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話,涼喻堅持著從頭好好地講到尾,中間因為情緒問題不停地·吸著鼻子,說到某些地方,忍不住的鼻酸,眼淚還是停不住,終於,在叫了一聲名字之後,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為什麽一定要走啊!


    為什麽一定要讓她連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啊!


    為什麽不能讓她好過一點啊!她都已經那麽難了,為什麽還不能讓她好好地幸福一點啊!


    越想,眼淚掉的越兇,涼喻真的難受了,好多年沒有這般哭過。


    她一直覺得老天永遠是公平的,你失去的東西,早晚會用另一種方式還給你。


    可是為什麽,他們卻從未對她公平過啊!她不過就那一點所求,卻讓她為了那一點所求,這般苟且了這麽多年..........


    清子本來用了很大的意誌力才克製住自己今天這番談話的情緒的,可是她卻一直說著足以點燃她的情緒的話,她還是使勁克製著,她怕自己的情緒來得太大,一下崩潰了的話,她會擔心。


    手指早已掐進掌心,深深地掐了進去,她沒有哭,隻是眼眶有些紅。


    看著麵前那個哭得一塌糊塗的女人,眼線已經糊成一團,像個大熊貓一樣。


    良久,她走上前,伸手抱住她,輕聲安慰道:”別哭了,妝都花了。“


    涼喻伸手,狠狠地把她摟在懷裏,腦袋在她懷裏扭了扭,聲音跨過阻礙,絲絲縷縷傳進清子的耳朵:”慕清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著啊!你還是要好好的啊!“


    清子手拍著涼喻,輕輕地,輕輕地拍著,沒有迴答。


    我會努力,努力好好的。


    她不願讓她知道這些,隻能在心底保證:阿涼,我會努力地讓自己好好的。


    這一刻,兩人都不再說話。


    房間裏,除了涼喻的抽噎聲,再沒有其他聲音。


    兩個人抱著對方,手上已經微微有些薄汗,可是誰也沒放手。


    一個覺得,馬上會分開了,所以不舍。


    一個在想,這一次抱過,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


    所以,兩個人都在用盡全力抱緊著對方。


    這一輩子,或許其他的東西都來來去去,有失有得,隻有身邊的這個人,是清子唯一的慶幸。


    這輩子,她唯一可以保證的事情就是,無論多少年,隻要這世間還有一個涼喻,還有一個慕清子,那她們,心裏的對對方的重要程度,滄海桑田,都不會變。


    一生中,有一個怎麽都不會離開的朋友,其實也算是幸福了。


    安安靜靜中,清子忽然開口,聲音清淡:”阿涼,其實如果還可以,去找宋子說清楚吧,當初那些情緒,總會淡的,如果還喜歡,能夠在一起,很幸福的。“


    涼喻此刻情緒還沒有恢複,隻是聽著她說的這些話,並沒有聽清話裏的怪異。


    她以為,她隻是因為自身的事情在希望她能夠幸福,她以為,,她隻是單純的在鼓勵她。


    此刻的她沒有聽清,她話裏的那股眷戀和淡淡的囑托。


    後來的兩天裏,涼喻推掉了其他活動,隻是和清子兩人在一起。


    兩個人去了一趟兩人高中,四處逛了逛。


    初五那天,兩人迴來。


    清子告訴涼喻,自己要迴一趟家。


    涼喻默默地沒有說話,將自己給她買的東西全給裝在那個包裏,然後將她送到慕家大門口。


    下車的時候,涼喻伸手拉了一下清子,本來想說的話開口卻變成了:“走的那天叫我,我來送你。”


    是的,我們都討厭離別,可是我更怕你是一個人離開,所以不管再難你,我還是會來。


    不過你不能嫌棄我,我可能還是會嚎啕大哭,我可能會忍不住拉著你的手不肯放你走。


    那個時候,你千萬別哄我,狠心掙開手就是,你越是軟,我越是會橫。


    所以,我的舍不得也隻是我忍不住了,你要狠一點,要不然我可能就不讓你走了。


    清子看著她一瞬間又有些微紅的眼,壓抑住鼻尖酸澀,微笑著開口:“會的,這一次,肯定會叫你的。”


    所有未盡之意她們都心知肚明,是心酸,也是慶幸。


    我要離開,你不挽留,讓我走得坦然,而如果你說出了讓我別走,我會特別難受,然後哭著離開。


    結局早就已經寫定了,所以我感謝你。


    即使難受到那番忍不了的模樣,也還是克製著不肯阻礙我離開的步伐。


    謝謝你,阿涼,謝謝你這一生,來到了我的麵前。


    終於,涼喻放開了手。


    清子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打開車門離開。


    她從來不習慣告別,真的,太難了。


    涼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坐在車裏,看著她的背影漸漸地消失不見。


    ...............................


    清子走進家門的時候,家裏沒人。


    傭人早就迴去休息了,而她的母親父親,大概此時還呆在醫院裏,陪著慕染吧。


    換了鞋子,清子走進去,四處看著,看著這個迴來了不到兩個月,呆著卻早已失了歸屬感的地方。


    小時候留在這個房子裏的痕跡越來越少,除了那一兩張全家福,根本也不剩什麽。


    清子站在那幾張全家福下麵,神色有些恍惚。


    照片中的小小的她站在母親旁邊,父親將母親摟在懷裏,母親依偎著父親,整個人靠在他的懷裏,一隻手拿出來攀在她的肩上,而另一邊,慕染靠在父親張著的腿上,沒有抱起她,卻將她整個人像對母親一樣抱在懷裏,一家人言笑晏晏,慕染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


    除了站在一旁,明明帶著難過還硬要強製自己配合他們的幸福的自己。


    那是她十歲那一年的全家福,是她拍過的最難受的一張全家福。


    那也是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像是個外人一樣,怎麽做都融入不進去那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後來,每一次拍全家福的時候,。她要麽主動地站在一旁,要麽缺席。


    環顧一下周圍的照片,原來,她和他們之間的照片居然這麽少了啊!


    清子垂下頭,緩緩閉上眼睛,將心底那股還在不斷往上冒的情緒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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