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不下腹,便是要留上記號的。”


    灼華:“……”


    徐悅執了她的手親吻,“便容我一迴麽,走了一個,不還有一個麽。”


    “還要胡言!”灼華的手指擰上他的耳朵,“旁人如何想與咱們何幹,偏要多此一舉,豈不顯得你自己心裏沒底?他也便是嘴上的深情,滿心滿眼的權勢地位,如今不也是兒女雙全了去,他那點情深如許隻當了笑話聽去便也罷了,你還放在了心上。幼不幼稚!”


    她捏的倒是不痛,徐悅卻依舊配合的微微擰了眉,“我如何心中沒底,卿卿為我心神欲碎,分分毫毫揣在心口。”


    想起那一聲比告白更深沉的“心碎”,灼華羞了臉色,到底也不生氣了,盯了他半晌,貼上他的唇瓣狠狠咬了一口,直咬出了絲絲血腥味來采撒了嘴,“如此才顯得是我看重你來著。”


    徐悅楞了一下,舌尖舔了舔唇上的血腥,擁著妻子便是一個深吻,分開時有絲絲晶瑩的曖昧沾在彼此的唇上。


    【一隻長腳蟹騎著自行車慢慢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公路不太平,起伏顛簸,雲裏霧裏,花枝亂顫。


    徐悅:顛什麽顛?


    灼華:簸什麽簸?


    ***


    徐悅:我是自行車?


    灼華:我不是長腳蟹!


    徐悅:夫人的腿,又細又長又滑又嫩又……


    灼華:滾!


    徐悅:好呀好呀!這迴上哪兒滾?


    灼華:……


    ***


    收費站從天而降:違規車輛禁止上路,好走,不送嘞您!


    灼華:……不道德!


    徐悅:……我一定會迴來的!】


    細細低吟纏綿的溢出。


    聽得裏頭臉紅心跳的動靜,秋水趕緊把乳母和孩子支去了東廂。


    這一鬧,一直到了戌時末。


    沐浴過後,灼華沉沉睡去。


    徐悅把兩個孩子抱迴了屋,不叫乳母跟著,把孩子放在他們的大床上,睡在裏側。


    擁著妻子在懷,雲雨後的妻子麵容嬌憨柔順,唇瓣一角微微破損,乖巧放鬆的窩在他懷中,素手依戀的揪著他的衣襟,徐悅握著她的手歡喜的啄了又啄,而兩個小家夥的睡姿奇怪,一個四仰八叉,一個趴臥倔著屁股,時不時的努努小嘴,扯出一個柔軟可愛的微笑。


    徐悅看著這幾個最心愛的人,無盡的滿足。


    後來的後來,遠在遙遠的年歲之後,灼華迴憶起來,蔣楠要給三子做義父時,某些人的麵色難看的像是拽了朵烏雲定在頭上。


    而蔣楠得意的幾乎是把春色搬在了麵上。


    孩子百日宴選在徐悅的休沐日,進宮謝恩還要帶著兩個孩子,便也得選在徐悅的休沐日。


    大周的規矩,七日一沐,這幾日裏,太多人忙著算計,宮裏宮外誰也沒有閑著。


    一切進行的靜謐而如荼,就看誰能猜中對方心思一舉反擊的同時,也能將對方徹底踩入深水之中。


    沁涼的夜風拂動深廊下的宮燈,與夜空中繁星互為輝映,星芒與灼灼燈火的交輝讓沉寂在黑夜中的禁宮籠上一層濃的化不開的微涼氤氳。


    趙氏跪在一尊白玉佛像前,潔白瑩潤的光澤與周遭陳舊的擺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她久久的、一下下的撥動著一串碧璽佛珠,隻有那一抹遲鈍的動作還提示著世人她還活有一絲人的氣息,否則,她枯朽的麵容和衰敗的心緒便與草木再無分別了。


    門扉隨著壓啞殘喘的“吱呀”聲打開,開合的瞬間帶進一股強風,又濕又冷,擾動一室沉寂。


    來人一襲黑色鬥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揮手,宮女無敢反駁躬身退下,她走到趙氏的身側,定定看著佛像,輕語道:“二十多年了,我還是第一迴看到姐姐這樣安靜的注視我佛了。”


    趙氏緩緩轉過眸子,逆著燭火,吃力的辨認著來人的麵容,良久後才慢慢道:“淑妃啊,倒是不曾想肯來著同鶴仙館瞧我的竟會是你了。”笑了笑,蒼老的麵上顯了絲絲紋路,寡淡滄桑的樣子,“看著挺好,能靜心。”


