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黑壓壓一片的蠻族軍隊,猛的被突如其來的騎兵撞散,馬背上佇立的旗幟迎風飄揚,給了南寧城眾守將生的希望。


    “慕家軍!那是慕家軍!全是靈修者的慕家軍!”


    一時間,南寧城上眾兵歡唿,刹那間洗去連日來的疲憊與不甘,紛紛鬥誌昂揚,拿起鋼弩不要命地瘋狂地往蠻族士兵的身上射去——


    慕家軍來了,他們的援軍來了!帝國沒有拋棄他們!


    南寧城守將眼中含了一包淚,那猛然站直的脊背傲立在天地間,堅不可摧!


    慕傾天帶領軍隊瘋狂湧來,以排山倒海的氣勢洶湧而上,蠻族軍隊主力幾近五萬,軍令還未及時送出,將領在第一時間就被慕傾天滅了口。


    數萬軍隊在慕傾天帶領的鐵騎之下,被衝擊得直接潰散,被撞得人仰馬翻,隊形完全混亂!


    慕傾天下令,不理會其他散兵,全軍衝擊!


    蠻族軍隊的噩夢開始了。


    不過是幾千人的隊伍,但是他們旗幟鮮明,素質高昂,來勢極快,風馳電掣,刀光閃爍,動作時不可思議的敏捷和迅速,所經之處,到處都是一片混亂的驚慌!


    “全軍保持陣型!跟我衝!”


    赫連允一馬當先,一名掌旗官舉著白地紅雲大旗跟在他的身後,大部隊來了!


    黑壓壓的一片趕來,馬瘋狂喘著氣,兵士個個雙目泛紅,十分疲憊,卻無人說累。他們知道,他們是為國而戰,為人民百姓家人而戰!國正當危難之際,人當存忠義之心,作為軍人,當以守土衛民為己任,當無愧於北國天地,無愧於自己的良心,更無愧於頭頂的這麵軍旗!


    所以,日夜兼程,他們來了!


    赫連允驅馬上前,對著那名絕倫清冷女子抱拳道:“主帥,赫連允帶領軍隊前來會師!”


    “很好!”慕傾天坐鎮軍中,策馬狂奔,“殺!”


    “殺——”


    北國戰士們奮不顧死,長久以來被壓製的沉默和苦悶終於爆發而出,大軍唿嘯,好似遊龍,席卷了整個蠻族軍隊。


    蠻族軍隊登時大亂,城樓上的於亭湛見了,當機立斷的大聲叫道:“開城門!開城門!全軍衝殺!”


    南寧城城門終於大開,原本了無戰意的士兵們齊齊衝出,一時間,蠻族軍隊潰敗已成定局!


    南寧城城頭的軍民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著蠻族人軍隊鋪天蓋地的倉皇而去,稀稀拉拉的蠻族人潰不成軍,號稱八萬的軍隊此時已成一盤散沙。


    南寧城百姓們和駐守的老兵們喜極而泣,歡唿著擁抱在一處。


    “蠻族人退了!蠻族人退了!”


    巨大的浪潮從城頭席卷而來,於亭湛背脊挺拔的站在城樓,外麵的夕陽如火一般的照耀著大地,血紅的光芒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飄渺的毫不真實。


    “大人!大人!蠻族人退了!我們勝利啦!”


    霍英喜極而泣,揮舞著戰刀急忙跑進來,卻在進門的時候愣住了,隻見於亭湛手扶著城樓窗柩,麵色平靜,一道晶瑩的淚痕,卻從他的臉頰滾落下來。


    “大人!大人!慕家軍要進城了!”


    南寧城的一名老兵隨後奔來,於亭湛一把抹去眼淚,走了出來,又恢複成那個淩厲果敢的軍中都尉。他大步走下城樓,一陣轟然的歡唿聲緊隨著響起,無論是平民還是軍人,全都聚集在他的周圍,高興的匯報著戰況。於亭湛靜靜掃過這些人的臉龐,幾個月來的連續作戰,風霜已經掩蓋了他們的表情,如此的興高采烈,竟讓那黝黑的臉上突現出幾個蜿蜒扭曲的皺紋。他沉聲說道:“走,跟我一起,迎接援軍入城!”


    城門大開,百姓紛紛跑出來迎接,幾乎全城的人都聚集在了門口,伸長了脖子想看清楚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三軍統帥究竟是誰。


    慕傾天策馬驅行在最前頭,赫連允緊跟其後,身後的慕字大旗迎風招展,在落日餘暉下閃爍著霞光。


    慕傾天冷靜的看去,比起她的大軍,南寧城軍隊早已潰不成軍。殘餘的士兵身上帶傷,衣衫破爛,滿是血汙,疲憊、膽怯、害怕、迷茫、委頓,種種不安的情緒清晰的閃動在他們的眼神裏,塵土很好的掩飾住了他們臉色的蒼白,很多人的戰刀都失了刀鞘,隻是胡亂的插在腰間,行動間能聽到清脆的碰撞,聲聲金戈,於無聲處細述著慘烈與辛酸。


    比起這些飽曆風霜的戰士,慕家軍的官兵們與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同樣是鎧甲染血,塵土皚皚,但是他們自信、從容、保持著鮮明的陣型和列隊,軍紀嚴明,穩健的騎在馬上,跟隨在慕傾天的身後,步伐矯健的走在南寧城長街上。大風吹來,風裏夾雜著未散的血腥味,帶著鐵鏽的味道,吹在他們招展墨黑的披風上,肅殺且蕭索。


    看到了他們,百姓們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歡唿!


