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無措的她在這一刻,無所可依。


    她想顧廷暉,卻一點都不敢給她打電話…………


    要他,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慕染了…………


    那個時候,整個人腦子裏都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那一晚的糾結艱難,不過是改變了她最開始的決定…………


    她放棄了顧廷暉…………


    以最決絕的方式遠走他鄉。


    如果這樣,能讓慕染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那麽…………就算餘生都在黑夜裏前行,那她也認了。


    可是她還是難過的…………


    那個傻子,在那場等不到新娘的婚禮上,得多狼狽呢?


    這樣的想法,每當浮現在腦麵,最後都化成了兩行清淚…………


    她在心疼她的傻子。


    在決定離開的時候心疼,在被他卑微的挽留時心疼,在坐上飛機那一瞬,心疼到極致了…………


    沒有她了,他要難過好久好久呢?


    她好希望他別那麽難過…………


    可是如果很快的就忘了她…………


    這樣一想,她又好難過…………


    而就是這樣的情緒………………才導致了那場塞車的失誤。


    那場,讓她至今也悔悟的失誤。


    恍若隔世的從來不是記憶,是哪段經曆給她的感覺。


    那種痛徹心扉,那種撕心裂肺到絕望的感覺,如今談起,不過隻留下模糊了…………


    過了太久太久,或者說…………撐過了太久太久,久到如今,真的再迴憶不起那般感覺…………


    顧廷暉開著車帶著清子去了一處郊區,曠野倒讓她淡了些情緒,牽著他的手,兩人坐在車前蓋上,他將她摟在懷裏,一個靜靜的敘述著那些不為人知的往事,一個靜靜地聽著當年所介意的心結。


    她靠在他的胸膛,在故事的最後,第一次,輕聲的,為自己當年的離開說了一句話:“顧廷暉,其實你從來都不是我選擇放棄的那個,我寧願為難自己,也舍不得你難過的。”


    隻是那年,一個剛滿了二十歲的姑娘,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被愧疚和擔憂包圍著,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可能慕染是設的局,可是…………即使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那樣做。


    那是慕染的命啊…………


    如果在讓她失去了一雙腿之後,再讓她離開這人世間,那她的餘生,就算和所愛之人在一起了。


    可是僅是那愧疚與心魔,足夠讓她一輩子不得安生。


    得他,是一生的折磨,失他,是折磨一生。


    無論哪一種選項,在那個二十歲的姑娘眼裏,都已經是天塌下來的絕望了………………


    她不敢,不敢選,不敢勇敢,也不敢拒絕…………


    所以,她逃避了…………


    用了最懦弱的方法,離開他們…………


    最後,也為之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手緊緊地摟著懷裏的女人,用力程度就像是要把她揉進骨子裏一樣。


    彌漫著全身上下的心疼讓他此刻除了緊緊地抱住她,再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將腦袋擱在她的脖頸處,沉重的唿吸打在她的耳後,顫抖著全身上下的細胞。


    有些癢著她想要將人推開一點點,手搭在他的肩膀處,下一秒,卻止住了動作。


    男人不曾抬起頭,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汲取著似乎是唯一的生存的力量,脖子處似乎有了些濕潤,來不及探查,下一秒,他帶著濃濃的情意與複雜的感情,聲音嘶啞著,虔誠的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自以為是的愛了你那麽多年…………


    對不起,讓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了那麽多委屈…………


    對不起,在你再一次出現時因著心結對你那般冷漠…………


    對不起,總是打著愛的名義傷害你…………


    對不起…………


    我的慕小二…………


    對不起。


    隻是三個字。


    三個沉重到讓雙方靜默了的字。


    推開他的手慢慢抬起,放在了他的頭上,像她平時揉搓她的頭發一樣,輕輕地揉了揉:“沒關係的。”


    真的沒關係了…………


    當初也許因為這一切你帶來的困苦艱難受過傷,可是這一切,是因為你,是我愛你帶來的。


    那樣的話,沒關係的。


    我愛你,愛你帶來的快樂,也寬恕因為愛你,帶來的艱辛。


    甚至在千帆過盡後會感到慶幸。


    因為啊,如果一生平安健康,需要用,此生從未與君相見來換,大抵,我是不願的。


    你也不是如此嗎?


    即使我逃離,即使我退後,你也從未放棄過。


    她摸著他刺手的短發,笑了笑,紅唇勾出了幸福的弧度,照亮了周遭:“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要讓你愧疚,我不舍得的,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其實我們之間,從來不隻有你一個人努力。”說到此處,她有些許的無奈,雙手撐著他的臉,讓他與她對視。


    觸到他眼底一圈通紅時,心口就像是被人用軟綿綿的錘子重重的打了一下,不痛,有些癢,有些酸。


    唇向前,移到他的額頭處,輕輕地,又重重的落下一個吻,帶著所有的情意。


    唇挨著往下移,柔柔的就像是被清風拂過,不帶任何力道,卻沉重的讓他小心翼翼的捧著,薄薄的軟軟的,帶著冰涼的紅唇,最後落在了他同樣冰涼的唇上,女孩言笑晏晏,眼底的柔情溫暖了他整個世界:“隻是呀!我不及你勇敢,一遇到阻礙,便再不敢向世人袒露對你的深深情誼。”


    你別怪我膽小啊…………


    縱然萬劫不複,我依然從來不曾放棄過愛你的。


    隻是,不敢再向外人道矣。


    男人沒說話,隻是用力的吻住了她,手扣在她的後腦勺,未盡的語聲淹沒在滿是情意的熾熱的吻裏,像一隻吃不飽的饕餮,他貪婪的攥取著屬於她的氣息,那種空洞感才微微被填滿。


    他緊緊的把她抱著,片刻的怔愣之後,她伸手迴抱住他,臉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臉上細微的短短的如嬰兒般的小絨毛,貪婪的嗅著她身上的香氣,帶著嬰兒般的奶香味,還有絲絲沐浴露的清香,混在一起,變成了慕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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