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營是京軍編製,直隸與五軍都督府,皇帝親掌軍府大印。往常有皇帝親征,三大營需環守皇帝大營,一般神機營在外圍,三千營騎兵居中,步兵居內。


    五軍營指揮使傅潛,三千營節製使李銳,神機營主將韓衝。


    五軍營的軍力約在八萬至十萬,除了駐守京師的軍官,又調中都留守司、浙江、山東、大寧等官兵輪流至軍師為五軍營宿衛、操練,稱之為班軍。


    神機營則側重武器鍛造,以及西洋火器的研究與使用。


    再有便是三千營,說是“三千”,但人數遠不止這麽多,由騎兵組成。開國全盛時,戰無不勝的鐵騎足有萬餘,如今卻已經不敵北燕的虎北營鐵騎了。


    李銳崇武,十二歲時便跟著當時的名將聞棄征戰沙場。征戰曆程倒是與徐悅有些交集。


    三年前平定了南楚之後,李銳便交印迴京,皇帝欽點了其為三千營節製使,操練駐京騎兵。


    古人言:場,祭神道也。一曰田不耕,一曰治穀田也。


    三千營的騎兵需要操練,顧演武場選在城北的空曠處。


    從鎮撫司過去倒也不算遠,騎馬半個時辰。


    李銳一身颯爽精神的鐵甲,手持長刀,站在演武場的高台上,一張撫了灰塵的麵上一抹耿直笑意,望著下頭策馬的軍衛,眸光精亮:“六弟今日倒是有空閑來看我了。”


    李彧一身青色箭袖的束腰長袍,斯文俊逸,“方才去瞧了郡主,路過皇兄這處,便進來瞧瞧。”


    “哦?”李銳側頭看了李彧一眼,一笑,自是不信什麽路過的鬼話,“郡主還好麽?”


    李彧漫不經心的瞧著教武場:“郡主很好,勞皇兄掛懷了。”


    “郡主是父皇之義女,便也是為兄的義妹了,關懷一二也是該的。”李銳將長刀的柄一衝地麵,嗬斥了從馬背掉下來的將士,讓其去領罰,轉而又舒朗的開來,“郡主果然非同一般女子,放眼去,三司、禁軍、巡防營、鎮撫司居然都有她的親友,六弟有這樣的表妹當真是福氣。”


    “皇兄言重了,郡主不也是皇兄的義妹麽。”李彧打太極的把李銳的話還給了他。


    “六弟遊遍山川,見識廣博,越來越會說話了。”


    “無用之極,皇兄為國征戰才是國之棟梁。”


    看著演武場上馬匹嘶鳴,刀劍相撞,塵土飛揚,兄弟二人各懷心思的你來我往的恭維,一派兄友弟恭的協和景象。


    李銳忽問道:“對於白側妃一事,不知六弟與淑妃娘娘有何想法?”


    李彧麵上似淡淡哀傷,“側妃慘死,淑妃悲痛不已,阿寧無辜被陷害,淑妃亦是掛懷擔憂。”


    李銳濃墨似的沒緩緩一挑:“都過去兩日了,可有什麽進展麽?”


    李彧的神色頗為擔憂:“鎮撫司十分用心在查,可惜對手太過陰險,至今毫無進展。陛下昨日還召見了舅父去寬慰,也吩咐了徐大人不可用刑。”


    李彧無聲的微嗤:“陛下對郡主倒是偏愛。”


    李彧撫了撫沾上衣袍的塵埃:“陛下同舅父是潛邸時的情意,郡主又立有大功,陛下自是心愛不已。”


    “可我聽說,陛下隻給了鎮撫司十日時候查清真相。”李銳負手一笑,“什麽證據都無,偏偏還個人證死在了弓弩下,情勢對郡主頗為不利啊。”


    李彧眉目平緩:“我等也是著急,偏偏郡主倒是鎮定的很。”


    李銳倒也不驚訝,沈灼華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強,跟她鬥了這麽多迴,還真是沒能拿她如何了,反而迴迴損了實力,若是沒有把握將她一擊致死,還真是不如不動她。“哦?”


    李彧輕輕一笑:“郡主還說要送五哥一份大禮。”


    李銳笑意一滯,沈灼華的“大禮”怕是要人命的。“郡主還說什麽了?”


    李彧道:“郡主說,好歹同五哥交情一場,五哥定然不會看著她被人害死的。若是五哥能助她脫困,郡主將歸還兩樣東西,並呈上一份大禮。”


    兩樣?


    李銳知道袁尛府上丟了東西,莫非還有人也落了把柄在她手裏?


    他不動聲色的笑了笑,“我一介武夫,能有什麽大能耐,這樁案子連鎮撫司都沒辦法,為兄參合進去,怕是隻有幫倒忙的了。”


    李彧倒也沒有再說什麽,灼華讓她轉達的話也轉達到了,他相信灼華是不會算漏什麽的。


    他不說話,李銳皺眉看了他一眼,“倒不知郡主的大禮為何了?”


    “皇兄看。”李彧指著演武場上,隻見兩位高大武將對峙,明明實力相當,身材偏瘦小的一方卻劍走偏鋒,長戟往高空一擲,單足勾住鐵蹄,竟從馬腹下穿過,接住長戟,反手一刺,直中對手命門,“就是如此大禮。”


    李銳眸光一閃,尚不言語。


    李彧此刻明白過來,灼華是想借李銳的手除掉李懷的贏麵,而李銳已經動搖了。


    靜默須臾,二人身周仿佛深入了海底,靜靜聽著教武場的喧囂呐喊,看著男子豪放的身姿在招數裏分出高低,李彧瞧著一高大威猛的勇士到底,緩緩笑道:“哦對了,五皇兄,郡主讓我問候一句,腸胃不好就不要再喝茶了,甜食也要少吃才行,倒是也可試試甜菊葉。”


    李銳眸光一閃,眼底瞬間聚起一團星火,翻湧著,似乎隨時都要炸裂開來,片刻後卻又消散無蹤,笑了笑,“多謝郡主關懷了。”一頓,他道,“六弟當真好福氣。”


    李彧迎風一笑,似乎幸福的模樣。


    這一趟走的還是極有效果的,李銳不到一個時辰遣人來傳了話,動手的不是他,他會幫著一道查。


    這樣一來,懷疑名單便砍去了一半。可她卻不曉得,李彧誤解了她的意圖。


    灼華細白的貝齒輕輕搖著唇瓣,拿筆圈出重點懷疑的名單:“兵部趙匡禮、左都禦史成傑、京畿府尹高進、吏部侍郎張成敏。”


    “從西華門有小道直通永巷,倒也不必經過內宮。隻是,高進那點子膽子和身手,不可能無聲無息靠近冷宮還無人發現的,不會是他。張成敏也不大可能。”徐悅緩緩分析道,“趙匡禮有過十年的疆場廝殺經驗,伸手自不俗,一般的護衛倒是很難察覺他的蹤影。成傑雖是文官,我卻是知道他自小師承少林,功夫很是不錯。”


    灼華點頭道:“那就把隨侍他們的宮人提出來再審,若真是他們動的手,口供裏定會有破綻的。”


    徐悅抬手撥了撥她頰邊垂下的青絲,應道:“已經讓趙元若去宮裏提人了。”


    灼華發現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他親近的動作了:“還是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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