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天閣裏,桌幾上的熏香嫋嫋,盤腿坐在床榻上的少女一身素衣,閉目修煉,神情淡然。


    忽而,那雙閉目許久的鳳眸緩緩睜開,下一秒,已經身子淩空出現在慕府的後山之上,如履平地般踏出一步,腳下似乎有輕雲匯集,呈白色蓮花樣,隨著少女的一步一步慢慢踏出,身後,步步生蓮。


    慕傾天淡淡地看著這些由靈力化成的白色蓮花,淡漠的神情中微微顯著一絲滿意。自從皇甫翊離開北國後,她便閉關,潛心修煉,鞏固境界,對洛家指法與慕家功法融合在一起的武道招法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與造詣。


    她雙手在胸前結印,隻一瞬,身形掠去數十米,小小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流星,劃過天空,很快轉瞬不見。


    待慕傾天運用招法覽遍整個皇城迴到傾天閣,前後花去不過一刻鍾。她起身靜靜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望著手中的茶水,那清澈的水中竟然浮現了皇甫翊那溫柔的笑顏。“唉。”她微微歎了口氣,杯中的茶水再也飲不下,自從被他那段告白後,她的心就再也無法平靜,或許她需要出去走走,好掃去這些若即若離若有若無的煩躁。


    盛京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特別繁榮。


    慕傾天身著一襲紅衣,漫無目的地在街上瞎逛著,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城門附近。


    “小姐,你看。”一旁跟著的璃月似乎發現了什麽,將處於遊離狀態的慕傾天拉迴了現實。順著璃月指的方向望去,在城門外的不遠處,正有一支隊伍在百姓們的簇擁下向城門方向緩緩行來。


    那些百姓們顯然是有備而來,慕傾天二人很快便被人群擠在其中,大量的人隨著陣陣號角聲從城外往城裏擠,遇到隊伍後自動分站在官道兩邊。


    慕傾天往那隊伍中望去,但見開路先鋒後麵,一輛華麗的車攆被重點保護著,車攆四周圍著白色的圍幔,四名將士站在四個角落,身著重甲,手持長刃,麵色肅穆,那車裏,竟是放著一副棺材!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一時間,站著的慕傾天二人就顯得特別突兀。但沒有人去在意她們,整個隊伍中彌漫著悲戚之色。


    “璃月,你說這棺材裏,躺著的是何人?”慕傾天疑惑開口。


    “小姐,據說是靖安侯。”璃月俯首道。


    “靖安侯?”慕傾天的腦中慢慢顯現出此人的形象,“他不是還很年輕嗎?聽說還挺驍勇善戰,長期跟隨慕家軍駐守南寧,怎的就突然隕了?”


    “小姐,您還記得太子離去前曾提到的魔人嗎?或許這中間有什麽關係呢。”


    “或許吧。”


    主仆二人,迴到慕府,裏麵的人趕緊迎了出來,是管家慕福。


    “侯爺。”慕福對著慕傾天施了禮,恭敬道,“宮裏來了人,是皇上身邊的月公公,他帶來皇上的口諭,說無論如何,今日都必須見到您。”


    “宮裏?”慕傾天鳳眸危險地眯起,敢威脅她?“去迴了月公公,本侯沒空見他。”


    抬腳就欲往傾天閣方向走去,忽而停住了腳步,腦中迴響起皇甫翊的話,“若魔人真的大量出現,北國也要有所動作了”。靖安侯殉國,皇帝就召見她,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麽聯係?慕傾天隨即改變心意,道:“他在哪裏?我去見他一見。”


    慕府主廳裏,月公公坐在右側下首的位子上,時不時看向門外微皺著眉,時而焦急時而不耐,時而拿起桌上的茶水品著,似乎索然無味。


    月公公那緊緊皺起的眉頭似乎可以夾死蒼蠅一般,他到靖南侯府多次,都未能見到這個傳說中的靖南侯,能夠拂了陛下多次宣召,關了他多次閉門羹的人,這靖南侯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再看向門外時,月公公突然眼前一亮,急急站起來迎了上去:“靖南侯爺,您終於願意出現了,可是令咱家一陣好等……”


    “月公公,”慕傾天擺了擺手,眉頭微皺,打斷了他接下去的話,“您今日來,何事?”


    “侯爺,”突然被打斷話,月公公也沒有生氣,長期侍君的他,可是比誰都能忍,比誰都精明,這皇上頻頻宣召她,都可以視而不見,而陛下也沒怪罪,由此可見,這靖南侯爺他還是不能惹的。朝慕傾天作揖,道,“陛下口諭:請侯爺您今日入宮一趟。還望侯爺您能夠接旨。”


    “好。”慕傾天淡淡道。


    “侯爺,您可別再拂了咱家了呀,您……啊,你說什麽?您答應了?”月公公本來還以為需要費一番口舌,正說著呢,突然反應過來,這靖南侯剛才說什麽了?她答應了?


