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是不想二月紅有任何的憂思惆悵,可是他哪次不是因她斷腸難過,自己一意孤行的想法似乎大錯特錯。


    曾以為消聲隱跡是退出的最好方式,可是現在才明白其實已經錯得離譜。既然選擇了歸來,不都是內心的指引嗎?那如此為何還要裝模作樣。


    望著窗外的陽光熱烈,林懷瑾逐漸有了種不顧一切的衝動,她幾次按捺不住都是張啟山出言阻止了她,讓她以大局為重,斷不能讓二月紅再次陷入絕境。


    可這一次讓她真正想清楚且迅速做出決定的竟是因為二月紅在紅府出了大事。


    “不好了,二爺他……”心急如焚的張副官慌慌張張的快步進府,他口中的一字一句卻是讓心緒不寧的林懷瑾更加手忙腳亂,她的心神崩潰大亂,第一反應便是不顧一切地往紅府趕去。


    二月紅前些時辰本就整日整夜地在長沙城到處奔波尋找,誰都無法勸解住他的一腔急躁,而他今日從張府歸來後竟突然口吐鮮血,至今還未清醒過來。


    當林懷瑾急切地趕到時,他正了無生機地平躺在床上,臉上也無半點血色。


    一旁的大夫皆是束手無策搖了搖頭,而紅府下人則是震驚地望著她,死而複生對於世上來說是不可能的,但如今出現在眼前卻又不得不信,隨之抬頭一望的陳皮卻是突地一愣,有一瞬間的恍惚驚喜躍生。


    “紅紅,你快醒醒,我真的願意跟你迴來,再也不會離開好不好。”惶恐的林懷瑾奔跑上前撫摸著二月紅的臉,又忍不住憤怒地給了自己兩拳。


    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本想帶給他歡樂,可現在的存在卻總是讓他不斷地陷入困境。


    二月紅,到底我要如何才能讓你無憂,才能讓你重新欣喜。在大唿小叫之下的她更加悲痛欲絕不能自已,體力又不濟,不一會兒就暈倒了過去。


    剛聽聞消息趕來的張啟山剛好見到這一幕。他目光由此暗淡,隻是輕輕地捂住胸口,又擋住了外人的視線,稍微退步了些許。


    終究是自己奢望了,她愛的永遠不會是自己。


    遠道而來的化千道早已推測出二月紅是中了稀世罕見的毒粉,除了下毒的人之外,無人能夠破解。若是時間一長,恐怕隻能等死。


    紅太爺皺著眉打發了府裏的大夫,又讓桃花扶住暈厥的林懷瑾下去休息,自己則隨同張啟山往外走去。他需要張家幫忙尋找下毒之人,就這麽一來一迴之間,隻能就最明顯的線索細心排查。


    ……


    清醒過來的林懷瑾近日當然留在了紅府照顧二月紅,府中的人在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原委後,都隻以為她是假死被二月紅發現,也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一日午前,她剛給二月紅擦完臉,還來不及梳洗便不由踱步思慮心中的憂思。幾日過去,紅太爺並未查出任何消息,二月紅的時日無多,如果再無計可施,毒素隻會慢慢深入五髒六腑,當時隻能無力迴天。


    她想到這些難題神色恍惚,竟不知不覺地行至後院。


    此時滿院的月季五彩繽紛,呈一種妖豔的氣息,可天下之大,若是那人有心隱藏,恐怕是怎麽也尋找不到的。


    “林姐姐,原來真的是你。”遠處的陳皮逐漸走近,麵上笑容淺淺。


    他知道林懷瑾一直都在二月紅身邊半步不離開,如今一抽空便著急地尋了來。


    聞言後的林懷瑾歉意地點了點頭,“對不起,是姐姐欺騙了你們。”這也是她第一次注意到陳皮嘴角揚起,再沒有平時的冷漠,想必他早已對自己這個姐姐真心實意。


    她不由轉眼打量,一段時間不見,他也一直跟隨著二月紅到處尋找勞累,而舊衣上的紐扣也掉了好幾個,於是忍不住迴眸道:“衣服壞了,有空我給你縫補。”


