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繞著那塊巨石走了幾圈,不時捋了捋袖子,冷不丁一聲虎吼:“嗷!”聲震山穀,幾隻雀鳥受到驚嚇,“撲棱棱”地從樹叢中飛起。


    “起!”仿佛晴空響起了一聲驚雷,梆子雙腳立定地上,已深深地陷了進去,臉龐脹得通紅,雙手死死摳住那塊巨石,“天哪,那塊石頭離地啦!”


    不知是誰驚唿了一聲。


    可不是嘛,那塊石頭正一點一點地離地而起。“唿”地一聲,那塊石頭竟然被梆子舉到了頭頂上。


    “去吧!”


    梆子唿喝一聲,猛地一挫身,雙臂前推,“轟隆”一聲,塵沙飛揚,那塊巨石被梆子擲出五步遠,砸到泥土中,濺起無數塵土。


    竟然是天生神力,可惜不會武藝,不然真是一員虎將。


    “瞧王梆子天性質樸,悟性多半不怎樣,再簡單的武藝,恐怕他都記不住”,劉循眼珠子骨溜溜地亂轉,怎生找一門適合梆子練習的武技呢?


    “咦,左慈在《勢吞天下玄功》中留下了好多的別門別派的功法,其中有一種武功,竟然隻有三招。”


    “以前自己不解,這種武功無任何變化,哪有什麽用?現在想來,這完全是為梆子這種天生神力,頭腦單純的人量身定做的”,劉循眼前一亮,“有了,隻要自己如此這般,不怕梆子不學自己的武功。”


    “徒有蠻力而已,不懂武藝,終是無用”,劉循故意撇了撇嘴,一付瞧不起的樣子。


    “什麽?你瞧不起俺?”梆子氣極了,胸脯急劇起伏,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大恩人,早就飽以老拳了。


    “你別不信,梆子,不懂武藝,隻有一身蠻力,終究是沒有用的”,劉循淡淡一笑道,“你敢和我比武嗎?隻要打倒了我,我就收你做親兵隊長。”


    “就你那身板?我一個打十個”,梆子上下打量著劉循,頭搖得像撥琅鼓,“不行,你是我家的大恩人,我不能打你,我是來保護你的。”


    “你是打不倒我的?”劉循一聲輕笑,指著幾步開外的一棵碗口粗的大樹道,“這樣吧,咱們先來比一比,誰能把這棵樹打斷。”


    “這個容易,看我的”,梆子憨憨地道,毫無花巧地一拳擊出,“哢嚓”一聲,那樹應手而斷,偌大的樹冠倒了下來,驚起一群飛鳥。


    “憑蠻力把樹打斷,那算什麽本事。梆子你看好了,我不用多大力氣,輕飄飄的挨一下大樹,就能把它打斷,你信不信?”劉循指著不遠處的另一根碗口粗的大樹道。


    “俺不信,你的力氣會比得上俺?”梆子氣唿唿地道。


    “你瞪大眼睛,看我出手”,劉循柔聲道,眼神中透出無比的自信,心如古井無波,緩緩提起手掌,如同一個年輕媽媽撫摸自己的嬰兒般,以溫柔無比的姿勢,向大樹輕撫過去。


    手掌離大樹還有一尺遠,劉循的手就停了下來,然後把手收迴。


    “怎麽樣,梆子,這迴你相信了吧?”劉循微笑道。


    “你搞什麽?這樹動都沒有動,天上有頭牛在飛,地上有個人在吹。”梆子刮臉臊道。


    話音未落,那大樹轟然倒地。


    “怎麽會這樣,咦,不對,這大樹斷口處竟然有燒焦的痕跡,原來你早就知道這是棵被雷擊過的樹”,王梆子走近一看,立即叫了起來,他隻是為人質樸,心思單純,其實並不是傻瓜。


