念舊的人,從前林懷瑾親自換的牌匾還在,那個大大的紅字刺痛著她的心,就像心髒處流出的鮮血擺在眼前,剖析的是過去的日子。


    當時她書寫毛筆成狂,便想換了府門上的牌匾給他們一個驚喜,結果紅太爺氣急攻心,那可是幾千年流傳的仿懷素真跡,卻被她當作垃圾扔掉,於是好幾天都沒有搭理過她一句。


    二月紅也因此受到許久的苛責,但他每次走到府門口望向上頭歪歪扭扭的字體還是忍不住笑意盎然,又在她的逼迫威脅下,答應下一次一定教會她,可最終卻沒能實現。


    他們還未踏進紅府的院子,就聽到裏麵傳來了丫頭脆甜的聲音,林懷瑾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憂從心起,不可斷絕。但前頭興奮的人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於是她便猝不及防地被帶進了府門。


    裏頭的一切霎時間映入眼簾,竟令人側目移不開眼。


    明明是大寒之冬,卻如春風吹綠一般,歡笑著的丫頭正在前院冒著熱氣的大盆裏清洗著絲帳,而夥計們也三三兩兩地四處忙著自己的活事,隻有二月紅在一旁安靜地修剪著枝丫,他手上碩大的海棠嬌豔欲滴,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美好。


    原來是自己叨擾了他們的歲月靜好,林懷瑾想到這些眼神突地暗淡無光,整個人都低到了塵埃裏,她於是阻止了將要說話的陳皮,想要偷偷摸摸地逃離此處。


    但事情不如人意,偶然迴頭的二月紅一眼便發現了她。他恍惚間望著遠處怔了怔,在發覺到不是自己的錯覺之後,心突地一動,但嘴上卻道:“張夫人,是紅某招唿不周,來府裏可是有事?”


    “不必了,我取點東西。”壓抑住低落的情緒,林懷瑾即刻悶著頭往裏頭去,鼻頭一酸,差點就沒能忍住早已積蓄的眼淚。果然如今他對自己隻有疏離與禮節,這樣的二爺是淡如水的君子,一個再與她無關的陌生人。


    一路過去,悲哀的她突然看到了後院裏的月季,似乎剛剛存活,生命力不堪一擊。她正欲輕輕觸碰,卻聽見一聲道:“哎,那是二爺精心培養的,珍貴得緊,不許任何人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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