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叩門而入,叮叮咚咚的一陣琴音響起,看來主人好興致,竟然在這個時候彈起了琴。


    琴音一會兒如行雲流水,明快歡暢,一會兒是少女的幽怨,低沉婉轉。


    劉循雖不懂琴,也偶爾聽出了其中之意,對牛彈琴,卻能讓牛理解琴音,可見彈琴之人技藝高超。


    “好琴,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此琴音餘音繞梁,三日不絕,聽到這琴音,劉循三月不知肉味了”,劉循讚道。


    聽到劉循的聲音,彈琴之人輕咦了一聲,跟著繼續彈奏,口中淺吟低唱。


    聲音如黃鶯出穀,乳燕低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這是《詩經》中的一首詩,描與一個女孩子思念心上人,當她看到青色的東西,就情不自禁地聯想到心上人青色的衣領和青青的佩玉。思念心上人,登上城樓遙望,如果有一天見不到他,就好像過了三個月一樣。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劉循一聽對方的歌聲,就知道是一個正值芳齡的女孩子,花心的毛病上來了,不由得出言挑逗起來。


    “錚”地一聲輕響,琴弦斷了一根,顯然那個女子彈不下去了。


    “不知道那女孩兒會如何看我,唉,這出言輕薄的毛病老改不了”,劉循暗生悔意,“不知這女孩兒是水鏡先生的什麽人,既在水鏡山莊,想來是水鏡先生的家人。”


    “外麵站的是什麽人,來水鏡山莊何事?為何出言如此孟浪?”一個嬌嫩的聲音傳來,脆聲聲的煞是好聽。


    “在下益州牧、武威大將軍劉循,前來拜訪水鏡先生。唐突之處,尚請見諒”,劉循朗聲道。


    少女的聲音停了,之後再無聲息。


    過了良久,另一個聲音傳了出來。


    “原來是近日聲名如日中天的劉大將軍,大將軍光臨寒舍,蓬芘生輝,請進來吧”,一個男人的聲音道。


    莊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莊丁模樣的人做了個手勢,躬身道:“貴客請進。”


    劉循邁步進入房中,一眼見到堂上掛著一幅鬆鶴圖,四麵牆壁上都是書畫,他裝模作樣地看了一下,卻根本就沒有看懂,仍然裝出行家的樣子。


    一處角落上擺著幾具刀槍,牆上掛著一把寶劍,看來此間主人文武全才。


    一個中年男子此時正在堂中,對著劉循一頷首,算是打了招唿。


    “小師妹正等著劉兄,這邊請”,聽聲音,剛才出聲邀請劉循進去的,正是這個男子。


    莊丁引著劉循穿過廳堂的角門,過了幾條迴廊,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座亭子之中。


    亭中坐著一個少女,麵前擺著一具瑤琴。


    “我剛才明明聽到琴聲是從屋內傳出來,怎麽又到了屋後,是這房屋的布置有古怪,還是這少女刁鑽,故意從房中出來,又讓人把我引到了這亭子中。”


    “莫不是少女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害怕一不小心,著了我的道兒,才故意把我引到這兒”,劉循壞壞地想。


    少女見到劉循,站了起來,微微一笑,脆生生地道:“劉大將軍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見教?”


    那少女穿一身緊身紅衣,明眸皓齒,兩彎淡淡的柳葉眉如遠山一般相看兩不厭,一雙剪水雙瞳顧盼有神,說話間秋波流轉,櫻桃小口紅豔欲滴,讓人忍不住想銜住吮吸一番。


    “指教不敢當,在下路過水鏡山莊,順便前來拜訪水鏡先生,不知姑娘芳名,與水鏡先生如何稱唿?”劉循拱了拱手道。


    “小女子喬芷伊,是家師水鏡先生的關門弟子,劉將軍不妨叫我小喬”,少女淺淺一笑道。


    “你姓喬,江東喬公是你什麽人?”劉循道。


    “那是家父”,喬芷伊神色一肅,一本正經地迴答道。


    “攬二喬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想不到啊,你就是小喬,周瑜之妻,你姐姐是大喬,孫策之妻,是吧?”劉循脫口而出,忽然意識到說漏了嘴。


    “我是小喬,毫無疑問。我姐是大喬,也是孫策的妻子。雖然周瑜幾次三番上門提親,我姐也再三相勸,我卻沒答應這事。劉大將軍說什麽攬二喬於東南兮,莫非是想連我姐妹一起大小通吃。大將軍好胃口,也不怕硌了你的牙。小女子這就等你來吃,不過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喬芷伊忽然麵罩寒霜,衣服無風自鼓,顯然劉循的話已經激怒了她。


    衝口而出的一句話,引起了喬芷伊的忿怒,劉循自知失言,本想解釋一番。


    見喬芷伊的話中,竟然流露出比武之意,劉循樂了,“這女人,還想動手?”


    “久聞水鏡先生武功通玄,水鏡神功天下知名,劉循不才,倒想領教一二”,劉循一付滿不在乎之態。


    那神態仿佛在說,要打就打吧,哥還怕你這個小姑娘?