    “竟然把我的虛勁看成是雷擊”,劉循有些哭笑不得,心念一轉,已有計較。


    “梆子,你檢查一下這樹的下半截,看它遭雷擊沒有?”劉循指著斷樹的半截樁子道。


    “好,我就檢查一下,看你搞什麽鬼?”王梆子依言走向半截樹樁,用力搖了搖,“沒有遭雷擊,你再試一次給我看。”


    “你可看仔細了”,劉循哼了一聲,照例輕飄飄一掌,如撫嬰兒般,在離樹樁一尺前就停住了。


    這次劉循在最後一刻,特意用了一點陽勁,掌心真氣噴出,那樹樁上半截飛出老遠,斷口處一片焦糊,如遭雷擊。


    這次梆子的眼睛從頭至尾都睜得大大的,確信劉循沒有弄鬼,不由一臉茫然之色。


    “你不信是吧,好,咱們再來比過”,劉循左腳一起,在腳下劃了一個圈子,剛好把自己包在圈子中。


    “梆子,我雙腳站著不動,你隻要把我推出圈子,就算我輸了,如何?”劉循一付挑釁的表情。


    梆子上前一推,劉循舉掌一帶,把他的勁力卸在一邊,順勢一撥,王梆子跌了個四腳朝天。


    “你出全力吧,你傷不到我的”,劉循道。


    “好,得罪了”,王梆子爬起來,看了一下劉循,想了一想,下了很大的決心,雙拳向劉循擊了過來。


    “好大的勁力”,心裏暗讚一聲,劉循運起勢吞天下玄功,卸開了王梆子的拳力,手臂一陣酸麻。


    雙掌一帶,王梆子立腳不穩,身子旋了一圈,“啪”一聲摔倒在地。


    王梆子躺在地上想了幾秒,忽然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劉循看了幾秒,雙膝一屈,磕頭道:“我服了,州牧大人,俺要拜你為師,學習武藝。”


    “好,好,好”,劉循大笑三聲,心情爽極,“起來吧,我收你為徒就是了。”


    勢吞天下玄功暗自運轉,表麵上還是一付雲淡風輕之色,一股大力把王梆子托了起來。


    這下可是真實功夫,一點做不得假,王梆子感覺到這股大力,不由自主的起身,心中對劉循佩服之至。


    “梆子,你過來,看為師傳你武藝”,劉循叫道,當下從親兵手中接過一把斧頭,向前走了幾步。


    “你給我把守住這裏,不準他人過來打擾”,劉循對親兵道,雖然這套斧法簡單,他也不想被人偷學了去。


    “是,屬下領命”,親兵領命而去。


    五個親兵站成一排,把劉循、王梆子二人與那些流民們遠遠隔開。


    “王梆子,跪下磕頭”,劉循麵色一整,嚴肅地道。


    “第一個頭,拜左慈大仙,這是我們這一派的祖師爺”,劉循的話音中充滿了神聖的意味,隨著自己玄功的進一步深入,他心中對左慈的感激之情日增。


    “王梆子拜見左慈祖師爺,求祖師爺保佑我師傅劉循大人順利修仙,早登仙界”,王梆子雙膝跪倒,口中念念有詞,寶相莊嚴。


    劉循見王梆子這個樣子,差點笑出聲來,也有一絲感動,這個徒弟對師傅,可是恭敬得很。


    “第二個頭,拜見師傅,從此以後,必須誓死保衛師傅,聽師傅的話。師傅但有所命,就算舍棄性命,也要完成”,劉循接著交待道,這小子現在還小,又是璞玉一塊,正是洗腦的最佳時間。


