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石頭的大小與形狀並無規則,質地又堅固脆硬,看不出有軟化的痕跡,唯一有點異樣的是它比起粗糙的石頭略微光滑,倒是有些肌膚的觸覺。


    撐著頭緊盯著石頭的她思來想去也探不出其中的奧秘,便決定先放棄研究它,想著還是趁機歇息一會兒為好,畢竟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在林懷瑾趴在桌上休憩的時刻,日頭逐漸西移,如醉的月色透過窗紗照亮了屋裏熟睡的女子,半夢半醒的她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彈琴複長嘯的古衣男子。


    他不再有那份夢初時的閑情逸致,而是整個人倒在血泊裏沒了一絲生機,那眼裏的悲傷無限放大,可最終一切都變成了灰燼。


    “小瑾在屋嗎?快些準備,約定的時間就到了。”三更雖還未到預備妥當的張啟山已開始輕聲細語地唿喚她,不過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門卻聽不見任何迴應,又耐著性子等待了幾分鍾也仍未有聲響動靜,於是忍不住直接推門而入。


    借著外頭的丁點亮光便能隱約發現屋裏的女子此時正在唿唿大睡,張啟山見此立即上前十分無奈地搖了搖睡夢之人的手臂,而迷糊休眠的林懷瑾在外界的幹擾下也終於有了反應。


    揉著眼的她即刻緩緩起身,“佛爺,時間到了嗎?”隨後又晃晃悠悠地朝著門口而去,竟直接哐當一聲撞在了木門上,萎靡的精神便瞬間清醒了大半。


    摸了摸腦袋的她順之幹笑了兩聲,隻是自顧自地先行了幾步,生怕後頭人隻言片語的笑話。


    一臉笑意的張啟山搖了搖頭,如此逃亡的時刻或許隻有她還能安穩入睡,這幅萬事不愁的模樣看似癡傻,但至少在他的眼裏能讓旁人十分安心。


    兩人一前一後奔著約定的地方而去,另一頭的二月紅也恰時與他們會合,重聚的三人默契對視幾眼之後不發一言,但心裏卻已有數。


    神色緊張的青衣依舊在神樹下徘徊不定,她早就等待多時,見此便也隻是淡漠地望著神樹頂上的紅絲帶,隨後才把用布包裹起來的鐵盒遞給了二月紅,又特別囑咐道:“記住,當初所贈的信物沉香珠串便是開啟火果的鑰匙。”


    不吭一聲的她隨即又帶領著三人左避右藏地揚長而去,不一會兒便停在了熟悉的竹屋前。


    “這竹屋是木長老獨居的地方,無人能隨意進入,而他今日恰好不在算是天助自助者,白日裏我與二爺又已穩住了其他人,你們今晚就從東木寨的密道逃離罷。”


    說話間她已率先進了去,警惕的張啟山自然也隨之上前,林懷瑾則偷偷地瞥了一眼一直緊握住自己的手,心下的悶氣突然消去,內心深處卻是一暖。


    裏屋不出所料還是如從前那一模一樣的擺設,它竟無一絲一毫的變化,仿佛是沉靜了許久的無人之地一般。那條蹲坐著的黑貓還是畏縮在牆角輕聲叫喚,頗有些詭異的味道。


    目中無物的青衣卻視之平常,隻是朝後頭的三人示意需要爬上屋頂才行,沉思著的三人覺得所言並無不妥便點了點頭,於是緊跟而上。


    一上到房屋頂的最高處就能清楚地看到滿天零丁的星光,它隱晦半明,雖未照亮四人的神色,卻仍舊能稱為不可缺少的光明燈展。


    張啟山不由放眼望去,層林盡染的深山裏靜謐非常,而這地方果然也十分高明,若是由自己一人思考,恐怕是遍尋不到。


    畢竟密道幾乎都是位於地底下,一般也會在陸地上留下一條進入的途徑,但是這位設計者卻反其道而為之,確實出乎平常人的意料。


    三人望著一旁的煙囪皆已明白所有的意思,便不由抬頭真誠道謝。聞言後的青衣卻誠懇地搖了搖頭,隻是示意林懷瑾可否能借一步說話。


    不明所以的林懷瑾聽此怔了怔,雖奇怪她突如其來的談話,但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隻待那兩人走遠了一些後,笑容可掬的青衣壓住心頭的一絲期盼,隨即鄭重其事地道:“據我所知你中的情蠱已是無解,不管二爺知道與否,恕我冒昧多言一句,他一生都不會圓滿。”


    說完之後的她微有深意地望了林懷瑾一眼,隨即又轉身對二月紅兩人細說道:“你們不必顧及其他,我作為東木寨的寨主是不會有寨民膽敢為難,趁現在趕快離開吧。”


    她一番大義凜然說得平淡,其實也是因不想有寨內人搶權躲利罷了,怎會一點私心都沒有。


    聞言後的兩人感激地點了點頭,大恩不言謝,便隻欲即刻往煙囪裏去。


    但因一句勸告呆立當場的林懷瑾卻並未動彈,她的內心由此惶惶不安,倒應了那句不圓滿。疑惑的二月紅見此則立即拽過她,又護住她的頭讓她先行下去,自己則最後才進去。


    煙囪內十分狹窄,應該是不想有任何人發覺,因此隻勉強能容納一人。


    三人分次而下,在最後轉道處往右下跳,終於進入了該條密道。這條小道初極狹,越往裏走,才知道什麽是傳說中的別有洞天。


    這應該是一條上了些年齡的古道,或許已很久都沒有通過人氣。張啟山沉思著點燃燭火,一邊步履匆匆地前行探路,一邊又小心地打量四周的設置。


    不過據他觀察來看十分可惜,積滿灰塵的暗道裏除了寬闊以外,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後頭停滯腳步的二月紅在下道之後即刻掏出了懷裏的手巾替林懷瑾擦了擦額頭的灰塵,手法輕柔且仔細。心事重重的林懷瑾凝視著他溫潤的笑意卻是莫名有絲酸意襲來。


    書中雖未明說二月紅的後人,但曾提到過在三十二歲病逝的丫頭曾育有三個兒子。如今盡管二月紅與自己心有靈犀,可真的能算得上圓滿嗎?


    最終又能改變故事的結局嗎?而自己的突然出現是否算得上已改寫了大部分的事情?對於這些關乎她存在的問題她真的不敢再深思下去。


    三人又疾步快行了一會兒,終於出現了其餘的分道。其中一共有五條,一路標記的張啟山判斷應該隻有一條路才是能下山的,另四條應該是通往其他寨子的路。按照方位來計算,他們已到達了中地,下山之道應該是平穩不分向行。


    他猶豫再三地對比著幾條路的陡峭度,最終選擇了一條稍微平麵的密道,兩人見此自然也十分信賴地跟上了他的腳步,果然沒過多時前頭便出現了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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