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覺得我們蜀中軍隊的真實實力,和漢中軍隊相比,到底誰厲害一些?”,趙韙先賣了個關子,問劉璋道。


    “以前可能半斤八兩吧,現在應該是咱們的實力強些,漢中張魯前來求和就是明證”,劉璋略一思忖道。


    “一時的勝負不能說明什麽,主公知道我軍這次得勝的主要原因是什麽?”趙韙反問道。


    “這戰報上不是說了嗎?全仗循兒急中生智,冒充張天師,五鬥米道的信徒信以為真,沒有戰力,不戰自敗”,劉璋道。


    “這就對了,說到底,這次張魯兵敗,有很大的偶然因素。主公以為,如果大公子下次再故伎重演,能嚇退敵軍嗎?”趙韙反問道。


    “這……,恐怕不能夠”,劉璋有些沮喪。


    “這就對了,如果繼續進軍,能不能勝利還是兩說?如果其他諸候趁虛進攻益州,戰事一起,要想善罷就難了。還不如答應張魯的求和請求,休養生息,觀察形勢,待機而起,是為上策”,趙韙一番分析,聽起來入情入理,劉璋本是個沒有主意的人,一時拿不定主意了。


    “主公,趙大人分析很有道理,咱們益州這些年的情況說明,實在是宜守不宜攻,不如同意議和,方為上策。”吳蘭加了一把火。


    “父親,戰火一起,生靈塗炭,不要猶豫了,下令議和吧”,劉闡不想劉循建功,傷勢剛有穩定,還未完全恢複,也來參加討論了。


    一時間,大部分都讚成與張魯議和,黃權覺得不對,但他是文官,想反對卻說不出充足的理由,隻好作罷。


    “那就議和吧,招張任班師”,劉璋終於下定了決心。


    劉璋的信使自成都趕到葭萌關,傳達了他的命令。張任留下楊懷和高沛守城,自己和劉循率領五萬大軍,護送張魯的使者楊鬆,浩浩蕩蕩,直奔成都。


    大軍才離葭萌關,前軍來報:“一個老叫化橫在大道中間,口稱化緣,別人給錢他又不要,隻要大公子給錢。先行官李國華覺得事有蹊蹺,命我來報”。


    “趕走算了,哪裏來的臭叫化”,張任不耐煩地道,他對這種人沒有多大好感。


    “慢著,二弟,咱們看看何妨,這人竟然敢攔我大軍的路,必不尋常”,劉循道。


    “既然大哥這麽說了,那就前去看看他搞什麽鬼”,張任道,他雖是主將,卻認了劉循為主子,自然聽他的安排。


    遠遠地望見一個邋遢的老叫化,蓬頭垢麵,衣服破爛爛,橫一根青竹杖,仰麵躺在大道中,擋住了大軍的去路。


    “仰觀天下大勢,笑看世間風雲。問天下誰是英雄,董卓袁紹公孫瓚,劉璋劉表劉玄德,俱是土雞瓦狗”,老叫化旁若無人地道,視眼前的五萬大軍直若無物。


    “老家夥,胡言亂語做什麽?竟敢言語辱及我家主公,活得不耐煩了嗎?”張任喝道,雖說劉璋暗弱,畢竟目前還是益州之主,這話傳到劉璋的耳中,那還得了。


    “不要緊,聽他說下去”,劉循一擺手,一麵暗中迴憶前世知曉的三國人物,“好像沒這個人啊,不像什麽高人哪,且聽他講些什麽,再做計較。”


    “不愧是劉璋的大公子,還算有些氣度。怎麽,大公子,不乘勝追擊張魯,想班師迴成都啊?”老叫化咧開大嘴叫道,露出一嘴七零八落的牙齒,“失掉了這次戰機,給張魯緩過氣來,再想找機會就難了。”


