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地大災,京裏大亂,人心惶惶。


    沈家、鄭家、顧家以及各寺院、道觀、庵堂同一日裏搭起了粥棚,每日熱粥不斷,第二日起其餘各家官員府邸也陸陸續續搭起粥棚,每日三餐或每日一餐的定時布施。


    北燕三大封疆大吏,親自跑了趟商會,召集了北燕大商關門商議了一炷香的功夫,成功“說服”各大富商同意將米價降迴十五文一鬥,並且“很高興的表示”願意開私倉布衣施粥,與貧困百姓共度難關。


    然後,三位大人也很義氣的拍胸脯表示,會為各位大商具折上奏,將其大義上稟天聽。


    三日的功夫,整個北燕省陸陸續續搭起了幾百處大小粥棚,百姓有了口吃的,自然也不會去心慌什麽遠在京都的叛亂了。


    又過了五日,京裏平定叛亂的消息果然傳來了北燕。


    話說皇帝率百官開拔,留內閣四閣老坐鎮,六部官員早朝照舊上奏內閣,一切井井有條。


    直到皇帝發出五日後的寅正,守衛皇宮的禁軍右副指揮使戴榮忽然病倒,左副指揮使江眠接管留在京中的禁軍。五千營大將軍左都督傅潛暴斃,五軍都督府右都督洪文亮接管五千營。


    巳時城南兵馬司發生大亂,巡防營被調去平亂,皇城巡查由三千營頂替。


    蔣首輔之子蔣暄去查明緣由的,後死於營中,恩,正是老太太的表兄,蔣楠的祖父。


    然後禁軍宣布戒嚴,京都四大門都換上了五千營的人,家家戶戶大門禁閉,閑人不準上街,若有不遵者格殺勿論。


    皇宮被雲郡王占領,既是皇帝的五哥,皇後、年幼的皇子公主及後妃們都被關在冷宮之中。


    傍晚時分,朝廷重臣之家都遭到了賊人圍攻,其中包括了定國公府、魏國公府和蔣家。禮親王手握重兵,叛王是不敢輕易動王孫的,是以薑遙和薑敏還算安全。


    早在戴榮病倒,敏感者便已經察覺了不對勁,定國公府便早早布下防衛,大亂起,薑氏兄弟先一步領著府兵去了定國公府,兩府的府兵加起來足有千人,再有弓箭手和陷阱,雖有輕重傷者百餘人,但好在無人因此丟了性命,不幸中的萬幸。


    隻是可惜了定國公府西跨院,因為被燒了個精光。


    魏國公府和蔣家皆是損失慘重。


    叛亂第二日,賊兵並不再圍攻,顯然他們的目的不是屠殺,僅是為了確認各重臣府邸中是否藏有兵力。


    叛亂第三日,勤王殺到定州,拿住了百官極其家眷。


    叛亂第六日,勤王帶著叛軍殺到了京都城門外,五千營的洪文亮大開城門迎勤王入京都。


    勤王的五萬大軍駐紮城外,防止援兵闖城。


    進了城,誰知洪文亮矛頭調轉直指勤王,與五皇子從民戶中突然殺出,斬殺叛軍三千,勤王被生擒。


    同一時刻,巡防營平下南城兵馬司叛亂反撲迴去,五千營傅潛、右副指揮使戴榮忽然出現,砍下叛將江眠頭顱,重新接管皇城防衛,護著皇帝重迴皇宮。


    事情一旦反轉,武英候府周家三位公子、定國公、薑氏兄弟、永安侯府蘇仲垣父子等人,領府兵截殺城中叛軍——三千營及其雲郡王私兵,當然參合其中的還有北遼暗探。


    拿下勤王後,傅潛也順利掌控了城外的叛軍。


    半日功夫,整個京城重歸皇帝手中。


    雲郡王眼看大事難成,拿了皇後為質,誰知皇後威武霸氣,情願撞劍自盡也不肯為小人威脅。


    索性皇後雖受重傷,卻無性命之憂。


    雲郡王、勤王及其內應,一舉成功拿下。


    果如灼華猜測,皇帝一直都在五千營中從未出城,從始至終的行動都是他在指揮。


    傅潛假裝被洪文亮殺死,戴榮假裝中毒病倒,當然,蔣暄之死也是假的。


    不過重臣也不是半點沒有死傷。


    雲郡王占領皇宮,六部要員被困大內,不知皇帝計劃又堅決不肯歸順的,都被殘忍殺死。


    父子同朝為官,子不能越父,是以灼華祖父定國公早已卸了差事,世子、五子無有實差,這才免去一劫。


    魏國公府同理。


    而蔣閣老乃是知情者,長子“被殺”自是心痛難以自製的當場暈厥,次子、三子“著急”送老父迴府,蔣家順利躲過一劫。


    值得一說的是,蘇仲垣長子在叛亂中被賊兵殺死,三子重傷。


    皇帝在做了最後的清算後,查抄了勤王府、雲郡王府以及叛臣府邸,然後賞賜了各個功臣,順帶拿了查抄的真金白銀又替功臣之家修繕了府邸。


    經曆一場大亂,雖傷元氣,但皇帝順利除去心腹大患,順帶拔除了身邊的暗探。


    沈煊慧感慨:“可惜了那些忠臣……”


    老太太默念著經文,好半響才悲憫道:“陛下會給予撫恤的。”


    “人都死了,撫恤有什麽用。”灼華並不覺得可惜,“所以啊,為官不止是要忠,還要銳。”


    這些忠臣即便今日逃過一劫,他日在官員派係的紛爭中,依然是死的最早的。無有敏銳的洞察力和算計,其實根本不適合入朝為官。


    李彧讚同,“阿寧說的極是。”


    然後沈煊慧又想到了未婚夫婿,心中不免惶惶然。


    灼華看了李彧一眼,淺淺一笑。


    此人啊,果真利害。


    此番他來北燕做掩人耳目的功夫,一來可保自己遠離危險,二來也能不受封賞,更能遠離其他皇子的嫉妒。


    五皇子勝在軍功,軍功卻是皇帝眼中最危險的存在。


    是以,哪怕三皇子無有多少實在的功績,卻還是屹立在爭儲的隊伍中,因為皇帝需要有棋子去掣肘五皇子。李彧就是看的明白,所以這麽多年一直隱藏實力,暗中扶植屬於自己的勢力。


    他總是離京遊曆,身邊跟著的世家公子不少,有些是受家中長輩去監視他,有的原是無心爭鬥同樣喜歡山水。而他就是有這個本事無形中的拉攏那些年紀相當的公子哥,讓他們欣賞他,城服於他,然後背叛家族,站到他的身後去。


    就如魏國公府的徐惟、禮部尚書的藍公子,當然還有更多人。


    這些人就成了他的暗棋,關鍵時候出其不意的出手,往往都能為他化解很大的危機,或者創造更大的機會。


    三皇子雖是唯一的親王,卻是注定了會失敗的,一旦五皇子獨大,李彧就算不肯冒頭,皇帝也會逼著他站出來。這邊是帝王的權衡之術。


    而這一天就快了。


    所以,李彧才會著急拉攏蘇仲垣。


    可惜沈焆靈再無可能成為嫡出,到不知李彧還要怎麽替她謀個好出路,來打動蘇仲垣呢?


    而徐惟和徐悅之爭,也不知會是個什麽走向。


    徐悅到底看出畫中背後之手是誰沒有,她可是畫的很明顯呢?


    她希望徐悅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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