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同沈禎和薑敏分開行動,誰曉得一上馬車便被捏著鼻子灌了一碗藥,老先生橫眉怒目的,想跑都跑不了。


    看她吃了藥,老先生下車走人,臨走時給她扔了瓶要緊馬車裏,“撐不住了就吃一粒。”


    撐不住的時候吃,想是猛藥了。不過也好,有了這瓶藥,灼華總算稍稍鬆了口氣,好歹不會半途忽然就倒下了。


    又忍不住默默的羨慕那些身子強健的女子,健康的美,她忘塵難及。


    灼華在馬車上換了一身男裝,把頭發都挽了起來以玉冠固定,漂亮小姑娘瞬間成了俊俏小公子。又讓一向男裝打扮的倚樓和聽風換了女裝。


    目的自然是為掩人耳目。


    灼華抓緊車壁,吩咐道:“甩掉後麵的尾巴,我需要下車。”


    外頭駕車的護衛沉沉應道:“好,屬下往人群中去,主子抓緊坐穩了。”


    馬車一進鬧市街道,左拐右拐繞了幾圈,正巧遇上有人鬧事,街上亂成一片,灼華乘機鑽出馬車,混進了人群裏。


    三人七拐八繞的進了一家古董店。


    掌櫃的一見進來個衣著不俗的少年郎君,身後還帶著一看就知道會武的雙生婢女,便曉得這會是個大客戶,立馬滿麵的迎上去,“郎君請看看,有什麽需要的。”


    郎君裝扮的灼華,握著一柄扇子敲著手心,不緊不慢走在鋪麵裏,神色嫌棄的看著那一溜的首飾。


    掌櫃細細打量著灼華伸手的穿戴,光是衣料便是用料極為考究的雲錦,皇家禦用,更確定眼前之人出身不凡,不是皇室中人也得是高官爵顯之家的,尋常貨是瞧不上眼的,立馬含了恭維的笑意道:“若是瞧不上這些粗劣貨,咱們後頭雅間裏還有更好的。”朝內側的布簾比劃了一下,“請跟老朽來。”


    人進了內裏的雅間,立馬就有人上了頂好的茶水,成色極佳的物件兒也是一撥撥的呈上來,在窗前的長案上擺了一溜兒。


    灼華端著茶盞聞了聞,微微掀了掀眼皮,似百無聊賴,“茶是好茶。”纖長的手指在一隻深色翡翠鐲子遊走了一下,“色澤鮮豔純正,深而不暗,質地細膩,倒是不錯。”


    掌櫃的笑了笑,“貴客好眼力,這是有年頭的老物件兒了,如此成色的翡翠如今都盡供著宮裏,尋常瞧不著,也是不會拿出來的。那老朽給您包起來?”


    灼華眉尾一挑,笑盈盈的看向掌櫃的,似笑非笑的說道:“到不知您這錦繡天閣的主兒是哪位,竟還能弄來叛王的私物?”


    掌櫃的神色一凜,一旁伺候的小廝緩緩移動了手,摸上了桌案的邊沿。


    “貴客有什麽需要的,直說。”


    灼華緩緩坐下,翹起了二郎腿,扇子指了指一溜的好東西,頗是淡然不驚,“我不介意在你這裏打一架,不過,就算你們這裏的人全來了,也不會我家小丫頭的對手。打碎了,我可不賠。”羽睫微垂,輕輕一笑,淺眸忽而睜開,帶著千萬世的深沉寒光射向掌櫃的,緩緩道,“我賠了,怕你也不敢收,沒命收。”


    掌櫃的不敢因為眼前之人年歲小而小瞧,皇都之內,從來沒有平庸之輩,能一眼瞧出首飾出自叛王府,便知此人出身不凡了。


    他緩緩一笑,老謀之極,揮手叫小廝退下去,刹那閃過的眸光,眼色已經使了出去。


    “最好呢,別想著去通風報信,我這個人脾氣差,惹惱了我,別說是你們,你們的主子我也能一記捏死。”灼華把玩著手中的扇子,神色散漫,語調也頗為輕快,一笑之下,卻隱含了淩冽的威勢,“不過是同掌櫃的談一宗買賣而已,緊張什麽。”


    掌櫃的看著她,下顎咬的寺緊,似在下決定,須臾的沉思後,同小廝道:“出去守著,別讓人靠近。”


    小廝退了出去,雅間隻剩了四人。


    掌櫃警惕的看著灼華,問道:“郎君要做什麽買賣,請直說。”


    灼華笑意宛然輕柔,“聞掌櫃有一雙巧手,仿製之技無人能及,今日便同你做這般的買賣。”


    倚樓從袖中取了圖紙交給掌櫃。


    掌櫃狐疑的打開,一觀之下神色欲裂,“私造玉璽,這可是滅九族的罪名啊!”