    “你到底是誰,擋住我的道,就為了說這句話嗎?如果沒別的,請走開,再敢擋道,別怪我不客氣了”,劉循有些疑心這人是趙韙派來的,如自己違背命令,出擊張魯。趙韙就會說自己意圖謀反,到時自己就會進退維穀,左右為難。


    “我是誰?老夫人稱左慈,蒙世人抬愛,稱我一聲左慈大仙。怎麽,大公子,你不是到處宣揚,自稱老夫的弟子嗎?見了師父,為何不拜,欺師滅祖,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喲。”老叫化哂笑道,一付戲謔的表情。


    “這人決不可能是左慈,羅貫中不是在書中說了嗎,左慈可是一個渺目跛足的道人,這人多半是趙韙和劉循派來忽悠自己的,千萬不能上當,“這現世報,還真來得快,剛冒充了別人的祖師爺。轉眼間,就有人也冒充自己的師父了。”


    “你會是我的師傅左慈大仙,不會吧,我師傅可是一個跛足渺目的道人,哪是這般模樣?再敢胡說,我立馬斬了你。”劉循惡狠狠地道,他已打定主意給這個膽敢冒充的家夥一個教訓。


    “是誰這樣編排我老人家,說我眼也瞎了,腳也跛了,太不像話了。別人這樣說也就算了,你是我老人家的徒弟,也敢這樣編排師父,簡直欺師滅祖,大逆不道,該打”,老叫化竟然真的伸出青竹杖,想在劉循的頭上敲一下。


    劉循哪裏能讓他打中,伸手一格,老頭當即跌倒在地,弄了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簡直反了,徒弟打師傅,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老叫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口中喘著粗氣,哼哼嘰嘰地說。


    這下劉循再無懷疑,這必定是個老騙子,多半是趙韙派來的。


    “是嗎,老叫化,想冒充我師傅。我師傅左慈仙師可是武技通神,就你這樣,還是趕緊滾吧”,劉循道,依他平時的脾氣,早就一腳把老叫化踢到路邊了。可今天竟鬼使神差地和他說了半天。


    “老叫化子,趕緊滾蛋吧,惹惱了公子,擔心你的性命不保”,一眾軍士開始起哄。


    “老夫年紀大了,骨頭鬆了,武藝有些退步也正常。要老夫走開也可以,小子,隻要給我三千兩銀子,老夫立馬就走,決不迴頭”,老叫化撒起潑來了。


    “三千兩銀子,老叫化你去搶國庫吧”,有些軍士叫了起來。


    劉循的眉頭卻有些皺了起來,今天的事太不尋常了。事有反常即為妖,說不定這老頭真是什麽高人,他決定考考他。


    “老人家既然硬說是我師傅左慈大仙,我師傅可是天文地理,五行陰陽,無所不知。道術神通,無所不能”,劉循說話開始客氣起來,“隻要你能夠答出我的問題,我就認你這個師父,給你三千兩銀票,如何?”


    “儒子可教,老夫開始有點喜歡你這個徒弟了。你出題好了,老夫前知三百年,後知五百年,還會被你難倒?”老叫化滿不在乎在道,“你就準備好銀票吧?”


    “那晚輩就不客氣了,老前輩請聽題”,劉循嘿嘿一笑,“你就算前知八百年,後知八百年,也答不出這題。這題可是一千多年後的。”


    “請問前輩,到底是先有雞呢?還是先有蛋呢?”


    “先有雞”。


    “那雞從何來?”


    “先有蛋”。


    “那蛋從哪從鑽出來的?”


    “太陽是剛升出來的時候離人近呢,還是中午時離人近呢?”


    “剛升出來時離人近。”


    “那為何太陽剛出來時清清涼涼的,到了中午的時候熱得如同把手伸近熱水中。這不是近的就感覺熱,遠的就感覺涼嗎?”


    “哦,老夫記錯了,是中午時離人近,這迴錯不了。”


    “是嗎?”


    “那為何太陽剛出時像車的傘蓋一樣大,到了中午時就如同盤子一般小了,不是遠的小而近的大嗎?”