    “嗯,我可以現在就隨你進宮。”慕傾天神情淡漠道。


    月公公一喜,趕緊施禮道:“侯爺,您請。”


    北國皇宮。


    乾坤殿。


    “陛下,靖南侯到。”月公公領著慕傾天來到乾坤殿,對著殿中床榻幔帳道。


    “好,你退下吧。”幔帳內傳來一道蒼老低沉的聲音。


    “是。”月公公退了出去,並關上了大殿的門,一時間,四周寂靜,落發有聲。


    慕傾天靜靜站著,裏麵的幔帳發出聲音:“靖南侯,慕傾天?”


    “是。”慕傾天淡淡作揖道。


    “很好!”幔帳裏聲音剛落,殿內忽然出現十八個麵上帶半邊金邊麵具的人。


    十八人長劍齊彈,華光厲烈劍鋒連振,一振間滿殿龍吟之聲。


    慕傾天立在那裏,看著眼前這十八人,突然掠了開去,掠上大殿高高的楹梁。沉聲道:“陛下這是何意?”


    “打敗他們。”幔帳裏傳來輕悠悠的聲音。隨著那聲音落下,十八人紛紛身形一動。


    慕傾天隻覺得眼前一黑,晃了晃,視野裏仿佛突然掠過無數幻影,七彩迷離連綿飛泣,那十八人個個手執金刀,四麵迸射利齒森森著向她掠來。


    慕傾天一個仰身,險險翻過殿頂一處極窄的橫梁,避開金刀的攻擊。她抿唇不語,冷冷地看著,金刀飛過,帶落她的一縷頭發。她冷笑不語,輕撚著自己的發絲,怒喝一聲,手中靈力爆射,射出數根如同袖針般的靈針,“嗖嗖”數聲,刺中了九人,一翻身便飄過那床榻前。


    僅那麽一瞬,十八人剩下了九人。


    那九人對視一眼,手中發狠,金刀快如流光地朝慕傾天所在方向飛射而去。那金刀直直在空中旋轉,割碎了那垂落的幔帳,慕傾天一翻再翻,那金刀竟追逐不休,順著她飛掠軌跡又嗚嗚追了過去,慕傾天一翻再翻,一掠再掠,從榻後掠到榻前,從燈後轉到燈上,從殿下飛到殿頂,所經之處床榻幔帳被毀,宮燈歪倒,殿柱半斷,木屑紛飛。


    殿頂,慕傾天沉默的站著,她的發角被飛刀割散,零零亂亂長長短短地垂了幾縷發絲,一些短發掩著她的眼神,看不清那眼底到底是什麽神情,燈光明滅,將一片暗影打在她臉上,深深淺淺的輪廓是冷的,硬的,透著森然冷酷的鋸齒。她手中快速結印,提腳在空中虛邁,竟不會落下地。身後朵朵白蓮盛開自成一道美景,與這殘毀的乾坤殿格格不入。天地靈氣仿佛都被她征用,所有人手上的金刀都嗡嗡作響,下一秒紛紛炸裂。一道光牢打下,如同盤龍般唿嘯著撞過那剩餘的九人,直撞得他們心神震蕩,口中溢血。


    “靈師境六重天?竟然能化龍?慕氏後代果真讓朕刮目相看呐。”零散殘破的幔帳裏再次傳出蒼老低沉的聲音,赫連宸不動聲色坐起身,整衣,盤膝,又用手指梳梳亂發,他安靜而尊貴,氣度雍容的笑著,那般帝王風範不容他人冒犯,對著那十八人道,“退下吧。”


    十八人朝著帝王作揖,紛紛隱入黑暗中。


    赫連宸抬首,對慕傾天一笑,十分慈祥的招手,道:“傾天,來,讓我看看你。”


    站在楹梁處的慕傾天冷笑,不理,仰頭看殿頂,覺得那造型古怪的異獸都比眼前這個老人好看一萬倍。


    “讓你一來就打架,很生氣吧?”赫連宸垂下眼,嘴角帶笑,微微起身,一身純色黃袍飄飄然地垂在地上,似乎未察覺般,他兀自說著話,“朕如今身體不佳倦於朝政,北國積弊已深,慕氏一族如今是你統領,雖然你無意政壇,但為了邊疆穩定,何況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朕希望你能挺身而出,為了你慕家將門之風,慕氏宗族承祧隻有能者居之,所以,試了下你的修為。”


    赫連宸靜靜說著話,而坐在殿頂的慕傾天依舊不為所動,雙腳淩空,竟還前後晃了起來,邊晃邊道:“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不過,陛下,我是女子,不適合統領三軍。”


    “傾天,如果我說這次征戰南寧,你或許能找到你父親呢?”赫連宸意味不明地望著慕傾天。


    看著赫連宸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慕傾天從楹梁上躍下:“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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