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紅帳灼華是不肯迴去了,於是薑遙薑大公子從自己的帳篷被趕了出來,徐悅帶著妻子堂而皇之的就住進去了。


    薑遙望天空流淚:“……”就會欺負孤家寡人!


    傍晚時皇帝帶著百官迴了營地,聞灼華受驚一事,特來看她。


    梅侍郎冷汗涔涔,跪在皇帝麵前聲聲請罪。


    灼華想著他到還算的上是一名好官,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便說了不追究。


    “也是我們沒有處理好,才叫梅家姑娘生了這般心思。梅大人白日一直在營地,想來也是不知情的,既然梅姑娘已自盡,陛下,不如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此事本就是內宅之事,皇帝本也沒有想著責罰他,有她開口,便順水推舟應下了。


    俞夫人瞧灼華雖年少倒也寬容大度,處事一是一,二是二,不牽連、不遷怒,便十分讚賞。


    同徐二夫人道:“悅哥兒好福氣啊!”


    徐二夫人倒是驚訝了,似乎聽聞晌午她老人家還帶了幾位夫人去尋悅哥兒夫妻兩,要給梅家女做主了呢!怎倒是忽然來了這麽大的轉變了?


    俞夫人指指自己的眼睛,搖頭道:“老婆子年紀大了,眼力勁兒是不行了,不會看人了。”笑了笑,似愧似歎,“咱們這些內宅的婦人,往往看什麽便是什麽,沒看到的便是不信的。如今我是信了,這個華陽郡主啊,很好。”


    徐二夫人想著,大抵是梅家女放毒蛇的事兒驚嚇到老人家了,是啊,誰會想到那麽個楚楚可憐的女子,竟有這般惡毒的心思呢!


    郡主倒是大度的不追究了。


    兩廂比較,差距當真大呢!


    她笑了笑,輕道:“是,郡主是個極好的,家中極是喜愛。”


    李彧去見灼華,被擋了迴來。


    長天站在帳前笑的畜生無害,語調不陰不陽的說道:“郡主叫奴婢轉告殿下一句話:讓藍娘娘晚上睡覺也睜著一隻眼呢!”咬牙切齒的,“睜、一、隻、眼!”


    李彧就著光影看了眼裏頭,一男一女的身影一站一坐,親密的靠在一處。


    她的側影很美,頸項纖長弧度優美。


    似乎,他在為她梳理著青絲。


    帳前的火燒得旺,絲毫感受不到初冬夜裏的寒涼,跳躍的火光投在他的麵上,同他的神色一般半明半暗的恍惚著,那樣歲月靜好的溫柔剪影與夢中的畫麵相合,曾經、或許,他也曾擁有過。


    從起初夢見夢裏的“她”那樣無盡無止的付出,全心全意的愛慕,他感到惋惜,為何不曾早些將她拿下,想著若是以她的手腕若能替他出手,他離皇位便能更進一步。後來,或許是將“她”當做了冷漠的她吧,得不到的遺憾,讓他沉溺在了“她”的綿綿情意裏,然後,一步步的身陷其中,無法自拔。


    她也夢到了,可她那麽恨他,是否夢的結尾並不好呢?


    是啊,怎麽會好呢?


    夢裏的“他”至始至終不過是在利用“她”而已,或許有幾分淺淡的親情,卻不曾有愛情。


    站在原地看了半晌,轉身迴了自己的營帳。


    藍氏看到他迴去,替他寬去外袍,斟茶倒水,尋問著他是否要用些什麽點心、還是先沐浴更衣,溫柔的、仔細的,是十分稱職的妻子。


    李彧看著她,忽覺得有些厭煩,明明她心裏愛慕者徐悅,如何能對著他這個丈夫還能表現的如此殷勤?


    他楞了一下,“他”不也是這麽對“她”的麽?


    利用而已,“他”利用“她”登上大位,如今藍氏也不過是做了一個完美的妻子該做的事情而已,光明正大的利用他穩固藍氏一族的地位而已。


    原來,被利用就是這個滋味,確實不怎麽美好,何況,他還是不愛藍氏的。


    “你什麽時候見過李懷的?”


    藍氏怔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溫順道:“王爺說什麽呢!臣妾一直跟在您身邊,何曾見過旁人呢!”


