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慕君越,身體如今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五髒六腑統統脆弱不堪,一不小心就可能會直接死亡。


    所以,在真正治療之前,必須要給他的體內注入生機。除了保持他氣機的生生不息之外,浸泡藥浴,使用銀針,短時間內最大程度地激發慕君越剩餘不多的潛能,才能讓他吊住那一線生機。


    可是,這種做法是極度耗費靈氣的,赫連藥師僅是靈師境,若是出現靈氣竭乏的局麵,不僅是慕君越的生機無法挽迴,連同赫連藥師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這時候,有個信任的人在旁邊護法的重要性就顯得更加重要。


    慕氏是個傳承數百年的將門之家,常年南征北戰,得到的珍貴物品無數。所以當赫連藥師開出七七四十九種珍奇靈藥時,若是旁人肯定咋舌不知所措,更有甚者連藥名都未曾聽到過。不過如今慕府可是慕傾天當家,她自然不吝各種珍貴靈藥,不多時,四十九種靈藥已是集齊完畢。


    沒有再耽擱,藥浴很快就準備好,赫連藥師把慕君越全身衣服褪去僅留下褻衣,小心地扶著他入了浴桶。


    當慕君越進入藥浴後,赫連藥師從隨身衣帶裏取出九九八十一根銀針。


    雖是年過半百滿頭華發,可赫連藥師那手指卻比女孩子家的更加白皙纖細。修長白皙的手開始如幻影般動作,隨著他的指尖碰觸慕君越身上的穴道,隻是眨眼的瞬間,銀針就已經落下。


    這是赫連氏一絕——金針刺穴。


    看著赫連藥師那如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一絲不苟的全神貫注,慕傾天的眼中充滿了敬畏和欽佩,內心不禁十分感慨:她不殺伯仁,伯仁卻要為她而亡。這世間有多少亡命之徒為了名利而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可卻不知還有人為了活著而努力。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赫連藥師以及慕君越的額頭上都紛紛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運用銀針刺激穴道,讓藥浴中的藥力能滲入慕君越體內,同時不斷地往他身上輸入靈氣,維持著慕君越身體的平衡,修補著經脈和五髒六腑中的傷。


    隨著銀針刺入越來越多,藥浴中的藥水開始變得越來越濃稠,帶著鮮紅的血色,而且慢慢沸騰起來。


    原本還昏睡著如同沒了生息的慕君越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臉上也不時地泛起潮紅。當藥浴沸騰的時候,慕君越更是因為痛楚而滿麵扭曲,口中開始發出痛苦的呻吟哀嚎。


    看到慕君越因為痛苦而掙紮,赫連藥師連忙急道:“趕緊把他按住,決不能讓銀針掉落!”


    在赫連藥師話音剛落,慕傾天一下子就脫手打出一道光牢,束縛住了痛苦掙紮的慕君越,並時時關注著他的變化。


    這光牢散發的氣息非常輕柔,還帶著聚靈的效果,慕傾天把自己身上的靈氣壓縮成絲絲細線,肉眼可見地牢牢覆在慕君越的身上流轉著。


    赫連藥師滿意地對著慕傾天點了點頭,手中的動作卻毫不停止。


    直到最後第八十一枚銀針刺入,浴桶中的慕君越停止了哀嚎,臉上卻開始泛起青紫的顏色,身體也不停抽搐,嘴角甚至溢出血沫和穢物,仿佛隨時都會厥死過去。


    赫連藥師迅速地掰開慕君越的嘴巴,完全不在乎手上是不是沾染了嘔吐物,將一顆藥丸喂入他的口中。


    昏迷中的慕君越終於微微睜開眼,眸中滿是身體的折磨帶來的痛苦。


    慕傾天盯著她的眼睛,沉聲道:“慕君越,摒棄所有雜念,你現在所要想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同意,你不許死,聽到沒有?”


    慕君越神情有些渙散,過了一會終究是虛弱地點點頭,眼中恢複了堅毅與執著。


    赫連藥師迅速在慕君越的胸口輕拍了一下,藥丸就順著食道落入慕君越的腹中。


    隨著二人靈力真元的不斷注入,藥丸開始迅速融化,藥力散入慕君越的丹田之中,走向奇經八脈散布四肢。


    赫連藥師眸光一凝,沉聲厲喝道:“小丫頭,開始按三陽三陰的經脈循行順序拔除銀針:手三陽從手走頭,手三陰從胸走手,足三陽從頭走足,足三陰從足走腹。太陽經走後背,陽明走前麵,少陽走兩側。”


    赫連藥師的語速極快,吩咐的卻非常清楚。十二條經脈,位置十分明確,慕傾天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也沒有絲毫慌亂,很快地按照這個順序一一將銀針拔除。


    赫連藥師囑咐完畢後,沒有再做停頓,就直接盤膝坐地,運起醫師的本源木之靈技,綠色的熒光打在慕君越的身上,籠罩住了整個浴桶。


    原本因為靈丹藥力衝擊而痛苦不堪,甚至生命氣息越來越微弱的慕君越,在綠光的滋養下,竟開始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這是一個血肉骨骼都重新生長的過程,可以想象得到慕君越會有多麽痛楚。身上的血肉和骨骼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種痛苦,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就像是有人在將他全身碾成粉末,又肆意揉搓。而他身上的血洞早已不知在何時就已經消失不見,全身的身體平衡重新被建立,他的身體不再顫抖,臉上的痛苦煎熬也消失,慢慢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救活了!