    她一說完還未等陳皮應答,自己卻下意識心頭一喜。


    她記得上次她非要逞能替二月紅縫衣上的亂線,後來卻變成了歪歪扭扭的醜紋,可他至今都還當寶貝留著,說是夫人的心意,永遠都是最好的。


    “林姐姐,我先去碼頭忙活了,稍後迴來看師父。”陳皮也是暖暖一笑,隨即正經道。


    “注意安,早去早迴。”林懷瑾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後,一轉身卻發現了地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張明顯的白紙,她疑惑地撿起紙條後立即展開,上麵有一串清晰的話語:“獨自一人來怡紅院一趟,我能替你解決所有問題。”


    好盛氣淩人的篤定口氣,沒想到不過說話的功夫就能在青天白日下來無影去無蹤,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紅府留下痕跡。這人的本領通天,她自然是要去,不但要去,還對解藥誌在必得。


    ……


    這算是她第二次來到怡紅院,可是今日卻不通往常,裏麵沒有平時載歌載舞的氣氛,仿佛沉靜在典雅的書房,多了許多淡然。她踏步而進,裏頭竟一個人都沒有,正想往二樓上去,一個聲音卻打斷了她的腳步。


    “你不用再找了,我就是委托之人。”那女子半露香肩,紅唇耀眼奪目,分明是花魁小紅。


    她慢慢地走了過來,又諷刺般地把信以及一個小瓶子遞給了她。


    林懷瑾自然快速地打開,隻見上麵寫道:“我猜你並不喜歡太多人,所以隻留下了清淨。對了,我們之間的遊戲結束了,你果然不是她。”


    “也罷,瓶裏的有三顆藥丸,其中有一顆無色無味的能救二月紅一命,另兩顆微有清香的是解情蠱的輔助藥,如果能同情蠱對方的血液一起混喝,便能成功。話盡於此,信與不信就在你了。”


    這人雖不知是誰,但他能散退怡紅院裏的人群,一定非富即貴。畢竟怡紅院的靠山也不是等閑之輩,但他能做到,證明他比一般富貴人更上一層樓。


    成與不成在此一舉,而自己肯定會試一試。她朝小紅微微示意,便是轉身離去。


    “夫人,萬事逃避隻會每況愈下,二爺他……很早之前就認定你了。”


    小紅突然的一句話成功攔截了她的腳步,林懷瑾掃了掃她收起的表情,“很久以前?你這句話什麽意思?”


    神思複雜的小紅轉身一笑,她本不想管閑事,可是二月紅是她心口的朱砂,自己雖然惱怒她人的出現,但一切還未有定論,若不把事件推上最高峰,絕對不能就此定輸贏。


    她於是輕輕一笑,一本正經地道:“我曾聽二爺在醉酒中說過,他的夫人就是他夢中之人。在你還未出現時,他的夢中就會出現一個吟唱著清曲的女子,他在第一次見到你時就確認了那個聲音。”


    林懷瑾一愣,怪不得他第一次見麵便對自己說有些熟悉,原來緣分早就注定?迷茫的她不由自主地迴想起當初的青花瓷花瓶。


    那是她偶爾遠歸的父母送的十八歲生日禮物,青料發色十足濃豔,又帶米灰色的結晶斑,綻開的石竹邊上配合著小梅點點,是不可多得的古董。


    傳說它擁有神秘的力量,隻要對著瓶口唱歌,你思念的人就會聽見聲音。所有人都當作笑言的一句話,她卻當真了,且每晚臨睡前都會輕輕吟唱小曲兒,從來沒有斷絕過。


    她隻是企盼二月紅能有機會聽聞到,沒想到陰差陽錯,他真的記下了。


    可若不是自己的偶然出現,他還是那個風流倜儻的二月紅,他還依舊在唱著戲。等待他的丫頭。自己太過膽小,隻知道逃避困難,因此這一次她決定,等二月紅的毒一解,自己便再也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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