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責任太過沉重,即使連他,都承擔不起。


    而麵前的少年似乎無所懼怕,眼裏全是堅毅,說出口的話卻震驚了麵前這位老人:“她要活著,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如果因為救她,導致毒梟逃走,我拚盡全力,也會把那群人抓迴來,可是作為軍人,爺爺你告訴我,我們就可以因為其他人的性命,就放棄拯救這一人的命嗎?”


    似乎感覺他說的話太過幼稚,老人嗤笑一聲:“靠你?抓迴那些連警察都無能為力的大毒梟?那是一群魔鬼!你才多大?”


    “我去參軍。”


    老人猛地看向他,因為那四個字!


    參軍!


    一個從懂事起就一直抗拒的事情,一個他們已經放棄讓他去做的事情,在這一刻,突然被提起,顧老爺子直直的看著麵前的少年:“你認真的?”


    “真的,隻要你能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將她完好無損的救下來,如果爺爺您答應不了,我會自己去,那結果就有可能是失去一個孫子,然後任務失敗。”


    “顧廷暉你威脅我!”老人聽著他那一番話,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少年直直的站著,就像是一棵樹,淡聲解釋:“不是威脅,隻是在跟你分析一下如果您不答應的後果。”


    縱然生氣,可是他十分清楚自己孫子的性子,倔強固執,如果自己不答應,他真的有可能做得出來。


    走過六十多歲的時光裏,不得不感歎,第一次,在一個十八歲的孩子眼中看到了那麽如海般深情的眼神。


    多了幾分感慨,顧爺爺突然問道:“小子,那女娃到底有那點吸引到你了?才十八歲,日子還長著呢!為何就為了這麽一個女孩子做絕呢?”


    少年並不想迴答他那些無聊的問題,掀了掀眼皮:“您認識奶奶的時候才十七。”


    顧老爺子:“............”


    “我和你奶奶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十七!”


    顧廷暉:“我們還沒有在一起。”


    “人才十一歲!你這樣還不知道是在給誰養老婆呢!”


    似乎不滿老人這樣問,涼涼的看了他一眼,處在剛好有些低啞的那種聲音:“隻能是我的!”


    老人不屑,嗤笑一聲:“你這一走還不知道多少年,迴來的時候說不定人已經結婚了。”


    少年並沒有理會他的設想,隻是又一次重申了一遍,聲音更加堅定:“隻會是我的。”


    那個時候的老人隻當這是小孩子的想法,雖然覺得可笑,可還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拚命保全了那個小丫頭的命,結果就是,放跑了一個大毒梟,逃迴了青海,而後來,顧廷暉也說到做到,除了他,在沒有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一個人跑到了青海去參軍。


    他支持他參軍,卻反對他去這麽窮兇極惡的地方去,阻止過,而在他提出讓他換個地方的時候,少年收拾著東西,說了一句:“我說過,人會給你抓迴來。”


    啞口無言。


    那五年,他不止一次後悔過,特別是每一次聽到他又受傷了,他在重症監護室,他生死不明,這樣的消息的時候,他總會想,如果在他走的那一年,他阻止了他,會不會就不會這樣了?


    可是他知道,沒用。


    他的骨子裏有著對祖國的熱愛,因為那一個女孩子可能會害到的那麽多人,會讓他良心不安。


    他在用自己的這一條命,去給那些他覺得愧疚的人換一個太平。


    他要用他的拚,給他的姑娘驅散任何隱患。


    他迴來那一年,在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那個人,被捕了。”


    是了,他用了五年,在那一方地上,與一群又一群窮兇極惡之徒做著生死搏鬥,護了一方人的平安,而最後迴來之前,真的將當初逃走的那人抓捕了。


    說不出的震撼,那個時候。


    他以為的年少輕狂,卻是被他拚了命的去實施。


    而現在,顧爺爺看了眼依然亮著燈的手術室,此刻,他再也說不出他對那個女孩子隻是一時興趣的話了。


    興趣?


    什麽興趣會長達十六年之久呢?


    這小子.........


    唉...........


    而另一邊,清子和顧母走到窗口那邊,顧母站在窗口邊,外麵風有些大,將她的頭發微微吹亂。


    眼角也藏了幾根皺紋了,她的顧媽媽,也開始老了。


    清子看著,心底一陣心酸。


    “你五年前逃婚我都沒怪過你,其實早就聽說你迴來了,可是看他每天那傻樣,也沒去阻止你們怎麽樣,這五年見過他太多毫無波瀾的樣子,所以一看見他的臉上又開始出現笑容,就覺得一切都好,因為他喜歡,所以你怎麽樣我都能夠忍受,可是阿清,如果不能再在一起,你做的狠一點,做到無力挽迴的餘地可好?不要總是給他希望,你知道他到底多固執。”顧母轉頭,看著一直低著頭的慕清子,縱然還是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此刻還待在手術室裏的那個傻子,她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真的,別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了,我好好的一個兒子就因為你,在生死關頭走過不止一次,我寧願他永遠不快樂,也不願他失去生命,你能懂嗎?我隻是一個母親,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好好地,以前覺得和你在一起他會快樂,可是和你在一起卻總讓他危險,所以你別出現了,真的,阿姨求你了,放過阿暉,好嗎?”


    看著麵前一臉哀求的已經開始衰老的人,那一番為了自己兒子能好好的一番肺腑之言,一針針的刺進了她的心裏,她沒法責怪她,隻是還是止不住的難受。


    全世界都在讓他們分開呢!


    是啊,沒有快樂並不會死,可是,沒有快樂了,這輩子該多難過呀。


    她話裏的那些她不知道的東西,已無權去追問了,她隻是將顧母臉上的眼淚擦幹,然後輕柔的迴答她:“阿姨,我答應你。”


    我答應你,從此天高地遠,再也不糾纏他。


    我答應你,徹底斬斷最後一絲奢望。


    我答應你,餘生中,顧廷暉此人,我做到徹底遠離。


    我答應你,親手斬斷,他所有的希望。


    可是阿姨,你要盡力讓他幸福啊。


    他本該幸福的。


    他那麽完美的人,如果此生沒有出現過我,他一定會遇上一個很愛他的人,會把他當做唯一,無論遇到了什麽,一定不會放棄他,他們可以一直相愛著,他們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可能是女兒,那一定很漂亮,可能是兒子,肯定會長得和他一樣帥,他們會過著安定的生活。


    如果沒有慕清子,顧廷暉,這一生一定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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