    喬芷伊見劉循這種態度,師可忍徒弟不可忍,當即銀牙一咬,忿然道:“好說好說,聽說劉大將軍是左慈大師門下高足,喬芷伊不揣冒昧,倒想領教一二,你腰間佩的是倚天劍吧?”


    “小喬姑娘好眼力,不過和一個大姑娘家,舞刀弄劍,實是有失體麵。小喬姑娘稍候,我去去就來”,劉循身形一閃,倏忽便迴,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根柳枝。


    柳枝上的葉子還沒有落,斷處還滴著汁液,顯然是他新折的。


    “好快的身法,我竟然沒有看清他是如何折斷柳枝的”,喬芷伊吃了一驚。


    “劉大將軍莫非要以一根柳枝對我的寶劍?”喬芷伊驚疑不定,一雙美目睜得大大的。


    “好男不跟女鬥,小喬姑娘要玩,我就用這根樹枝陪你玩玩,出劍吧”,劉循還是那付滿不在乎的樣子。


    “劉大將軍小心了,我這把可是削鐵如泥的寶劍,不在你的倚天劍之下。等會兒你抵擋不了的時候,不妨把倚天劍拔出來吧,小女子不會怪你食言而肥的”,喬芷伊狡黥地道,嘴角不經意地露出一抹淺笑,竟然拿話扣住了劉循。


    “那倒不必了,劉某就用這根樹枝對付你的寶劍”,劉循哪裏會不知道對方打什麽主意,卻自恃神功通玄,根本沒把喬芷伊放在眼裏。


    “那就得罪了,看劍”,喬芷伊唰地一聲拔出寶劍,纖腰一扭,身隨劍轉,一劍刺向劉循左臂“曲池”穴。


    “好一招‘弱柳拂風’,不過還欠了點火候,出劍再快點就好了”,劉循側身避開,口中指點。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長輩指點晚輩了,我剛才這一招不過是試探你的虛實而已”,喬芷伊心頭有氣,下一劍運足七分真氣,指向劉循左肋“期門穴”。


    “這一招好了一點,不過出劍太過浮躁,不合名家弟子身份”,劉循這次稍微點了點頭,柳枝還了一劍,反點對方的手腕。


    隻要被點中,對方雖是一根樹枝,喬芷伊的寶劍也非落地不可。


    “好劍法”,喬芷伊讚了一聲,手腕一翻,仗著寶劍的鋒利,想要削斷對方的柳枝。


    劉循用了一個“卸”字決,卸掉了對方的勁力,喬芷伊的寶劍明明已碰到了對方的柳枝,卻硬是削不斷。


    “看來不出絕招,終究被你小看了,連師門都會被你小瞧了”,喬芷伊一咬牙,劍法一變,一會兒如狂風怒號,疾砍猛刺,橫斫豎劈。


    一會兒如暴雨傾盆,身形一晃,好像有數十個喬芷伊同時進攻,劍影層層疊疊,招式層出不窮。


    劉循細察她的招數,和諸葛亮有些地方如出一轍,不過高下卻差得遠了,變化也不如諸葛亮精微。


    “看來這姑娘並不會八陣圖神功,諸葛亮的八陣圖可能另有師承,並非水鏡先生所傳”,劉循暗忖道,這次訪水鏡山莊,一個目的也是想要查看水鏡先生究竟是不是逆天賊道的傳人。


    如果水鏡先生真是逆天賊道的傳人,恪於師門規矩,就算他是龐統的師傅,劉循也要想法除掉他。


    隻是如今看來,諸葛亮的水鏡神功是傳自水鏡先生無疑,他的八陣圖卻是另有傳承。


    不論喬芷伊的劍法如何變化,如何故意露出破綻,始終奈何不了劉循分毫。


    “小喬姑娘,你打了這麽半天,為何不拿出你的看家本領,光這樣你是打不過我的”,劉循道。


    劉循的本意,是想再試一試對方,看她是不是真的會八陣圖奇功。


    聽在小喬的耳朵裏,卻是完全會錯了意。


    “看來不出絕招,是打不退他了。隻是自己目前火候未到,貿然使出神功,恐怕後患無窮”,小喬暗忖道,“師傅傳自己這門神功時,曾諄諄告誡,自己身為女子,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得使用這門神功,否則後患無窮。”


    “如今幾次三番被這姓劉的戲耍,不出絕招,可是墮了師門的威名。事關師門榮辱,顧不得後果了”,喬芷伊內心一番天人交戰後,劍勢一變,劍招緩緩遞出,招式笨拙無比,劍上好像挽著萬裏江山般沉重。


    喬芷伊雙頰一片酡紅,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每出一劍,威力增加了數倍。


    劉循接了數招,發覺招沉力猛,與剛才大不相同。


    “不好,這姑娘強行燃燒自身真氣化為力量,可惜火候未到,已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劉循道。


    喬芷伊數招一出,神誌已有些不清,雙頰越來越紅,眼光迷離,出招卻越來越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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