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當太陽完全躍到空中,冬日裏的陽光很是柔和,灑在窗台上,屋中的床上,一對絕豔的男女相擁而眠,男人俊美的如同蒼天的恩賜一般,女子則清豔絕倫,兩人在一起就好像一副畫卷,驚豔絕倫。


    皇甫翊是最先睜開眼睛的,他鳳眸裏依稀還殘留著睡意,堅挺的鼻梁先是微不可見的起了個褶子,然後朦朧的睡眼看到了睡在他身邊的慕傾天,眼底自然的漾起一股子親昵,然後在慕傾天的眼角印了一個吻。


    這天陽光明媚,院子裏的水車不斷轉動著,絢爛的色彩在陽光的照射下美不勝收。


    皇甫翊溫柔地擁著慕傾天,眼底滿是迷戀的滿意。


    時光若能長久停留於此,該有多好?


    皇甫翊的眼瞬了瞬,然後輕輕起床,璃月已經將洗臉的熱水準備好了。


    他讓璃月退下去,準備膳食,自己再拿起溫熱的毛巾,開始給沉睡中的那一張小臉擦拭。


    本是沉睡著的人兒因為水的濕潤,眉頭微微一皺,緩緩睜開雙眼。映入她眼簾的,是皇甫翊笑容蕩漾的臉。


    “早。”她道。


    “早。”他應著。


    時光仿佛停留在二人的身上,舍不得離開褪去,直到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璃月恭敬的聲音,很快傳來:“主子,武鳴王來了。”


    皇甫翊臉色微沉,被人打擾了好心情,就算是親弟弟也不行!他冰冰冷冷的嗓音溢出:“沒空。”


    “是。”璃月應答,即很快離開。


    “武鳴王是誰?”慕傾天帶著疑惑的神情望向皇甫翊。


    “我同父同母的胞弟。”皇甫翊毫不避諱答著。


    小叔子……


    慕傾天的腦中不知怎的瞬間閃過這三個字,隨即神情有點尷尬,僵硬道:“既然是你胞弟,將人拒之門外是不是有點不禮貌了?”


    “無妨,”皇甫翊輕描淡寫地答著,忽而欺身上前與慕傾天對視,薄唇輕啟,“傾兒似乎對於我之外的男人分外感興趣?嗯?”


    呃……


    慕傾天默了,轉身背對著他,麵向牆壁,她心裏隻想撓牆:腹黑男……


    看到她這嬌態的舉動,皇甫翊笑了,如同春日裏的陽光溫暖,又似夏日裏的炎陽璀璨。


    “皇兄何事笑得如此開心?”冷不丁,一陣聲音自屋內響起,聲音冷冽,如同千年冰山,乍聽之下,似乎還隱藏著些微不悅。慕傾天聞聲望去,隻見屋內漸漸隱出一道身影,一名黑袍少年,身姿挺立,正冷絕著一張清俊絕塵的臉龐,黑眸冷冰冰的掃過床上的慕傾天,不帶一絲感情地看向皇甫翊,“皇兄何時有了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情操?”


    “七弟。”皇甫翊的眉頭微皺,臉上隱隱有些不悅,“七弟何事非得在此刻見我?”


    黑袍少年的冷眸掃過床上的慕傾天,不語。


    皇甫翊見此,擺擺手,徑直坐到桌邊,淡淡道:“無妨。”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黑袍少年也徑直坐到桌邊,與皇甫翊麵對麵,“皇兄,臣弟得到情報,晉陽王打算此次借給父皇祝壽之名,進行宮變。”


    黑袍少年嗓音冰冷,依舊是千年不變的冰山臉,談論國家的軍機要事時,全程表情淡漠,好像,整件事情,與他無關似的,令人難以琢磨。


    “宮變?他打算從哪裏進行?”皇甫翊的表情淡淡的,手中杯盞搖曳。


    “就在雲霄正殿。”黑袍少年也舉起一杯茶,茶水入喉潤了潤,道。


    “好,我知道了,”皇甫翊放下茶杯,“你先迴去,我即刻迴府。”


    黑袍少年點點頭,身影在屋中漸漸消失不見。


    皇甫翊望著黑袍少年消失的位置,沉默半響,隨即起身走到床前,將慕傾天從床上撈起,語氣忽轉凝重,道:“傾兒,大亂將起,我迴府後,我未必時刻能和你在一起,你確定你能保護好自己嗎?”


    “當然,”慕傾天笑道,抬起纖纖素手捏住皇甫翊的下巴,嘴角微揚,“或許,我還能幫你一幫。”


    “是啊,傾兒的修為都已經十重天了,而我還停留在七重天,傾兒是該照顧我。”皇甫翊附和地點了點頭,失笑出聲,“傾兒最厲害了。”


    “切,別這樣,笑得那麽風騷,”慕傾天別過臉,“起開起開,我起床穿衣了。”


    話音未落,慕傾天隻覺得自己身子一輕,某男的臉上溢滿了笑容,他將腦袋埋在她的頸間,唿出的細細碎碎的氣息直讓慕傾天感覺發癢,他低聲道:“從此之後,傾兒可是得陪我奮戰江山了。”


    “不,我不陪你奮戰江山,”慕傾天的手攀上皇甫翊的肩,將他的腦袋從她的頸肩出抬起,與他雙目對視,“我陪你一起笑江湖,江山於我來講,無用。”


