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繁星由自主的感歎了一句:“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每次臨近考試,你就要變著法子叮囑我,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一樣的。”


    此話一出,她便後悔了,是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太過熟稔自然,連忙用餘光去瞥封雲霆的反應,見他仍舊專心致誌的開車,這才鬆了口氣。


    “會惹你煩嗎?”


    “......唔,還行吧。”


    “那我以後盡量言簡意賅。”


    “......嗯。”


    晚餐仍舊是福媽的手藝,時繁星胃口大開,不由的就多吃了些,孩子們本以為昨天迴了家,少說也得到周末才見到封雲霆,亦是高興的不得了,要不是小陽悄悄按住兩個妹妹,圓月和小辰還指不定要問出什麽驚人之語。


    而且福媽和林伯十分有眼力見,見飯桌上這兩個人行為自然了許多,作為過來人當然是懂的都懂。


    剛吃完飯,福媽去洗碗,林伯就領著孩子們迴房間做作業去了。


    孫婉真則是坐在客廳裏追最近的電視劇。


    封雲霆去臥室裏換了件厚實些的外套,又拿了件自己的風衣給時繁星:“樓上冷,你穿的太薄了,先穿我的吧。”


    他的態度柔和自然,沒有一點要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時繁星的意思,是將強勢都藏了起來。


    時繁星心中一動,伸手接過風衣裹上,感覺果然是暖和了許多,她跟封雲霆一前一後的走上頂樓,見他的步伐比先前利落了不少,但還是離不開手杖,當即放慢了步子,免得超過他。


    封雲霆察覺到她這點溫柔的小心思,本就複雜的心情立刻柔軟得一塌糊塗,一來到樓頂便對她說:“我讓林伯幫忙把天文望眼鏡一起搬上來了,過會兒要是天氣還像現在一樣好,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


    在他麵前,除了架在護欄前方的天文望眼鏡,還有鋪了墊子的木製長椅,軟乎乎的,這樣周全的準備讓看星星這一舉動在浪漫之外,又多了幾分貼心的意味。


    時繁星唇角微翹,落落大方的接受了封雲霆的好意:“我看過天氣預報,應該不會再變了。”


    封雲霆見她心情不錯,在落座的時候悄悄往她身邊挪了一點,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半個手掌,隻要有任何一方稍微傾身過去就能靠在一起。


    “我們上次一起坐在樓頂看星星好像還是四年前。”他醇厚嗓音中包含著無限的懷念。


    時繁星下意識的想提他還在坐輪椅時的事,但轉念想到那次是她帶著孩子們看星星,而且恰好發生在封老爺子葬禮期間,為免勾起他的傷心事,及時在出口之前將話給咽了迴去。


    一時間,兩人心中都是無限感慨,在漫天星辰的注視下,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許久之後,又是封雲霆率先開口,他用餘光凝望著時繁星,輕聲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樓頂看星星是什麽時候的事麽?”


    時繁星跟封雲霆情意正濃的那幾年,看星星簡直就是家常便飯,隻要是天氣好的晚上,兩人便會時不時的爬上樓頂,有時候一待就是一夜,偶爾還有錯過早自習的風險。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時繁星當然是記得的,隻是不想過多提及那時的事,因為那對她來說簡直是黑曆史一般的存在,感覺不壞,但最好還是不要提起。


    封雲霆微微笑了一下,開始用溫柔的聲音迴憶過去:“我記得我們那時候都還在上學,想要看一次星星,我還得先幫你把昨夜寫完,然後再挑個天朗風清的好日子,不然就會白忙一場,什麽都看不到。”


    “沒辦法,誰讓滅絕師太那麽狠,每次布置作業都那麽多,鬼才寫得完。”時繁星說完,又歎息一般補充到,“不過現在想想還是上學好,上課可比工作輕鬆多了,也多虧了滅絕師太抓英文抓的緊,不然我去米蘭肯定得抓瞎。”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不會再那麽堅定的希望自己快點長大,後來的坎坷實在太多。


    “其實我們那時候的空閑也不少。”封雲霆的笑意越來越明顯,就連深邃黝黑的眼眸中也盈滿了笑意,他繼續講述道,“要不然也不會挑出一個那樣美麗的夜晚,那天的天氣簡直比現在還要好。”


    說實在的,時繁星的第一反應是他在不經意間美化了迴憶,但等到她也仔細迴憶過一番後,卻不得不指著漫天繁星附和道:“我記得那天還看到了銀河。”


    她在天空中比劃著銀河的形狀,然後挑出最明亮的那顆說到:“這顆是北極星,幸好今晚月亮躲起來了,不然我估計也找不到它。”


    迴憶裏的那個晚上,時繁星的情緒也緩和了許多,不再尷尬。


    “其實還是你畫的星空更美。”封雲霆真心實意的誇獎道,他頗為遺憾的想到,要是那時候記得把畫紙保留下來就好了,忍不住歎道,“現在想來,我那時候還是太年輕,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才是最珍貴的。”


    夜空下,周圍的一切都顯得如此寂靜,時繁星感覺自己在聽他說話的同時,也聽見了他的心跳聲,那樣有力的心跳像是戰鼓一樣擂動了她的心弦。


    “那確實是一段值得珍藏的好時光。”


    “其實我也隻是覺得那時候的星空很美,我還記得我們說好了要看一整夜的星星,結果某人才看了一會兒就累了,最後靠在我身上睡了個天昏地暗,就像小豬一樣,怎麽都叫不醒。”


    少女時代的時繁星還很青澀,臉頰上有一點沒有褪盡的嬰兒肥,睡著之後還會浮起淡淡的紅暈,也是那一天,封雲霆第一次吻了她——趁她睡著的時候偷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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