    “那天在鳴沙山看這小子周身雷光繚繞,還以為他一身正氣。哪知竟然如此刁鑽,把老夫都考倒了”,老叫化暗忖道,見對方連珠炮般發問,沒有一點停止的意思,再問下去,自己出的醜更大。


    當下雙手連擺,急叫:“停,你考了老夫這麽多問題,這迴該輪到我出題了。”


    也不管劉循是否同意,雙手抖抖索索地從懷中摸出一把紙人,迎風一撒,頓時陰風陣陣,黑氣繚繞,憑空出現了一隊騎兵,個個刀槍鮮明,和真的騎兵看上去無甚分別。


    “這下相信老夫是左慈大仙了吧,隻要你破了我的符陣,老夫就收你為徒,不然就乖乖地奉上三千兩白銀,如何?”老叫化洋洋得意道,一麵觀察劉循的反應。


    前軍立即發生了少許騷亂,一些戰馬開始嘶鳴,不聽指揮,張任當即命令三軍戒備,嚴陣以待。


    “公子不要上當,那個老頭兒是黃巾餘孽,那是黃巾軍的慣用伎倆”,有些老兵參加過剿滅黃巾的戰鬥,當即叫了起來。


    事情越來越詭異,劉循已經知道這個老頭不是趙韙派來的,多半是個風塵異人,不過就憑這幾招就要劉循乖乖認輸,卻無論如何辦不到。


    “就算你真是左慈,也不過一個奇才異能之士。曆史上的左慈雖說從曹操手下全身而退,也沒見他把曹操怎樣”,劉循想起了平原奇人管輅評論左慈法術的話,“不過幻術而已。有了,我的雷光真氣帶天雷之氣,這符陣看樣子不過一邪術而已,就試一下看能不能破。”


    “不過幻術而已,有何希奇,看我破你法術”,劉循叫道,雷光真氣摧動,周身雷光陣陣,一拳轟向符陣。


    那些宛若真人的甲兵忽然不見,空中飛舞著燒糊了的紙人紙馬,那個老叫化的人影倏忽不見,目力所及,隻看見遠處一道黑線。


    “啪”地一聲,老叫化擲下兩本書,落在劉循身前。


    “看啊,真是左慈老仙”,不知是誰叫了一聲,眾軍抬頭看時,天空中一聲鶴鳴,一隻仙鶴飛了下來,載著一個道人,緩緩飛上雲端。那個道人仙風道骨,道袍綸巾,左足短了好長一截,右眼明顯瞎了,正是民間長期流傳的左慈大仙形象。


    一道虛無飄渺的聲音傳來,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劉循,本大仙今天正式收你為徒,望你從此替天行道,拯救天下蒼生”。


    左慈大仙的形象,深入蜀中人心,這一下,五萬大軍都深信不疑,大部分都跪在地上,虔誠祝禱。


    劉循心中雪亮,他可以肯定,老叫化這一手和先前的符陣一樣,不過是幻術而已。


    這個老叫化子明顯武道已達極高境界,先前的黑線,正是他急速退走所留。肉眼看起來憑空消失了,其實是以絕頂身法退走,因速度快若奔馬,普通人實在想不到而已。


    至於空中所現的異象,以及老叫化臨走所說的話,是讓人相信,劉循就是左慈老仙的徒弟。從此以後,劉循的所作所為,就是代表天命行事,是替天行道。


    “這老叫化是不是左慈已不重要,他是來幫助我的,這一點毫無疑問。本來自己初掌軍隊,在軍中的權力並不鞏固。這一出戲一演,這些軍隊從此歸心,此次成都之行,原本的勝算隻有五五之數,這一下大大增加了,至少有**成了。剩下的一成,那是天命,不是人力所能左右了”,劉循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俯下身子,撿起老道士落下的兩本道書,隻見其中一本書的扉頁上用朱砂寫著一行字。字跡潦草,顯然是剛才匆忙間寫成的,劉循認真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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