    他立馬想起最兩日風聲頗緊的宮中失竊案,怕不是丟的就是玉璽吧!


    那眼前人,大抵和魏國公府有著脫不開的關係了!


    “掌櫃的,你須知,你此處私售叛王府邸私物,也是死罪,往嚴重了判,也可治你個夷三族的牽連之罪也不是不能。”他那一變再變的神色為何,灼華當然曉得,淡淡一笑,“是九族和三族,有什麽區別呢?你和你的家中老小,一樣要死。”


    雅間蒙著蟬翼紗的窗欞一角被釘破了個小洞,一根麥管悄無聲息的伸了進來,頃刻,一縷極細的青煙飄出。


    隻是那縷青煙上來不及吐出多少,外頭便傳來倒地之聲,以及刀劍墜地的刺耳。


    “真是不識趣兒。”灼華失望的歎了歎,搖頭站了起來,拿看死人的眼神看著掌櫃,“你說的對,殺頭的死罪,既然不能合作,哪能讓你活著離開這間屋子呢!”笑意漸次斂去,清淺的神色轉瞬充滿了殺意,淡粉的唇瓣幽幽開合,輕吐幾字,“一個、不留。”


    倚樓和聽風,淩然頷首,“是。”


    掌櫃的這才真正意識到,他這是遇見活閻王了,立馬嚇的雙腿發軟,“老朽不識泰山,小郎君恕罪,小郎君恕罪!小的做、小的一定做的妥妥當當的!”


    “掌櫃的慣是愛出爾反爾的,別待會子我一走,您就趕去報案了吧?”隨意的一笑,神色若月光般悠閑淡然,又似有了了不得的猜想,灼華一揚眉,“哦,或者一路跟蹤我,瞧瞧我到底是哪家的,恩?”


    “不敢不敢!”掌櫃的麵無血色,要不是刀架著脖子,怕是要猛然磕頭了,“小郎君明察,絕對不敢的。”


    “最好是不敢,我能找著你,自也能找著你的妻兒老小。”灼華輕輕一笑,踱步到了掌櫃的跟前,微微俯身,柔聲低語道,“我這個人,最是信奉一句話了,叫做,死也要拉了足夠的墊被的。”


    掌櫃的哪裏敢在閻王麵前作死,連連求饒,隻差向天起誓了,“小郎君饒命,小的一定按照郎君的意思做!隻是、隻是不知郎君何時要?”


    “明日辰時。”


    掌櫃的一哆嗦,“玉璽的用料獨特,雕工也需時日啊小郎君!”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灼華擰眉,似起了不耐,“別同我說,你從未仿製過哦!這話說出來,是在考驗的我智商呢?還是在考驗我的耐心?如你等綠林老手,家中怎可能沒有玉璽的贗品?給你細致的圖紙,修改了細節便是,非要同我唱戲。”指尖勾了隻玉扳指,晃啊晃的,一滑,落了地,在掌櫃的麵前碎成了四分五裂,“想仔細在迴答我,別再挑戰我的耐性!”


    掌櫃的哪知自己遇上的還是個懂行的小閻王,除了答應,便也無有旁的選擇了,“明日辰時……一定準時奉上……


    灼華彎了彎嘴角,似乎很滿意他的識趣兒,“很好。”


    “隻是不知小的該如何交於郎君?”


    “東華街的牌樓底下有一口井,扔下去即可。”灼華起身往外走,忽又轉身看著掌櫃,緩緩一下哦,“我會盯著你的。”


    掌櫃的跪在原地,一迴首就瞧見那雙似無底深淵的眸子,那一瞬間仿若被扔進了寒潭洞底,渾身陰冷道了幾點,下意識的又伏迴了地麵,連連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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