    年輕的軍人目光堅韌,殷切的望著這個比他都要年輕許多的女孩子,大步上前緩緩伸出手來,懸於胸前,單膝跪地,語調低沉的沉聲說道:“南寧城都尉於亭湛,見過元帥!元帥帶領慕家軍如同天降神兵而來,救南寧城於絕境,南寧城軍士上下感念元帥的恩義!”


    慕傾天跳下馬來,靜靜一笑,說道:“於都尉言重了,同為北國效力,慕家軍與南寧軍士同氣連枝。”


    說著,少女摘下頭頂的風帽,滿眼都是真誠。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不可思議的驚歎聲,沒見過她的戰士和百姓們議論紛紛,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戰場上,少女的美如同一盞閃亮的明燈照耀在人們的頭頂,大家忍不住驚歎道:“這就是元帥嗎?這麽年輕?”


    “是啊,真是令人無法相信,太漂亮了!”


    “哎,你們看,元帥的麵貌好像一個人!”


    “誰?”


    “慕珩將軍啊!”


    “這元帥帶領的是慕家軍,莫非是慕珩將軍的女兒?”


    “將門嫡女啊!”


    “是啊!慕家軍不愧為我北國的王者之師!”


    雖然剛剛擊潰了蠻族人軍隊,但是慕傾天知道,剛剛的一戰根本就沒有動其根本,蠻族人之所以會潰敗,隻是因為當時他們派出的軍士皆是普通武兵,靈修者微乎其微,不然她的父親當年也不會大敗,還落個下落不明的下場。


    這次的勝利無非是僥幸,若要徹底驅除蠻族,那就必須將蠻族趕至蒼拓山以西,收複蒼拓山,將其重新劃入北國疆域,歸北國所有。


    傍晚時分,天空下起了小雨,細雨如牛毛,冰涼涼的澆在身上。戰壕的屍首上還著著火,雨絲打在上麵,激起一層嘶嘶的白霧,衝刷著一片猩紅的血色。


    這雨來得快也去得快,天邊很快放晴,晚霞映滿了天邊。


    夕陽下,南寧城頭,一身紅衣的少女身軀挺拔,直直站著,慕字大旗在她的頭頂輕輕的飄蕩著。她的眼底空茫一片,似乎是正在看著什麽,可是那眼神卻好似越過戰場,越過血光,越過了天邊的浮雲……


    赫連允遠遠看著那清冷的女子,突然有些愣,他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走上前去。


    “副帥來了?”少女並沒有轉過頭來,她的聲音很平靜,帶著舒和的淡定。


    赫連允走上前去,與少女並立,目光深邃地望著遠處:“今日一戰後,南寧城必須要整歇,以防大戰過後有大疫,主帥,有什麽打算?是迴皇城還是留在此地休整?”


    “都不是。”慕傾天淡淡說著話,耳側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她靜靜的站在那裏,任由風吹過她的身體,吹起瑟瑟翻飛的袍袖,夕陽的餘暉打在她的身上,與一身紅衣相襯,竟有晃若仙人的感覺。


    遠處的戰場仍舊有小股的火苗,城牆上依舊排列著守城的將士,一整日的激戰奪去了戰士們的銳氣,此刻,他們疲憊、委頓、衣衫破爛,卻脊背挺直,如旗幟般釘在牆頭。


    她抬起頭,望著血紅的夕陽餘暉穿透天邊的陰雲,灑下一片慘紅,她嘴角輕輕彎起,靜靜說道:“蒼拓山,勢在必得。”


    赫連允微微一驚,即便以他的深沉,也難掩臉上的震驚之色,好久,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說道:“蒼拓山,曆來的非議之地,主帥為何想得?”


    “聽說,我的父親在那裏。”


    慕傾天轉過身去,目光深邃地望著赫連允,夕陽照在她的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她淡淡道:“帝國無法去做的事,我去!皇家不去找的真相,我去!哪怕僅僅是一個念想,我都要去將真相一層層剝開,看清本質。”


    赫連允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少女清冷的眸子裏有流光在轉,似冷似恨,全然猜不出,看不透她的想法。在那瞬間,赫連允不禁想:或許她來到南寧城,驅除韃虜,救民於水火之中不是她的目的,她來這裏的目的一直隻有一個,那就是找尋她父親的下落。這樣清冷孤絕的女子,身上到底有什麽力量在支撐著她?支撐著她所有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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