    李彧淡淡的又問了一遍,“什麽時候見過李懷的?”


    藍氏溫婉的笑意有些僵硬,“臣妾真的沒有見過三皇兄。”


    李彧垂眸呷了口茶水,黑眸冷淡的掃了她一眼,指尖點了點茶盞的邊緣,不緊不慢的又問了一遍,“我最後問你一遍,什麽時候見過李懷的?”


    她見過的,每次他這個神色這個動作就是怒極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總會有人送命,藍氏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手開始顫抖。


    “好好當你的雍王妃不好麽?”他緩緩站了起來,眸光深沉的落在她的麵上,抬手輕輕的撥了撥她的發絲,然後扣住她的頸項,微微的磨砂了一下,“為什麽要去動她?”


    藍氏瑟縮了一下,本能的後退,卻被他扣住的頸項,非常用力,似要將她捏碎一般,“臣妾、臣妾……”她想否認,可在他陰鷙的目光下,話卻無論如何都出不了口。


    他的語調格外的溫柔,近似哄騙,“你怎麽了?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呢?”


    他的溫柔聽在藍氏的耳中,仿佛一雙無形的手掐著她的喉嚨,叫她言語困難,“臣妾、臣妾想著郡主那麽聰明,自然是不會有事的,您看,閆夫人為梅氏說了一句話,郡主便會以為是五皇兄在算計她。”她說的有些急,語不成調,最後幾乎是討好的道,“一旦她出手了,殿下不就多一重勝算了麽?如今、如今連梅侍郎不也沒事麽?若是、若是有個人與她分寵,殿下、殿下不就有機會了……”


    他意外的“哦”了一聲,“原來王妃這樣為本王打算啊!”沉吟了須臾,聽著炭火在炭盆裏爆裂,“你要知道,本王喜歡她,是因為她聰明,但你的算計隻會讓本王覺得你很愚蠢,明白嗎?”


    藍氏滿目盈淚,突著眸子不敢眨眼、不敢哭,渾身顫的愈發厲害。


    李彧湊近她的耳邊,唇瓣在她漂亮雪白的耳廓上沾了一下,“要得到她,我會用我的方法,就不勞王妃操心了。”


    往日他若這樣溫柔,藍氏一定會主動的攀附他的身軀,可如今的溫柔,隻是叫她恐懼而已,“殿下,臣妾、臣妾……”


    “別怕,隻要你乖乖的,我不會殺你的。我問你。”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唇角,覺得沒什麽滋味,“給梅氏找毒蛇的人,是不是你?”


    藍氏驚叫著否認,生怕他不信,她幾乎都要跪下了,“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李彧滿意的看著她的反應,擦去她嘴角的溫度,“不是你就好,不然,你會成為我第一任雍王妃。”


    他真的會殺了她的!藍氏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她再也站不住的癱軟下去,“殿下……”


    李彧接住她的身軀,嘴角含笑,一如往昔的溫文清雅,“好好扮演你的角色,不要再越權,恩?”


    “……是。”


    ***


    鬧了一場毒蛇。


    徐悅倒是肯陪著她的,但除非夜裏要安寢,灼華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待在營帳裏了。


    山間風光好,不過不似郎君們射獵有趣,經了這幾日夫人姑娘們也都看膩了,出來的人少了許多,即便出來了,也大半圍坐在看台附近閑聊而已。


    看台邊上有一顆紫薇,正開的荼蘼,徐悅伸手摘了一朵小花簪在她的發間。


    紅色的花朵為她清雅的容色染上幾分豔麗,她撫了撫紫薇花,宛然一笑,“你怎的不進山呢?”


    甜蜜的話信手拈來,他道,“陪著你,比進山有趣。”


    徐悅是武將,往日在駐地倒是長同將士進山打獵,是以圍獵什麽的他也並不是很感興趣,那日進山也不過是為了給他捉個什麽解悶的。


    “油嘴!”灼華嗔他一眼,問道:“那天陛下招了你去說什麽了?”


    徐悅道:“南晉有動靜,陛下想聽聽眾武將的意見,看看是否起兵攻打。”


    灼華神色一凜,麵色血色一瞬間退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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