    淑妃摘了帷帽,露出妝容精致的麵孔,眼角的細紋在昏黃的燭火下卻尤為深刻,年過四十的容顏在盛放之後邁進了衰敗,無法阻擋:“幾年不見,姐姐恰似變了個人。”


    “變?幾十年的性子了,怎麽會變,不過是長久的無人說話,遲鈍了,愈加的蠢笨了些而已。”寒冬的夜風撲不進屋子,卻撲進了趙氏的眼底,她嗤了一聲,撫了撫眼角的紋路:“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本宮四十八了,比淑妃大了六年,比皇帝還大一歲呢!歲月匆匆,還以為你們這些留在外頭的女人會得到老天爺的眷顧,原來也開始衰敗了。”


    “哪有不敗,新人換舊人而已。”環顧了周遭,精厲的鳳眸中閃過傲然的憐憫,“從前,姐姐有大公主,有三皇子。公主出嫁,你便成了宮裏唯一的貴妃,兒子是唯一的親王,何等風光,即便我與郭氏、應氏家世都強過你,還不是得屈膝低首。”


    公主,兩個字勾起趙氏心底永遠的痛,她歎息又尖銳,“不得意些,我的女兒豈不是白死了!堂堂大公主,陛下的骨血,卻死在了臣子手裏,真是笑話!”她長長的、修剪的圓潤的指甲刮過青磚石,發出刺耳的聲響,“一個男人一個帝王,拿女兒的性命換政權的迴攏,也是笑話!”


    淑妃垂眸看了她一眼,“姐姐還是那麽直爽。”


    “直爽?你說的真是委婉。”趙氏譏諷的笑了笑,笑容幽淡如曇花,轉瞬湮滅在跳動的燭火裏,“這宮裏,人人都道我愚蠢,愚蠢的人心中也有明白日子。”


    淑妃默然,趙氏真的愚蠢麽?其實她也看不懂,說她聰明,被陷害了卻無還手之力,說她蠢笨,卻穩坐貴妃之位那麽多年。


    嗬,後宮裏的女人,哪有真正愚笨的呢!


    趙氏望著佛麵,漸漸又靜了下來了,喃喃低語道:“多少年了,我的女兒死了多少年了?”


    淑妃的迴答是脫口的:“十年,整整十年。”


    趙氏的聲音低啞幹澀,在這長久沒有人氣的地方迴蕩著,悠悠然的沉痛,“你也記得,是啊,十年了,我的女兒死了十年了,被人生生折磨而死,那一年她才十六歲。”


    淑妃的神色似恍惚了一下,隨著搖曳的燭火不知去向了哪裏,良久才迴了神,她道:“自然記得,公主是在潛邸出生的,是陛下第一個孩子,我那時剛剛入王府,我抱過她、親過她、真心喜愛過她。”


    “你記得,可陛下還記得他有這麽個可憐的女兒麽?”那聲音在低的貼近塵埃,卻在這幽寂的空間裏有著茫遠和細微的迴聲。


    淑妃自己動手點了幾炷香,高舉過頭,對著佛菩薩拜了拜,青煙隨著她動作綻放、微聚又消散,“記得,也不願記得。”


    “你說的真好。”趙氏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撫了撫身上的灰塵,在窗邊的軟塌坐下,“您貴人臨賤地,有什麽話就說吧。”


    同鶴仙館,名字長明祥瑞,卻是個冷宮般的存在,這裏的東西精致,卻隻精致在它初生的時候,經年的磨損,那些錦緞、物件兒都已經露了淒慘的模樣。


    淑妃走到桌前斟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趙氏,一杯自己清嚐,皺了皺眉,“真澀,好歹有這皇孫的臉麵,內務府竟也這般糊弄。”


    趙氏打量了眼手裏的茶水,掀了掀嘴角,低笑了一聲,“皇孫?妹妹何必來諷刺我,我那皇孫的命格世間少有。皇帝如今對我們祖孫恐怕忌憚的很吧。倒是妹妹好福氣,年初的時候藍氏給六殿下添了女兒,上個月側妃又給他添了個兒子,兒女雙全。陛下很高興吧!”


    淑妃撫了撫鬢邊的珠花,她的手還是很美,細嫩柔軟,仿若二八佳人,“陛下正當盛年。太子薨逝後,這些皇子在陛下眼裏還不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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