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農戰戰兢兢地站在拓跋暉的房門外,貓著腰躲在暗影裏,連唿吸都不敢大聲。


    驛館的守衛每隔一刻鍾巡守一次。


    錦國來的護衛也就在不遠處盯著,隻要他發出半點聲響,就會吸引別人的注意。


    到時,必然驚動整個驛館的人。


    他掌心裏捏著一把汗,忐忑著屋裏的情況。


    忽然,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盯著一張山寨賀子農的臉的楚嬌大大方方從拓跋暉屋裏出來。


    立刻便有錦國的護衛發現了不對勁,展延不知道從哪裏衝了出來,手中持著兵刃,“誰?”


    賀子農立刻護在了楚嬌的跟前。


    拓跋暉跟在楚嬌身後,麵無表情地說道,“讓他們走。”


    他頓了頓,“不要驚動了驛館的守衛。”


    展延有些驚訝,不過對於大元帥的指令,他習慣了服從。


    他立刻恭敬地對楚嬌說了句,“請!”


    就在送走他們的時刻,他不由多看了賀子農一眼。


    這人有點眼熟嘛……


    賀子農被這道灼人的目光盯得心裏發虛。


    還好,給楚嬌易容的時候,多了一些顏料,他為了不浪費,順手也改了自己臉上的幾個地方。


    臉還是他的臉,但一些細節的體貌特征一改,就彷佛成了另外一個人。


    就算是親近的人見了他,也隻是覺得似曾相似罷了。


    應該不至於露餡。


    至於小姐……


    鬼知道她是誰!


    楚嬌帶著賀子農大大方方地出去,驛館的守衛還以為是錦國自己的護衛出去巡守。


    來得時候大費周章,離開時卻是無比輕鬆。


    楚嬌吹著小調從正門迴到了晴嵐院。


    府兵隊長見到她瞪直了眼睛,“二小姐,您!”


    楚嬌不拘小節地拍了拍府兵隊長的肩膀,笑眯眯說道,“讓你的這些小兄弟們都撤了吧,這沒日沒夜的,大夥兒還要不要休息了?”


    她頓了頓,“養著你們,是為了防賊的。可別光顧著防我,到時候家裏真的進了賊,你們卻沒有力氣捉了。好啦,都散了吧!”


    府兵隊長滿臉委屈。


    他的雙眼皮大眼睛裏滿是水霧。


    這麽嚴密的守衛,他還親自把守,居然讓二小姐堂而皇之給溜了!


    簡直是他的恥辱啊!


    他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對著手下說道,“都迴去睡覺吧。我……等明日我去跟縣主請罪。”


    若是這樣都看不住小姐,那這麽多人繼續在這裏守著,不就是個笑話嗎?


    還不如別丟這個臉了。


    小姐說得對,畢竟她不是賊,就算看不住也沒什麽打緊。


    還好她不是賊。


    到了第二日,永安縣主聽說女兒夜裏出逃,果然很是震怒。


    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等氣平順了,這才問道,“說,到底去幹嘛了?”


    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大晚上的跑出門,鬼鬼祟祟地迴來,這也就是她心大,要換了別的保守一些的爹娘,早就將姑娘給關起來好好教訓教訓了。


    楚嬌笑嘻嘻摟著母親的脖頸,“你和爹昨兒操心那事兒,不用煩憂了,我解決啦。”


    她頓了頓,“所以荊國公府今日就不必去了。”


    永安縣主一愣,“啥?解決了?”


    楚嬌點點頭,“嗯,我昨夜去找了拓跋暉,讓他將我的名字從名單上劃掉。”


    她笑嘻嘻,“他還是很聽得懂人話的。”


    具體的細節她不想說太多,畢竟上官曜的身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永安縣主將信將疑,“真……真的?”


    她猛然搖了搖頭,“你這臭丫頭,真有本事,又將我搞暈了。你大晚上地去找拓跋暉幹嗎?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這事兒若是叫人知道了,那和親不是就做實了嗎?


    楚嬌摟著母親,“好啦,您就在安心在家養胎,給我生一個健康聰明的弟弟妹妹出來,其他的事,都有我呢。”


    她頓了頓,“母親,小時候不算,這兩年來我什麽時候讓你擔心過?又哪時做過不靠譜的事?”


    永安縣主淬了一口,“不靠譜的事情做得可不少,但確實最後都……逢兇化吉了……”


    她神色總算鬆快一些,“那……荊國公府真的不用去了?”


    楚嬌點頭,“不用去了。”


    縣主又問,“你不是和肖老二挺好的嗎?真的不願意嫁給他?連考慮一下都不行?”


    楚嬌點頭,“我和他隻是好朋友,不是那種關係。”


    她頓了頓,“我不願意嫁給他,考慮一下都不行。他也是一樣的。所以您和荊國公夫人就不必亂點鴛鴦譜啦!”


    這話說得那麽明白,永安縣主總算徹底明白了。


    她竟鬆了口氣,“也好,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以後小外孫的相貌如何了……”


    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隻不過荊國公府那邊,分明是她開了口要求人,人家也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這會兒卻又說不嫁了,豈不是耍著人玩嗎?


    荊國公夫人那個性子,也是直來直去的人,定然是要給自己臉色看的了。


    縣主歎口氣,“嬌嬌,你是娘親心尖上的肉,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就是舍棄了我的老臉也要把這事兒給你解決了。”


    荊國公夫人的怒火她來承受!


    楚嬌笑了起來,“錦國使節團很快就來了,到時候名單揭曉的時刻,您就等著瞧好吧!”


    隻不過,隨之而來的消息,可能她也要去一趟錦國了。


    此行哪怕有上官曜跟隨,也是充滿了危機。


    而這些,都是她前世未曾經曆過的事,到處都是不確定性。


    沒有經曆過的事,就代表著未知。


    然而若是害怕未知,那她就該按照前世那樣一成不變地活著,這樣才能每一步都在自己的算計中,又何必多此一舉改變人生呢?


    她不怕的。


    永安縣主和楚二老爺親自去了一趟荊國公府。


    也不知道雙方是怎麽說的,總之,永安縣主和楚二老爺是被肖家的人樂嗬嗬地趕出來的。


    很快就過了幾日,錦國的使節團終於到了。


    領頭的是錦國的右丞相慕九齡。


    此人乃是錦國皇帝的心腹,應該是來此平衡拓跋暉的。


    慕九齡乃是烏雅郡主的舅父,靠山一來,烏雅郡主立刻就不複前幾日的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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