    慕君越終於活了!


    綠色的熒光消失,赫連藥師腳步有些虛浮,手背在身後有些發抖,卻還是強撐著如同沒事人一般地警告著慕傾天:“小丫頭,老夫這次可被你坑慘了,上好的靈酒十壇送到我的小屋去,不然以後別想再找老夫幫忙。”


    “好好,晚輩遵命,一定親自送到!”慕傾天畢恭畢敬地作揖,十壇靈酒而已。


    送走了赫連藥師,慕傾天小心翼翼地扶起慕君越躺下,此時的慕君越已經清醒,眸眼微睜,身體虛弱至極,嘴巴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些什麽,卻講不出來。


    慕傾天靜靜地看著慕君越,沉聲說道:“我知道你要講什麽,不過你得明白,我廢了如此大的力氣救你迴來,不是讓你再度尋死的。慕君越,如果你還有點男兒血性,就給我好好活著,而不是去逃避!我慕傾天從來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成全,包括你,也是一樣!”


    講罷,慕傾天起身朝門外走出,身形在半途頓住:“若你真想要為我好,那就活下去。”說完便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慕君越靜靜地看著慕傾天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神色複雜,終究沒說什麽。極度的疲倦再度襲來,讓慕君越閉上了眼睛,沉沉地睡過去。


    夜幕,很快降臨,今晚的風有點大,連星星也變得微暗無光。


    慕傾天單手拎著一壺酒,高高坐在慕府中專門用來慶典的廣場高台上,人模人樣的俯視下方人群,自我感覺良好。在這裏,可以看見盛京任何一處景物,因為這裏是盛京的最高處。


    自小,她心裏一不痛快,就會爬到這裏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裝作高處不勝寒的樣子喝酒買醉。


    拎起酒壺往嘴裏猛灌幾口,小臉被嗆得通紅,咳嗽不止。臉上不知是鼻涕還是眼淚,不知是否因為風大而被沙眯了眼,她難受得想哭。這幾個月來,她過得渾渾噩噩,甚不如意。她一向是個隨遇而安的,老天卻偏偏不讓她如意。


    她想保護的人沒保護到,即使手刃仇家都無法解氣,一切事情過了就再也迴不去,她不想殺的人逼著她動手,想殺她的人卻還在暗處算計。接手了這個慕府,一大堆破事都等著她去處理,從小到大,她根本不想去爭什麽,也從未爭過什麽,可人心難測,硬生生逼她成為一個鐵血無情的人,這一個個的,都娘地什麽破事!


    慕傾天心裏十分煩躁,口中喃喃著:“一杯兩杯三杯酒,吞下肚中苦在口……幹了它,今日愁今日畢,但願長醉不願醒,聖賢皆寂寞,飲者徒留名……”


    慕傾天從來就不是個肯輕易服弱的人,對著這酒,她唱著自己胡謅的小令,一口接一口地猛灌著。她越喝越起勁,越喝越囂張,即使喝到崩潰,也從不服輸。


    抱著酒壺,慕傾天搖搖晃晃地踱步越出高台欄杆,雙腳垂空,風微微地拂過臉龐,吹走了一絲熱氣,感覺舒服極了。


    身子半歪在欄杆外,慕傾天眯著眼,看著那下麵燈紅酒綠的景物不斷地在旋轉,伸出手去試圖在那轉得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裏抓住那個最美的美色,全身卻軟綿綿的不得勁,抓了幾次都抓不成功,她遺憾的歎口氣,喃喃道,“……娘地,每次都這樣。”


    她又有點醉了——沒辦法,慕郡主愛喝酒,也愛醉,逢酒必喝,逢喝必醉。


    “真無趣。”慕傾天搖搖晃晃地起身,渾身貼著欄杆正欲直接翻迴來,腳下一滑,手中的酒壺滑落,磕在欄杆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身子後仰直接倒了下去。這高台離地麵可是有三四十米高,這一落下,不知還能剩下幾塊完整的骨頭?慕傾天正在心裏盤算著,也沒想著要運起靈力自救。眯著眼看見不遠處正有一抹黑影快速往她這邊掠來,刹那間抱住了她往下落的身子。


    慕傾天已經醉了,還不忘捏捏來人的臉龐:“咦,何處來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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