    “好,執手偕老,笑傲於江湖,指點江山,你我揮斥方遒。”皇甫翊望向慕傾天的眸光裏有流光在轉,“傾兒,在你失蹤落崖的三年裏,我掃蕩了南寧蠻族,那本是要送於你的禮物,如今,那裏的力量,我需要先借用一下了。”


    “任你取之。”慕傾天道。


    ……


    冬日臘月初八,是天齊皇帝的五十壽辰,雲都城內,暗湧波動。


    夜幕降臨沉沉罩於雲都城上空,今夜微星淡月,層雲翻滾。


    天色不好,而左皇城卻越發顯出璀璨華美來,滿城都飄滿彩帶宮燈,那最裏麵的雲霄宮殿之中,每個宮苑的院子的所有樹上都綁了錦綢,每隔三步便是一盆怒放的花。每棵樹上都懸一色深紅的宮盞,暈紅的光芒照得花色更形豔麗,五色迷離炫花人眼。


    雲霄宮殿的正殿殿前的水亭之上,玉帶浮橋,碧波生漪,滿池裏飄著紅蓮燈,亭頂上懸著夜明珠,案幾上幹鮮果品水陸珍饈多已齊備,隻等酉時皇帝上完香便就席。


    諸皇子此時都已到了正殿裏,等候陛下駕到,彼此之間談笑風生,和樂融融,一派天家敦睦景象。


    晉陽王皇甫聿斜斜地倚著靠椅,拈起顆葡萄慢慢的吃,一邊吃一邊斜眼看看琉璃瓶裏的沙漏。


    此時,申時方過,酉時初刻。


    離正殿有段距離的淒霞宮,相比之下便顯得冷清許多,老皇妃嬪不多,宮闕很多空置,黑沉沉的不起燈火,雖然也應景的做了裝飾,總透著幾分陳黯淒清,風將簷下掛著的彩燈吹得飄搖,那點紅色光暈浸潤在暗夜裏,看起來淒豔如血。


    此時卻有一對黑影,匆匆往轅門方向前行,看服飾是一對太監宮女。


    那兩人行色匆匆,常常在侍衛隊伍經過時,閃躲進各處角落,兩人身形輕巧,一路過來倒沒驚動什麽。


    行到醒梧殿前時,兩人停住了腳步。


    前方,過了前朝老太妃居住的醒梧殿,就是轅門,那裏是雲霄宮殿的最西方,長年不見日光,陰風慘慘,這裏一般都是外麵往雲霄宮運糧,來往送雜物以及粗使秀女、奴仆進宮的必經之處,所以平時人很多,管理比較鬆懈。


    然而,今天卻不同了。


    醒梧殿和轅門之間的宮牆前,兵戈如林,鐵甲生光,一隊隊侍衛如黑蛇般盤踞在窄巷之間,川流不息的來迴巡視,看守得密不透風,連隻老鼠都鑽不過去。


    黑暗中,兩人對望一眼,都在對方眼睛裏看見憂慮之色。


    轅門就在前方,可這短短數十米距離,如今卻成天塹,連飛渡都不可能。


    近衛十九焦心地抬起頭,望了望層雲密布的天色,此時風雨欲來的時辰,連風都刮得低沉壓抑,那樣潮濕的風打在臉上,似乎緊攥住就能攥出水來。


    再過三刻鍾,便是皇室家宴。


    若是不能及時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那麽……


    十九的眼中有著視死如歸的怒火,如同一點星火在眼底飛旋,如烈焰般炸開,他突然緊了緊腰間的劍,一步便要跨出,卻突然被人拉住。


    迴首,十九盯著拉住他的璃月,冷冷甩開她的手,他目光裏星火旋轉跳躍,似乎隨時都將飛越而出。璃月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森冷鋒利目色驚得一怔,她見十九好像有單挑的衝動,趕緊拉住他,同樣是為主子做事,她好心不想他送死,他幹啥還這麽憤怒?


    璃月扁扁嘴,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和他吵架,隻是快速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轉過身去。


    十九的目中閃過疑惑之色,但看見璃月的篤定神情,還是依言而行。隻見璃月退後一步,悄悄從身邊一株花樹上削下一截樹枝,握在手中,仔細削了削,將樹枝的頂部削尖,掂在掌中看了看,隨即揣在袖中,二人貓著身子上前。


    “什麽人!”一聲爆喝如同火堆中被炙烤爆出的鬆子一樣,於黑夜裏蹦出明亮。


    “嘿嘿,大哥,我們是被掌廚大人派出來想去轅門外拿點香料的,晚上晚宴的香備得不足,臨時外出買下。”璃月從腰間扯下一塊黃明色的令牌,狗腿子般地遞上前去,那令牌上赫然寫著晉陽二字。


    那當值的守將看到令牌,斂著眉上下打量了璃月二人,臉上冷峭的神情微緩了緩,擺擺手道:“走吧走吧,快去快迴。”


    “好嘞,多謝大哥了。”璃月拉著十九,快步走出轅門,二人一出了轅門,當即往城外飛奔而去——


    他們去的地方,他們要殺的人,也許不起眼,也許看起來無關緊要,卻將真正影響關鍵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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