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惹人起疑,正好她也來著月信,便將迴去的事情緩了緩來辦,第二日去太夫人那裏請安的時候灼華便提了一嘴說是想祖母了,想迴去看看。


    邵氏道:“你進門半年多了,也少迴去。左右咱們兩家住的近,你若想親家老太太了,迴去瞧瞧便是,早去早迴,出門多帶些人。”


    自打燙傷膏的事情之後,邵氏稱病了好幾日不肯見人,出來之後對灼華便又是另一個態度了,雖還是談不上親切,關懷的話卻也不再那麽別扭,偶爾也會陪著蕭氏散步到鶴雲居來瞧一瞧、坐一坐。


    不得不說,蕭氏對這個家的人十分真心。她總是會順著謀一句話,將邵氏對大房的一點點積極的情緒誇大了說出來,引導著雙方的關係往好的方向去發展。


    太夫人雖因徐悅的關係偏心灼華,卻也十分喜歡蕭氏。大抵也是因為蕭氏真的是個很美好的人吧!


    而徐惟的一切蕭氏都不曉得,甚至還以為徐惟對長兄也頗為關懷。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這個家裏沒人會想到,這兩個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之間還有那樣一筆帳呢!


    徐悅趁著這幾日出京辦了差,想著若真有什麽他也好可以陪著她。待到灼華月事過去,選了個休沐的日子,夫妻兩個一同迴了沈家。


    五月底的天光正盛,下了馬車迎麵撲了光線過來,灼華一陣暈眩。大概是也是心理作用,隻覺這陣暈眩勝過往日任何一迴的難受。心下揣揣,手腳竟是冰涼了起來。


    徐悅牽了她的手,灼華發現,他竟比自己更緊張,手心還冒了汗。


    未免長輩擔憂,兩人還似往常一樣一個陪著嶽父舅兄們說話,一個陪著老太太聊天。


    姚氏倒是個十分懂情識趣的,生下長子後就把孩子送到了老太太處,“孫媳是個笨的,從前庶務都是妹妹幫著打理,如今拖賴不了了,孩兒還小交給婆子孫媳也不放心,還是交給祖母最是安心。”


    如此一來,既讓長子在府中顯出了獨特地位,也叫旁的人歇了想動歪腦筋的心思。


    灼華出嫁老太太正傷懷著,乍然來了個能哭能鬧的小奶娃倒也分掉了精神去想她。


    孩子如今已經五個月了,最是好奇的時候,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轉著,灼華去抱他,也不怕生,留著口水吃著手指咯咯的笑。


    灼華逗著孩子,笑著同老太太道:“嫂嫂倒是送的乖巧,有鬆玉在,可比給您燉補湯什麽的管用多了,兩個多月不見,祖母氣色更見紅潤了呢!”


    “沒你這個磨人精在我可不得省心又省力了,飯都要多吃半碗了!”老太太忍俊不禁,“你嫂嫂倒也是個聰明的,曉得孩子放在我這裏才是最安全的。”


    灼華想起了沈煴華,歎了一聲,轉而笑道:“如今鳳梧也有個玩伴了,叔侄一道長大,將來一道考功名,到時候祖母就是京城最最風光得意的人了。”


    老太太笑嗬嗬的看著最疼愛的孫女和玄孫,滿目慈愛,“怎麽說?”


    灼華眨眨眼,抿了笑意,道:“瞧瞧祖母一手關照過來的幾個孫子女,雲哥中了進士、煊慧嫁了進士,將來啊,小孫子和大玄孫再給您考個狀元來,最最要緊的是您最疼愛的孫女我,可是封了郡主的,個個那麽出息,可不是風光極了!”


    老太太笑岔了氣,指著她道:“真真是個不要臉的,都嫁了人了,還這麽淘氣。”


    小東西雙腿有力,在灼華身上一登一登,一膝蓋頂在了她心口,本就覺得有些胸悶險些一口氣沒緩過來的虛晃了一下。


    陳媽媽趕緊讓乳母抱走了孩子,扶著灼華在軟塌坐下。


    老太太揮手讓乳娘抱著孩子出去,做灼華身旁坐下,撥了撥她額際的碎發,“你的氣色不大好,不舒服麽?”