    要知道,劉循是要讓王梆子做自己的親兵隊長的,這個可是關係到他的生命安全,自然要求王梆子絕對忠誠。


    “王梆子拜見師傅,從此聽師傅的話。師傅叫俺幹啥,俺就幹那啥,就算師傅讓我去死,我也甘願”,王梆子擲地有聲地迴答,完全發自內心,一點做偽的神態都沒有。


    “好,王梆子,起來吧,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劉循伸手扶起王梆子。


    “為師傳你這武藝,叫做斬鬼三斧。隻要你用心習練,以後戰場上所向披靡,連鬼都可以斬,何況是人。記住,沒有經過師傅我的允許,這套斧法不能轉授任何人,就算是你的兒子也不行”,講好師門規矩之後,劉循開始傳授武藝。


    這斬鬼三斧非常簡單,總共隻有三招,第一招“開天斬”,不過是自上而下的直劈,中間無任何變化。


    第二招“攔腰斬”,顧名思義,就是把斧橫著斬向對方的腰間。


    第三招“迴風斬”,就是扭頭一斧,斜斬向對方的脖子。這招類似於“迴馬槍”,打不過就跑,冷不丁,迴頭一槍,沒準還能偷襲成功。


    這“斬鬼三斧”的運氣法門也是非常簡單,不到十分鍾,劉循就教完了。王梆子卻足足花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才算勉強把這路斧法學會。


    不過,王梆子硬是有一股子蠻勁,翻來覆去地把劉循傳授的三板斧練了無數遍。


    本來生澀無比的斧法,被王梆子練了幾百遍後,竟然開始有些得心應手了。


    “這個梆子,真是個實心眼,這也好,以後做為我的親兵隊長,倒不擔心有人謀害我”,劉循看著王梆子練武,自嘲地笑道。


    看了一會兒,一個念頭閃現在劉循的腦海中,“左慈玄功通神,在書中品評了各種武功絕學,為何會把這種不入流的功法珍而重之地錄在書中。”


    劉循越想越覺得不對,左慈對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絕學,除了呂布的八荒**戟略為首肯之外,莫不嗤之以鼻。


    這路武學,左慈竟然未說明來路,隻在最後點評了兩個字“返璞”,這實在是反常之極。


    當時劉循以為左慈是開玩笑的,如今迴想起來,以左慈武學大宗師的身份,竟是大有深意。


    “返璞歸真,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大道至簡,這路平凡之極的武學莫非蘊含著極深的武學道理”,看著王梆子練武,劉循心中若有所悟。


    這幾路“斬鬼三斧”的運勁法門,看似極其簡單,細想之下卻是極為高深。


    這三招斧法,沒有任何花招,環環相扣,可謂簡潔之極。


    正因為簡潔之極,所以兇猛無比,力量可說極為純淨,無一絲一毫的浪費。


    王梆子心思單純,質樸到極點,一門心思練斧,眼中除了斧法之外再無別的東西,正暗合上乘武學心如古井無波的至理。


    這門斧法完全是為心思質樸之極的山野少年打造的,在塵世間經曆越多,心思越複雜,點染就越深,就越是無法領會到這門斧法的精髓。


    雙眼漸漸迷離,劉循陷入了武學中一種極其玄妙的境界之中。這種狀態百年難遇,若非機緣巧合,劉循現在的武學境界,根本無法體會這種玄妙。


    “師傅,你看俺練得怎麽樣?咦,不對,師傅,你怎麽睡著了”,王梆子推了劉循一把,他立即從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醒了過來。


    “真是可惜,眼看自己的武學就要突飛猛進,卻被這個傻小子打斷了,莫非這就是天意”,劉循暗歎了一聲,卻見王梆子把手一指,“師傅,那些人怎麽全都跪下了,莫非他們也要搶著拜師?”


    “有些人還哭起來了,看來是怕師傅你不收他?”


    “爺爺說了,男兒流血不流淚。這種動不動就流眼淚的男人,師傅你可不能收他當徒弟。”


    可不是,幾萬流民,怕有三分之一都跪下了。


    “他們想幹嘛?莫非真像王梆子這傻小子所說的那樣,都想拜我為師?”劉循的腦袋一下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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