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在和我說話?”


    誰?


    左衣白睜開眼,見釋闒就站在麵前,手上白火已經即將到達他的頭頂。


    可……


    就好像是誰按下了停止鍵一般,除了自己,世間一切全部定格了。


    包括釋闒,也包括硝煙和腥風血雨。


    是誰在和我說話?


    釋闒?


    左衣白用僅剩的右腿,狠狠踹向釋闒的褲襠。


    “禿驢,你不動手,還等什麽?”


    “你……”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從身後傳來。


    “取經人,別來無恙啊。”


    左衣白顧不得釋闒了,猛然迴頭。


    身後,經書不見了,卻站著一個光頭和尚。


    白白淨淨、眉清目秀的光頭和尚。


    哎呀!


    他恍然想起,這貨是個熟人。


    “你,你……”


    和尚湊過來,挨著他坐下,笑嗬嗬問。


    “取經人,你取得真經了?”


    左衣白愕然,本來是取到了,可現在怎麽沒了。


    定是被這貨拿去了,他和釋闒是一夥!


    左衣白已經沒了手,隻好張嘴去咬。


    “禿驢,我的經書呢?被你弄到哪去了?”


    “哎!”那和尚躲避著左衣白湊過來的嘴,和尚也是有脾氣的,忍不住罵街。


    “你特麽都吃我一迴了,還來?”


    “姓唐的!”左衣白見咬不著,隻好靠咒罵發泄憤怒。


    “天下禿驢是一家,你特麽也幫釋闒害人,是不是?”


    “枉你還是第一版取經人,一點尼瑪良心都沒有!”


    第一版取經人唐僧撇了撇嘴,迴答他的問題。


    “經書怎麽會在我這?”


    “如此重要的東西,早被佛祖妥善藏起來了。”


    “放尼瑪狗臭屁!”左衣白都快魂飛魄散了,卻還是有力氣罵街。


    “我特麽剛才取得難道是空氣?我們這麽多人,搭上性命,難道就取了一堆空氣?”


    “嗬嗬。”唐僧好脾氣,被罵的狗血淋頭,竟然還笑得出來。


    “你剛才取的,是我!”


    什麽?


    左衣白震驚了。


    讓這貨一說,好像,還真是呢……


    這貨身上滿滿的佛氣,而且是很熟悉的佛氣,確實和那些經書之上的佛氣一毛一樣。


    “我……尼瑪!”


    “我廢了這麽大勁兒,原來就是為了把你拚起來?”


    唐僧點點頭,厚顏無恥的說。


    “嗬嗬,可是的呢,我要謝你救命之恩。”


    呸!


    左衣白朝他吐出一口血水。


    當然是沒有命中目標,因為唐僧恰好在這時候起身,繞著如同被點了穴的釋闒轉上一圈,幽幽說道。


    “隻可惜,你救了我也沒用,因為我馬上又要死。”


    唉!


    左衣白深深歎息。


    這倒是句實話。


    唐禿驢可能用了什麽法術,將釋闒暫時定住。可憑他身上這些佛氣,就算釋闒不能動,他也殺不死釋闒。


    等釋闒緩過來,新舊兩版取經人當然都要死翹翹。


    唐僧將釋闒推開,自己站到了左衣白麵前,麵色沉重。


    “還要去取經嗎?”


    左衣白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都不知佛祖到底把真經藏在哪,怎麽去取?”


    “再說,釋闒也不會給我機會了,更不會給我時間。”


    唐僧擺擺手,像是拋開了這些問題,又問。


    “假如你還有機會,還有時間,會去取經嗎?”


    這個問題,讓左衣白難過萬分。


    他低著頭,語帶哭腔。


    “會!”


    “哦?”唐僧果然能嘮叨,非要問到底。


    “為什麽?”


    “因為……”左衣白想到了那隻小牛犢,也想到了那群螞蟻,更想到親人、朋友和無數眾生。


    “因為,我想救他們。”


    唐僧很失望,教訓他說。


    “就算你取到真經,也救不了他們。”


    這句話,讓左衣白陷入沉思。


    想了好久,他才說道。


    “你說的對,我救不了他們。隻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唐僧連連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打敗一個釋闒,還有一個釋闒。”


    是啊。


    唐僧這句話,和自己之前所想的差不多。


    本質上來說,他和釋闒沒什麽太大區別,尤其在取經之路的前半段,他還不如釋闒。


    他和釋闒一樣貪婪、兇惡,卻比釋闒更加好色、陰險。


    為什麽會這樣呢?是因為自己人品差嗎?


    也不全是,大概,主要原因在於,取經團夥一路上所遇見的,無非是些貪婪、兇惡、貪財、好色之人吧。


    他不得不變得比他們更貪、更兇,才能打敗他們。


    所以換句話說,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一旦擁有了足夠的力量之後,都會變成釋闒。


    他在取經之路的後半段,逐漸變好,是因為他身邊有龍兒和寶寶們,不時的規勸他、監督他。


    “唐長老,你說的對,如果人人都隻為自己著想,人人都可能變成釋闒。”


    “所以,確實是隻有他們自己,才能救自己。”


    唐僧笑的很開心,對左衣白的迴答非常滿意。


    “善哉,善哉。”


    “可惜……”左衣白又是一聲歎息。


    “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已經晚了。”


    “不晚!”唐僧身上的佛光陡然高漲,瞬間籠罩方圓數十裏。


    “現在才剛剛開始。”


    什麽意思?


    不等左衣白問出口,唐僧像個炸彈一樣爆炸了,炸出萬丈金光,將整個世界籠罩。


    左衣白差點被刺瞎雙眼。


    “尼瑪,死禿驢,搞什麽狗屁?”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終於恢複視力。


    這……


    這是哪裏?


    他驚訝的打量四周,又低頭看看自己,手腳齊全,衣著光鮮。


    “左公子,你考慮的怎麽樣了?”身邊,一個女子問道。


    “左公子,待佛界、道界收服了囚徒,滅了妖界之後,你猜他們會不會放過你?”


    左衣白瞪著說話的人,驚得合不攏嘴。


    是女媧娘娘!


    她身邊坐著的,則是財神、天元應龍和月老兒。


    這是怎麽迴事?


    這個場景,他太熟悉了。


    他剛剛穿到這個世界,並誤食了唐僧,成了大妖王。然後,女媧娘娘求他去取經。


    難道,我穿越迴來了?


    他狠狠咬了自己一口,不是夢!是真的!


    突然間,他恍然大悟。


    佛祖將自己的佛氣給了唐三藏,而唐三藏就躲藏在經書之內。


    待集齊經書後,唐三藏現身,用盡他最後的力氣,使時光倒流。


    時光迴到了取經之路開始的時候,也就是說,龍兒還活著,潑猴還在花果山,胖愛徒還在高老莊,蓮寶寶、桃寶寶和柳寶寶都還沒出生,沙蘿莉仍困在沙悟淨的記憶裏……


    佛祖也還在,雅典娜尚沒有攻過來。


    釋闒此時隻是個不堪一擊的小佛王。


    左衣白又哭了,他最近幾天變得特別愛哭。


    隻是這一次,卻不是因為傷心才哭,恰是因為高興。


    他一把摟住女媧娘娘,在娘娘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女媧娘娘皺著眉頭,卻強忍著沒有發怒,但聲音有些不耐煩。


    “左公子,你這是何意?你到底願不願去取經!?”


    左衣白單膝跪倒在她麵前,雙手抱拳,衝她施禮。


    抬起頭來,他的眼中淚流不止,但聲音卻堅如磐石。


    “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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