    灼華緩了兩口氣,搖頭道:“最近天氣熱,吃的少些,倒也沒什麽不適的。”


    “吃的少?”老太太瞄了眼她的肚子。


    瞧著老太太的眼神飄過來,灼華失笑,“不是啦!”忙轉了話題,“鳳梧最近調皮麽?”


    老太太清寡的麵上微微一笑,“他如今也開始識字了,讀書不如你大哥哥那般板正,倒是對刀槍棍棒的十分感興趣。我同你父親商量過了,先讓他讀書,怎麽也要考個秀才的功名出來,長大了若是喜歡往營子裏鑽就丟給悅哥兒去,有這麽個姐夫在倒也不怕他沒出息。你四嬸倒也疼他,平日裏她也廢了不少心思去照看鳳梧。”


    “這樣不是正好麽,有了鳳梧去分了四嬸的心思,那些汙糟話便也少些落在耳朵裏。”灼華笑著又道:“您別瞧著徐悅溫溫平平的樣子,卻是個狠手,在他手底下長大怕是要脫一層皮了!”


    老太太挑眉,“你見過他練兵麽?”


    “虎北營時見過一迴,迴來後見他訓練鎮撫司的護衛也是十分下得去手的。”灼華眉目清揚,“倒也怪了,被虐成那樣溫胥他們還就愛跟著他,從三千營出去打仗一路生生死死那麽多年,如今又一同迴到京裏入了鎮撫司。”


    老太太平平一笑,眼眸裏卻是一股深深的歡喜。


    灼華看著老太太那樣看著自己,“怎麽了?”


    老太太撫了撫她的臉頰,笑道:“看著你過得高興,我也便安心了。”


    灼華楞了一下。


    老太太卻轉了話題,“你那裏還安靜麽?”


    “很好。”灼華道,“弄走了那個愛挑唆的,又有了蕭氏和性子好的老媽媽一同勸著幫著,婆婆如今倒是平的下心來了。”


    老太太淡淡點頭,緩緩道:“慢慢來,母子兩二十多年沒有親近過,很難一下子做出改變。隻要相安無事就行了。”末了卻又挑了嘴角,“倒是惟哥兒,取了個好妻子。”


    灼華挑眉。


    “你祖母我一輩子長在大宅門裏,有什麽看不明白的。”老太太歎了歎,“嫡庶都有相爭相鬥的時候,更何況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隻是一個出身時候的不同便是天差地別,如何能甘心呢?”


    灼華默了默,伏在老太太的膝頭道:“從前我不明白,徐悅自小不在婆婆身邊長大,好容易團聚婆婆總該補償些親情給他的,卻為何還要這般偏心,甚至處處防備著他。如今我還是想不通,可也有了解釋,大抵便是緣分了吧!他們的緣分隻夠做一對疏離的母子而已。就似我與祖母的緣分,家中兄弟姐妹那麽多,明明我遲早要嫁出去的,可祖母還是萬般偏寵是一樣的道理。”


    老太太輕輕“嗯”了一聲,拍著灼華的背,“天長日久,未必沒有轉圜。總算他也有你太婆婆護著他。”


    灼華抱著老太太的腰,忽覺得傷感的厲害,若是她的身子真出了問題,往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這樣安安靜靜的同祖母一同說話的機會了,“若是能把您也帶迴家去該多好。”


    “胡扯!”老太太笑罵道:“我有夫有子有孫也有了玄孫,跟著你走,豈不是叫人笑話了!你啊,好好的同悅哥兒過日子,隻要曉得你過得高興我便安心了。”


    用了午膳,伺候了老太太歇午覺,灼華才去了典正居。


    今日周恆帶著焯華出去玩了,沒了他搗亂,沒人灌酒,徐悅總算是沒吃醉了,早早已經等在了老先生那裏。


    徐悅大抵已經跟老先生說過了,見著灼華過去,凜著神色取了藥箱出來給她把脈,一邊細細聞著她最近的飲食習慣,身上還有哪裏不痛快。


    老先生問的極為細致,診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


    “你身上怎麽會有用過木棉籽油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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